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有顧宴禮在,穩婆雖然不情願,卻也沒敢對我亂來。
我順利生下了兒子,母子平安。
宋婉柔卻因為顧宴禮沒能陪她過生辰,一氣之下服毒自盡。
顧宴禮自責難當。
我生產完之後,他在宋婉柔的房中呆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
出來的時候,神色平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讓人以正妻之禮把宋婉柔下葬。
然後回來給兒子設了滿月宴。
宴上他抱著兒子,平靜地接受著眾賓客的恭喜。
可在放兒子去抓周時,他一腳將燭台踹倒。
我那時也才知道,他提前在四周潑了桐油。
大火熊熊燃燒,以不可控之勢蔓延整個公主府。
我想奪過兒子抱著他逃生,他卻一把揮開我,當著我的麵,將兒子扔進大火之中。
我被大火燒得身上的皮肉都和衣物相粘連了。
他卻轉頭拖著我來到宋婉柔的靈堂前,按著我的腦袋一下又一下地磕頭。
火舌肆虐中,他像從地獄裏走出來的閻羅,口中盡是惡毒的話語:
“如果不是因為你,婉柔怎麼可能會死?”
“她已經沒有親人了,隻有我能依靠。你已經把我從她身邊奪走了,為什麼還要這麼逼她?”
我疼得說不出來話,濃煙嗆得我直流眼淚,額頭也被他磕破了,血流得我滿臉都是。
我隻能拚命地搖頭。
和顧宴禮成親以後,我提議在上京給宋婉柔買一處宅子,顧宴禮卻直接將她接進了公主府。
因為知道她自幼沒了雙親,成親三年以來,我把宋婉柔當親妹妹看。
甚至在生產前一天,還和父皇提過要封沈懷柔為公主。
我不知道那天是宋婉柔的生辰,我隻是太害怕了。
我流了好多血,我怕我會死。
可任憑我怎麼哭著求饒,顧宴禮也不肯信:
“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你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的心?”
“既然婉柔是因為你而死,那你就得給她陪葬!”
大火將我們吞噬,也將我對他僅剩的期待燒得精光。
可而今我已經重活一次了,我不想死在這裏。
我能感受到身體裏的血流失的越來越多,我幾乎練睜眼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我突然想到父皇從前留給我的蒼鷹。
我吹了聲口哨,蒼鷹立刻從外麵飛進來。
穩婆意識到什麼後,臉色大變,抄起手邊的木盆砸過去:
“滾滾滾!死畜生,趕緊滾!”
“你們趕緊,把這個畜生給我抓住!”
侍衛一哄而上。
然而蒼鷹姿態矯健,在屋子裏橫衝亂飛,好幾次在穩婆身上啄出來了血印子。
蒼鷹眼睛緊盯著我,我磕磕絆絆用訓練它的密語向它求助。
穩婆卻突然轉過頭來,用濕透了的長巾死死堵住我的嘴:
“讓你叫,讓你叫!”
“今天是表小姐的生辰,你們誰也不許去打擾她!”
我說不出來話,侍衛揮著掃帚把蒼鷹驅逐了出去,隻能在屋外盤旋。
好在青竹從小跟著我,她也學過一些密語。
可隻來得及發出短暫的口哨聲,就被穩婆用力甩了一耳光:
“一個兩個,都是晦氣的東西,淨知道給大人添亂。”
青竹被人當著我的麵死死捂住嘴,強行拖了下去。
大門猛地關上。
房間中,就是剩下我和她,還有她來的時候帶過來的幾個幫忙接生的丫鬟。
失血越來越多,痛感卻越來越微弱。孩子更是半天沒動靜了。
我絕望又心慌,隻覺得喘不過來氣。
穩婆一邊指揮著人換水,一邊忍不住罵:
“真麻煩,誰生孩子像你這樣,今天攤上你,算我倒黴了。”
“用力啊,沒吃飯嗎,趕緊把孩子生了,我還得趕去伺候表小姐過生辰呢!”
就在我以為我今天就要死在這裏的時候,一個尖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長安公主駕到——”
是皇姐?
我心裏浮上驚喜,可我已經發不出來聲音。
穩婆為了防止我掙紮,還用布條條綁住了我的手腕。
聽到太監的聲音,她看著滿地的血,表情微變:
“都什麼時候了,還生不出來?”
“這血怎麼都止不住,不行,可不能給長安公主看見,不然我就完了!”
“對!塞回去,我得把孩子塞回去。”
她嘴裏嘟囔著,一手按著我的肚子,將已經冒頭的孩子猛地塞回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