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傳畢業找不到工作，我決定去做抓奸跟拍。

抗得起相機，打的了小三，能帶領群眾起哄，還能幫不會罵人的原配犀利提詞。

很快在原配圈裏小有名氣。

直到有一天，我帶頭衝鋒掀開小三的被子。

竟然發現，裏麵是光溜溜的我爸！

打開門的是個一眼假的整容臉美女。

圍著浴巾，頭發濕漉漉的，胸前的兩團呼之欲出。

「你誰啊？」她衝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矽膠感的臉上滿是不屑，「我們沒叫客房服務。」

我臉上堆笑，沒回答她的問題：「美女，您是叫陳菲菲是吧？」

美女一挺胸，浴巾幾乎要掉下來：「是我沒錯，你到底要幹嘛啊？」

我一聽，立馬精神了，一邊把藏在背後的相機拿出來，一邊衝著旁邊視覺死角招手：「是她沒錯！還不趕緊過來抓小三！」

一旁立馬冒出來三四個人。

衝在最前麵的就是我今天的客戶，也是原配，上去就給了小三姐一個響徹天際的大耳光。

這一下打的小三姐胸前的浴巾不堪重負，終於掉了下來。

白花花的一大團。

我眼睛都要瞪直了。

一邊猛看，一邊心想，回去還要給這抓奸視頻打馬賽克。

原配才不管小三姐地雷大不大，拽著她的頭發就是庫庫扇耳光，小三姐也不甘示弱，幾個人很快混戰在一起。

我適時提醒：「姐，你男人可還在裏麵呢。」

原配從酣戰中驚醒，氣勢洶洶衝進房間裏的時候還不忘指著光溜溜的小三叮囑我：「拍！給我狠狠拍！拍的好我加錢！」

「好嘞！」

我跟著原配進去，房間裏堪稱世紀大戰，衣服褲子散落一片，各種小道具在桌子上堆的滿滿當當。

我默默來了個特寫。

那一頭，可能我們在門口暴打小三的動靜太大，被裏麵的男人聽到了，原配在屋裏轉了一圈都沒找到人。

她頓時有點慌：「小舒啊，咱們該不會找錯人了吧。」

我很不爽她質疑我的專業性。

我畢竟也是top5傳媒畢業的高材生，雖然畢業找工作屢屢碰壁，但是硬件擺在這兒呢！

擼起袖子，我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蹲下來：「姐，您看好了！」

陳菲菲頭發都沒來得及吹，很顯然那些小玩具也都沒用過。

兩個人還沒真槍實幹呢。

男方不是在洗澡，就是在事前準備。

果然，順著光線，能看到地上半幹涸的水跡。

一路蜿蜒到窗邊。

我一把拉開窗戶，就見渾身赤裸的胖男人在空調外機上艱難地蹲著。

都不用我說，原配立馬衝過來，揪著男人的耳朵把他扯進來。

在這種雞飛狗跳的場麵裏，我還能精準把握機位，不僅拍了好幾個暴打特寫，還順手拍了房間的全景。

還能在原配輸出到口幹舌燥的時候適時遞話：「他現在敢出軌，以後指不定敢幹什麼呢！」

原配立馬又支棱起來了：「你他媽現在敢出軌，以後就敢偷偷轉移財產！」

對！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跟拍結束後，我扛著相機回家。

原配那邊很爽快，立馬給我轉了賬，還誇我：「果然專業的事情就應該讓專業的人幹！」

我美滋滋收了錢，順手在客戶群裏發消息：

「為何幸福如履薄冰？因為苦難如影隨形！你的幸福，我來守護！酒店堵人，微信套話，轉賬記錄，暴打小三，捉奸跟拍，我是專業的！」

「今天又成一單，男主角蹲在空調外機上都被我抓到了！姐妹們，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不要等我日程都安排滿了哭著聽反方向的鐘！」

發完消息，我正好去吃飯。

飯是我媽下班緊趕著做的，但還是足足有四菜一湯。

色香味俱全。

我剛要動筷子，我媽就伸手打我：「心心別著急，等你爸回來了再吃。」

我不以為然，繼續夾菜：「我看我爸是不會回來了。」

我爸經常不著家，我畢業都快一年了，見到他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偏偏我媽每天做好飯都要等他。

有時候等到天都黑了人家也不見得回來。

我也懷疑過我爸出軌，尤其是做了抓奸跟拍以後，這種懷疑更是天天在我腦子裏繞。

但是很可惜，我跟了我爸好幾天，他不是和朋友聚會，就是和朋友喝酒。

我隻當他天性愛玩不著家。

隻是苦了我媽。

家裏的大小事都是她一個人管著，又要養家又要照顧我，我成年以後，不止一次提出讓她好好考慮和我爸的婚姻。

她都一口回絕。

還替我爸解釋：「心心，你爸隻是愛玩，他還是愛我和你的呀。」

愛？

我反正是沒看出來。

吃完飯，我打開手機，裏麵頓時跳出來好多消息。

大多是原配找我約時間。

我翻到時間最早的那一條，約好明天見麵。

對方發過來一條新消息：「舒小姐，我這邊情況可能有點特殊。」

我回：「甭管您情況有多特殊，我都能給您處理好！」

不是我誇下海口。

而是做抓奸跟拍這些天裏，我實在見了太多奇葩。

有開群趴的，有交換的，還有蒙眼玩艾斯愛慕的。

人類多樣性，不過如此。

他再特殊，能有多特殊呢？

剛發完消息，我爸竟然回來了。

我隔著門都能聽到我媽熱情的招呼：「嘉實，你稍坐一會兒，我給你重新做飯。」

「我就知道外麵的飯你吃著不合胃口，我今天特意給你準備了養胃的湯……」

我打開臥室門，就見我爸高高在上坐在沙發上。

我媽其實算個女強人，在外也是說一不二的，之所以能在我爸麵前這麼卑微，估計全都看了我爸那張臉。

雖然已經人到中年，但我爸一點兒都沒有老態，長著一張溫潤如玉的書生臉，渾身收拾的幹幹淨淨，看起來頂多四十出頭。

我爸冷淡回應：「不用著急，我今晚不走。」

我媽簡直高興的要跳起來了。

她整個人都要撲到我爸懷裏，親親熱熱的撒嬌。

我爸雖然沒拒絕，但是整個人僵硬到不行。

就在這個時候，我爸手機響了。

我眉頭一皺。

我記得我爸的手機鈴聲就是原始鈴聲，他什麼時候換的？

我爸渾身一震，立馬推開黏在他身上的我媽，著急忙慌去門外接電話。

我隔著門，隱隱約約能聽到他在說。

「別鬧了好嗎？我難得回來一次，女兒都沒見我幾麵……」

我心中警鈴大作。

等他掛了電話回來，我立馬湊上去：「爸，我換了新號碼，給你打電話你存一下哦。」

我爸點頭。

我撥過去。

鈴聲響起。

我下意識捏緊拳頭。

是原始鈴聲。

也就是說，剛剛的鈴聲，是專門為那個給他打電話的人設置的！

我爸順手存好我的號碼，立馬拿起衣服出門：「有點急事我先走了，你們娘倆吃吧。」

等我媽從廚房追出來的時候，隻能看到我爸遠去的背影。

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眼眶紅紅的。

我去拉她：「媽……」

我媽聽到我的聲音，吸了一下鼻子，硬生生把眼淚憋回去，轉身看我的時候，臉上已經看不出異樣了：「心心，沒事兒，正好今天晚上咱們娘倆睡。」

我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麼感受。

我爸確實太過分了。

這口氣如果是我，我是忍不下來的。

可是我媽就這樣忍了二十多年。

就這樣過著喪偶的婚姻，幾乎是獨自把我撫養長大。

小時候，我生病了是媽媽冒雨背著去醫院，家長會次次是我媽去開，就連我媽自己病倒了，也是自己抗過來。

我無數次聽到她深夜的啜泣聲。

這一刻，有什麼東西在心裏破土而出。

我來不及安慰我媽，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跑：「媽，我臨時有急事，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我倒要看看，我爸這麼著急是去見誰！

我出來的晚，早已經沒我爸的影子了。

但我畢竟之前跟過我爸一段時間。

很清楚我爸最喜歡去哪家餐廳。

一路壓著限速狂開，等我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我爸走進去。

身邊還跟著一個男人。

又是和朋友出來。

但是這一次，我沒直接掉頭就走。

就算是男人，我也要看看他們到底在聊什麼！

走進隔壁的咖啡廳，我架起相機狂拍。

放大再放大，直到我能看清那個男人的臉。

意外的是，這個男人有些年輕，看起來和我的年齡都差不多大。

他和我爸很親熱，還給我爸夾菜。

我爸是有潔癖的，之前我媽給他夾菜，他甚至能當著我的麵冷臉摔筷子。

說什麼夾菜不用公筷就等於吃別人口水這樣的話。

可是我看他現在吃別人口水吃的也挺開心的啊？

我看的心裏直冒火，我爸老不著家，今天還拋下我媽跑出來，就為了和這所謂的朋友吃一頓飯？

偏偏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還響了。

是今天剛剛約好的顧客。

對方給我發：「我剛剛看到我老公和小三一起吃飯了，估計他們一會兒要去開房，舒小姐，你現在方便嗎？」

我其實挺不爽的，但是打工人就要有打工人的覺悟：「親親，我現在確實不太方便呢。」

哪料對方直接甩過來8888的轉賬：「舒小姐，我加錢。」

我差點要從座位上跳起來。

要知道我剛抓的空調外機上的那一對野鴛鴦，原配也才給了我五千塊！

心裏被我爸惹出來的火瞬間熄了，加上我爸這邊也就是和男人吃個飯，雖然親密了點，沒什麼大問題，我連忙回：「方便方便！和您在哪裏接頭？」

對方報了地址過來，恰好和我這兒離的不遠，我扛著相機就往過去跑。

到了地方，我四下環顧，隻看到一個男的頹廢地蹲在地上。

不是，男原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