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一步地艱難地挪著步子。
寒風不停地灌入衣服內,凍得我直打哆嗦。
一時間竟然沒了方向,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回柳家。
畢竟三年前的宮宴上柳大人那句:“清顏隻是臣的養女,沒想到竟然闖出如此大禍,是臣管教不周,任憑貴妃處置。”還記憶猶新。
一句話直接撇清了我和柳家的關係,也否定了我的身份。
我被送進了宮,柳家也沒有被貴妃再次遷怒。
走著走著,一輛精致的馬車停在我身旁。
來人撩起車簾,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清顏,這裏人煙稀少,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
現在的我身無分文,再這麼走下去,一場感冒就會要了我的小命。
我笨手笨腳地爬上了宋時安的馬車。
一股暖意從馬車內鋪麵而來,驅散了我四周的寒冷。
故人依舊,隻是我們的身份早已不同:
“多謝世子。”
從前他是我的未婚夫,現在他是柳姝華的未婚夫。
我盡量坐得離宋時安遠了些,孤男寡女乘坐一輛馬車,要是傳出去怕是又要惹人非議了。
“清顏,你還在怪我嗎?”耳邊響起宋時安熟悉的嗓音。
我隻是頓了兩秒,就輕輕地搖了搖頭:“奴婢不敢!”
自從柳姝華認祖歸宗那一刻起,宋時安就知道了。
後來,柳家要更換定親對象,宋時安也隻是不鹹不淡地說了句:
“與我定親的本就是柳家嫡女。”
直接否定了我們從小青梅竹馬的情誼。
也許宋時安從未喜歡過我,我們之間也隻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
沒了這層身份,宋時安也就不願意再搭理我了。
他對我來說不過也是權衡利弊的陌生人了。
話音剛落,宋時就安震驚地盯著我,他何曾看過這麼卑微的我。
我隻是習慣性地低著頭不再言語。
剛進宮的時候貴妃宮裏的嬤嬤就說了,做奴婢是不能直視主子的眼睛的,這屬於大不敬。
一開始我還反抗過,說自己是柳家的小姐,不是什麼奴婢。
可下一秒就被嬤嬤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嬌嫩的臉上很快就浮現出了鮮紅的巴掌印:
“你不過是柳家的養女而已,說的好聽是柳家給你一口飯吃,說的不好聽你就是沒人要的野種,還真把自己當成千金大小姐了。”
盡管我知道嬤嬤是得了貴妃的授意才對我多加刁難。
話雖然難聽,可她講的又何嘗不是事實呢。
從那一刻起,我知道從前那個張揚明媚的柳清顏就已經死了。
馬車裏一片寂靜,隻剩下車軲轆轉動的聲音。
最後還是宋時安打破了沉默,他歎了口氣坐到我身邊,我想要躲開,卻被他緊緊抓住了手腕:“清顏,你不是奴婢。”
我被他拽得生疼“嘶”了一聲,他緊張地撩開我的衣袖,滿手的鞭痕觸目精心。
我快速地拉下袖口,趁機逃離他的身旁,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奴婢不是故意的冒犯世子的,還請世子不要怪罪。”
看著我如今謹小慎微的模樣,想要問出口的疑問終究咽了回去。
宋時安伸出來的手扶我,又默默收了回去,怕碰到我的傷口。
隻是喃喃道:“你非要這樣和我說話嗎?”
“柳家並未將你逐出族譜,你仍是柳家小姐,為何這般自輕自賤。”
我默默地跪在地上,身上鞭痕似乎又滲出血來了,傳來隱隱刺痛。
自輕自賤嗎?
我隻知道如果我不自稱奴婢的話,不僅會被挨一頓板子還有可能會被餓上好幾天。
為了吃上口飯,這句奴婢一喊就是三年。
倒也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