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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女驚魂蛇女驚魂
佚名

第一章

我爹這一輩子啊,就跟那些個長蟲較上了勁。

臨了要走那天,他還拽著我娘的手,非要她應下個誓,說是但凡趕上下雨,來了借住的外人,無論如何也不能留到天明。

我娘嘴上應得那叫一個幹脆,可我爹一閉眼,她就把那誓言拋到了腦後頭。

不光是雨天收留了個外鄉的蛇女在家過夜,還讓我大哥趁著黑夜,悄沒聲地摸進了那蛇女歇息的屋子裏頭...

第二日,那蛇女扶著門框緩緩走出。

一步一頓,雙腿似是灌了鉛,難以挪動。

剛出房門,就被我哥一個箭步抱起。

蛇女滿臉驚恐,眼含淚光望向我哥:“求你,讓我回家吧。”

我瞧著那蛇女,喉頭不由自主地滾動。

她或許不曉,這般柔弱無助的模樣,在莊稼漢子眼中,是何等牽動心腸。

不出所料,我哥舔了舔幹澀的唇,不顧她的哀求,徑直將她安置在床上。

屋內傳來撕心裂肺的求饒聲,

我媽重重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裝吧,心裏不定多樂意呢。”

待我哥一臉滿足地走出房門,

我媽尋了根麻繩,將蛇女的手腳牢牢綁在床上,生怕她逃了。

我心裏泛起一陣酸楚。

輕聲道:“娘,要不把繩子解了吧,您看她手腕都勒出血了。”

我媽一巴掌拍在我臉頰:“你算老幾,輪到你說話?

“進了咱家門,就是咱家的人,哪容你指指點點?”

我摸著腫脹的臉,立時噤聲,再不敢多言。

夜幕降臨,我哥踉蹌歸來,身後跟著三個村裏有名的二流子。

平日裏雞鳴狗盜,遊手好閑,加上我哥,算是村裏的四大害。

我心中一緊,怯生生喚了聲哥,但他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領著四人直奔那蛇女的房間。

我一咬牙,攔在門前:“哥,你酒喝多了。”

我哥未及開口,

我媽已衝出,一把推開我,揍了我一頓,邊打邊喘道:“男人是家裏的頂梁柱,

男人找樂子,你插什麼嘴?”

我捂著腦袋,哭喊求饒:“娘,我再也不敢了。”

四人折騰了半夜,房內才歸於平靜。

我起身,將灶上溫著的飯菜端給那蛇女。

推開門,一股濃鬱的艾草味撲鼻而來。

蛇女身上的淤青觸目驚心。

我用舊布擦拭她臉上的汙漬,再用勺子喂她,她卻扭頭避開。

她望著我:“人心可真狠啊。”

我不知如何應答,隻好低下頭。

她忽而輕笑,道:“我們族人記仇得很。

“曆來有仇必報。

“本是來此辦件事,不想惹了更大麻煩。

“今日你給了我一頓飯,我還你一句忠告:從明日起,村裏所有的肉都莫要吃了。”

聞此言,我心中稍寬,端著碗退出房外。

次日,蛇女便沒了氣息,無人知曉死因。

隻知發現她時,身子硬如寒冰。

炎炎夏日,冷得如同冰窖。

我恍惚間覺得,蛇女嘴角似乎掛著一抹笑。

我媽朝著蛇女的遺體啐了口唾沫,

口中咒罵,言其晦氣,死得如此之快,白費了兩頓飯食。

罵畢,命我將蛇女抬出去。

我將蛇女背至村尾最陰森的荒墳地。

蹲下,凝視蛇女遺體良久,方轉身匆匆回家。

歸家後,我媽手持手腕粗的木棍在院中等候。

見我,二話不說,揮棍便打。

我不敢躲避,隻能抱頭求饒。待她打累了,喘著粗氣。

我這才捂著傷處,踉蹌回房。

我用床頭的草木灰敷在傷口上,血才漸止。

新傷舊痛,渾身傷痕累累,自己看了都心生厭惡。

次日清晨,我是被尖叫聲喚醒的。

我一躍而起。

跑到院中一看,

隻見我家牆角堆滿了密密麻麻的大蟲,個個體態肥碩。

我哥兩眼放光。

“肉蟲,香得很,自爹走後,就沒嘗過。如今這麼多,要發筆小財了。”

我哥讓我媽去村裏喊人一同捕捉。

我媽忙不迭點頭哈腰,一臉諂媚地出門,不多時便召集了全村的青壯。

尋常人見此情景或許會心生畏懼,

但在我們這貧瘠之地,無人懼怕。況且這些蟲子顯得異常呆滯。

不僅不攻擊人,甚至懶得移動,仿佛自願被捕。

不久,蟲子盡數被捕。

我媽在院中中央架起了一口大鐵鍋。

眾人忙碌起來,殺蟲、剝皮,很快煮了一大鍋蟲子。

香氣撲鼻,令人垂涎。

煮熟後,人人吃得津津有味,滿嘴油光。

我在一旁觀瞧,不住吞咽口水。

但憶起蛇女之言,硬是咬緊牙關,未嘗一口。

不止我,九太公也未動筷。

九太公坐在門檻的石墩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旱煙。

眉頭緊皺。

我跑到九太公跟前,

望著他麵前那塊肉,我好奇問道:“九太公,您怎麼一點都沒動呢?”

九太公曾是我村的風水先生,昔日備受敬重。

後來因隔壁村胡瞎子說他是騙子,無真才實學。

村裏人以訛傳訛,漸漸不再信他,甚至有人排擠。

九太公這些年,日子越發艱難,估摸許久未沾葷腥。

如今麵對一碗香氣撲鼻的蟲肉,他竟能忍住。

九太公歎了口氣,渾濁的眼眸緊緊盯著我。

“現在也就你還願意聽我囉嗦兩句。

若你信我,

那些肉,萬萬不可入口。那些蟲子有古怪,

這些肉也有。

我總覺得,這些肉裏透著一股死氣。”

說到這裏,九太公又哼了一聲,

“總以為能算計別人,但咱們說到底,誰是大魚,誰是小魚,

誰吃定了誰,還不一定呢!”

我手一顫,心中猛然一驚,目光直直地盯著九太公。

首次覺得,村裏人或許誤解了他。

次日晨曦,我們村的鄉親們個個挺著滾圓的大肚子。

透過那繃緊的肚皮,隱約可見裏頭鼓脹之物,似要掙脫束縛而出。

村長麵如土色,強打精神,套上牛車,顛簸著去了鄰村尋那胡瞎子。

胡瞎子一個勁兒搖頭,言道:“你們村落,怕是遭了邪祟,全村都沾上了不幹淨的東西。棘手,棘手啊。

若在幾年前,我或有些許法門。

這些年因泄露天機過多,遭了五弊三缺,一隻眼珠子也不中用了。

再插手爾村之事,恐怕另一隻眼也難保。

我這把老骨頭,往後日子本就不易。”

村長何等精明之人,一聽此言,

心中豁然開朗,即刻喚齊全村人,湊了一筆銀錢予胡瞎子。

胡瞎子數著銀兩,樂得合不攏嘴:“罷了,看在諸位誠心誠意的份上,

我便是豁出這條老命,也得助爾等一臂之力。”

胡瞎子言辭懇切,村裏人無不信任。

誰料想,次日他便撒手人寰。

倒斃於村邊的水溝旁,發現時隻剩一副白骨,覆滿密密麻麻的蟲蟻。

僅憑衣衫殘片,方辨認出那是胡瞎子。

瞧見胡瞎子的遺骸,村長癱軟在地,

麵色慘白:“完了完了,胡瞎子這般能耐尚且如此,

咱們,咱們可如何是好?難道束手待斃不成?”

此時,娘眼尖瞧見縮在角落的我,一把揪住我耳朵:“你怎無恙?肚子怎平坦如初?

你莫不是有啥古怪,快救你哥,不然我可不饒你。”

娘親打得我鼻血直流,鄉親們圍在一旁,個個心急如焚。

正當我將受更重責罰之際,九太公用旱煙鬥在牛皮鼓上猛敲三下,救下了我。

他駝著背,緩緩說道:“二蛋的命,是我保下的。

莫為難孩子了,爾等身上的麻煩,我有法子解。”

眾人這才恍然記起,

這位風燭殘年的九太公,昔日也是名噪一時的陰陽先生。

村長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請九太公出手。

若不成,再教訓我不遲。

九太公深深望了我一眼,旋即以刀割臂,接滿一碗鮮血,

又將血稀釋後分與每位鄉親飲下。

九太公麵色蒼白,言道:“我身懷道家正氣,血能暫且鎮住邪物。”

眾人半信半疑飲下血水,肚子立時複原。

村裏人的態度大變,紛紛討好九太公。

九太公卻皺眉擺手:“此事,尚未了結。”

夜深人靜,我趁眾人熟睡,悄悄溜至九太公家。

九太公見我,麵色微變,

驚慌地將我拉入屋內:“你怎來了?可知近日村裏不寧?

你深夜外出,不要命了嗎?”

九太公雖言語嚴厲,我心中卻覺溫暖。

鼻尖一酸,我掏出平日積攢的鍋底灰遞給他:“九太公,今日見您手臂流血。您用這個止血,很快就好。”

九太公先是一愣,隨即眼眶泛紅,撫著我的頭,連道三聲“好”。

我環顧四周,夜幕下的村莊一片寂靜,

猶豫片刻,終是輕聲道:“九太公,不如我們離去吧。

這裏的人,善者無幾。

您不必這般辛苦救他們。

您隻是暫時壓製了他們身上的邪物,便需放血一碗,

要徹底解決,豈不要了您的命?

九太公,他們不值。”

九太公歎了一口氣,顫巍巍地摸著我的頭:“孩子,

數百條性命,哪能如你所說那般輕易。

我出道時,曾對我師父立誓,願以我血濺軒轅,縱使犧牲亦在所不惜。

村裏這些人,雖有小惡,卻不至於死。

數百條性命,我怎能置之不理。

況且,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莫說生死。

待我解決了此事,便帶你遠離此地,今後四海為家。

我帶你見識大城市,我還留有些許積蓄,將來供你念書。”

我鼻子一酸,重重點頭:“以後您就是我親爺爺。”

昏黃的燈光下,九太公笑得格外慈祥。

他遞給我一塊玉佩:“拿著,如今村裏怨氣衝天,人不人鬼不鬼。

你戴著它,危急時刻能保你平安。

還有,我不在時,你誰都別信。”九太公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遺憾的是,我終究未能等到那一日。

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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