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重生後，我為丈夫和白月光努力創造著獨處的機會。

他感慨白月光獨自帶女兒生活不容易，我便支持他多多照顧孤兒寡母。

他心疼白月光的屋子漏水，我便主動邀請她們母女來家裏同住。

他和白月光滾到一張床上，我麻溜地提了離婚。

見我主動收拾包袱帶著女兒滾蛋，白月光得意揚揚：“算命的說了，我喬月薇注定比你有福氣。”

想到一言難盡的公婆和小叔子一家，我連忙點頭稱是，這福氣全給你了我可不要！

1

“結果出來了！爸媽，我被分配到縣裏的糧食局了！”

秦文景捏著手裏的通知，興高采烈地飛奔回家。

我波瀾不驚地擦著桌子，看著家裏雞還沒叫就守在秦家大門口的公婆抱著他們的好大兒喜極而泣。

“爸媽，我能分配到這麼好的工作，多虧了小薇幫助我考上大學。來，小薇，這杯酒，我敬你！”

坐在秦文景身邊的表姐喬月薇聞言羞澀一笑，“我隻是盡了綿薄之力，主要還是文景你聰明過人。”

看著身邊的老公和表姐兩個人眉來眼去，我在圍裙上擦了擦油乎乎的手，麵色如常地繼續往飯桌上擺上最後一道菜。

“呀，坐不下了。”

“月荷啊，你帶著青青去廚房吃吧。”

前世，為了慶祝秦文景被分配到糧食局，我天還沒亮忙得腳不沾地做了一大桌子菜，到最後公婆小叔子一家，連帶著表姐喬月薇七八個人愣是沒給我留一個座位。

我帶著女兒在廚房灶台上吃著剩飯，小叔子秦文彬的兒子秦偉跑到廚房喊我給他再盛一碗飯，我轉身的工夫，秦偉就從灶火堆裏抽了一根燃得正旺的柴火燒了青青的辮子，我驚呼著撲火，可還是為時已晚

青青頭上落了一個大疤，再也沒有長出頭發。

也因此，女兒青青變得越來越敏感自卑，十四歲就輕生自殺了，這件事成了我一生的痛。

這一世，我發誓一定要保護好我的女兒。

好啊，不讓我上桌，那你們都別吃了！

看著婆婆偽善的笑，我壓下了心中的火氣點了點頭，然後蹲下假裝給青青係鞋帶，偷偷踢走了墊桌腿的石頭，這時喬月薇正好起身扶了一下桌子。

嘩啦——

本就不結實的飯桌直接傾倒，桌子上滾燙的米湯一整盆翻在秦偉身上。

秦偉的大腿根連帶著小腿，被燙得掉了一層皮。

我急忙掩住了上揚的嘴角。

青青啊，媽媽也算是為你出了一口氣。

“造孽啊！這是幹什麼呢！”

眼見一大桌子飯菜沒吃幾口就倒在地上，連帶著自己最疼愛的小孫子也受了傷，婆婆坐在地上拍著腿號啕喊叫。

“我，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這桌子這麼晃......”

表姐喬月薇漲紅著臉，淚意盈盈道。

“都跟你說了，這破桌子早就該換了，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見喬月薇一哭，丈夫秦文景扭頭衝我發火道。

“媽，這桌子不穩，我早就跟你說過要修了。”

身邊的兒子秦樹也幫腔責怪我。

“都怪你這個喪門星！”

秦家一家此刻都捆在一條繩上朝我撒氣。

我懶得和他們爭辯，抱起被嚇得哇哇大哭的青青就出了屋子。

2

前世，我和表姐喬月薇同時參加高考，最後一向名列前茅的我落了榜，而成績大不如我的喬月薇卻考上了大學。

從此我們的人生便大不相同。

後來我才知道，是喬月薇頂替我的名字上了大學。

我本想去奪回屬於我的人生，可我當時已經跟下鄉的知青秦文景早早結婚生子，而喬月薇高價買了一份高考複習資料給了秦文景，之後秦文景順利考上了大學。

全家人誰也不支持我去鬧，他們都感念著喬月薇的恩。

誰也沒想過，喬月薇奪去的是我的未來。

此後喬月薇和秦文景前後腳畢了業，兩個人都被分配到縣裏工作，端上了鐵飯碗。

喬月薇嫁了領導的兒子生了個女兒，後來她公公貪汙被抓後，她就帶著女兒離了婚。

我被困在秦家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伺候公婆，照顧孩子，洗衣做飯。

公婆偏疼小兒子秦文彬一家，秦文景的工資有一半被公婆拿走貼補小兒子，連帶著我織毛衣掙外快的錢也被拿走了。

因為沒錢沒本事，兒子秦樹也漸漸和我疏遠，一味隻知道偏袒公婆和他父親。

長大後，他和喬月薇的女兒喬晶晶結了婚，婚禮甚至都沒有邀請我。

婚禮上拍的全家福還是我從朋友圈裏刷到的。

喬月薇和秦文景並肩站在最前麵，比兩個新人笑得還情意綿綿。

再後來，我被喊去伺候兒媳婦坐月子帶孩子，每天起早貪黑洗尿布，兒子秦樹更是整天看我不順眼，勸我不如和他爸早早離婚。

“媽，我爸和薇姨苦了一輩子，臨到頭了，你還不能成全他們嗎？”

“爸因為和你沒有共同語言，和你分居了這麼多年，你怎麼就是不肯放手呢！”

我不甘心。

我為這個家付出了一切。

因為公婆的偏心，他們還想吸兒子秦樹的血去貼補小叔子一家。

我忍讓了一輩子，可為了秦樹的前程，我第一次和公婆紅了臉。

可兒子並不理解我，甚至覺得是我破壞了這個家庭的和諧。

他知道我是對的，可是他恨我。

直到最後我為了照看年幼的小孫子，不小心崴腳摔下了樓梯。嘎嘣一聲，我聽見了自己腿骨斷裂的聲音。

我大喊著讓兒子救救我，可他隻是看了我一眼，便關上了屋門。

“媽，你撒潑打滾也沒用，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給你起草好了，你什麼時候想好了簽字我就什麼時候扶你起來。”

看著兒子越走越遠的身影，我好恨......

生這樣的兒子不如生個耗子出來。

劇烈的疼痛讓我意識逐漸模糊，再睜眼，我重生了。

這一世我一定要保護好我的女兒，踹了出軌的丈夫，甩掉吸血的公婆！

3

回到東屋，我悄悄拔出床頭上方的一塊磚頭，將自己這幾個月織毛衣掙的五十塊錢放了進去，我掏出手絹擦著女兒青青臉上的淚痕，“噓——”

“青青，答應媽媽，千萬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青青懵懂地點了點頭，依樣畫葫蘆地比了個“噓”的手勢。

前世我織毛衣掙錢本來沒人知道，我織了兩年毛衣辛辛苦苦攢下278塊錢，原本是打算給青青看病用的，可放錢的時候被兒子秦樹發現了，他偷偷給奶奶打了小報告。

“老大媳婦，你公爹和我還沒死呢，這個家還沒散呢，你就偷偷攢小金庫，是不是有了外心想去外麵勾搭男人？”

一直沉默的丈夫秦文景可不願意戴上綠帽子，這才爭辯道：“媽，別瞎說，月荷不是這種人！”

然後轉頭衝我吼道：“喬月荷，你可是秦家的大嫂，你偷偷藏錢讓別人怎麼看你？”

我抱著青青，“我隻是想給青青攢錢看病，她頭皮受了傷，連頭發也長不出來，去學校那麼多孩子笑話她......”

聞言公公直拍大腿，“一個賠錢貨！不缺胳膊不少腿看什麼病？要是怕學校裏有人笑話就幹脆別上學了，能識幾個字就得了......”

隨後婆婆一把搶過我包在手絹裏的錢。

我數著日曆上的日子。

還有半年過春節。

在辭舊迎新的春晚上，“曉慶衫”直接風靡了全國。

女人們爭先購買著這件紅衫子。

我數了數自己手頭上的錢，這倒不失為一個賺錢的好機會！

“月荷，又來打擾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表姐喬月薇抱著女兒晶晶進了我的屋子。

喬晶晶見到擺在我女兒青青麵前的一小碗雞蛋羹，眼睛咕嚕一轉，跑到秦文景身邊撒嬌，“文景叔，晶晶肚子都叫啦！”

秦文景親昵地摸著喬晶晶的麻花辮，招呼著站在一邊的喬月薇，“快快，晶晶都餓了，快吃飯吧！”

話音未落秦文景便端走了我專門做給青青補充營養的雞蛋羹，一口一口喂給喬晶晶。

家裏的雞蛋婆婆都會定期收走拿去賣錢，這兩個雞蛋還是我想方設法攢下的。

喬月薇也感激地望著秦文景，我摟著青青坐在飯桌的另一旁，冷眼看著他們三個其樂融融。

自己女兒平常都吃不上一口，倒知道拿去討好別人家的孩子。

喬月薇臨走前，我聽見秦文景邀請她明天再來，喬月薇低頭擦了擦眼角婉拒，“我看月荷不歡迎我們母女，我們還是不來了......”

送走喬月薇母女，秦文景使勁一摔門。

咣當——

“月薇過得那麼艱難，她還是你的親表姐，吃你一頓飯，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幹什麼？！”

“瞧你這話說的，誰家不艱難？她帶著孩子多吃一口，咱家孩子就得少吃一口，有本事你別讓我為了孩子的口糧發愁，你把糧食袋子搬到喬月薇家我都不吭一聲！”

秦文景愣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

前世我極少和他發生衝突，受了委屈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忍了一輩子，窩囊了一輩子，現在我說什麼也不想再忍了。

說罷我抱著青青鑽進了廚房。

打開熱氣騰騰的鍋蓋，臘腸蒸飯的香氣撲麵而來。

我用圍裙裹住碗，小心翼翼地端了出來。

我父母心疼我日子過得苦，這點臘腸是他們老兩口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從前我帶回家總也舍不得吃。

每每切了幾塊蒸到飯裏，就被兒子秦樹吃了個幹淨，剩下的臘腸都被秦文景拿走送給喬月薇做了人情。

“媽媽先吃！”

青青拿筷子夾起一塊臘腸，送到我的嘴邊。

“乖青青，媽媽吃，青青也吃。”

還未熄滅的爐火燃著昏黃的光，我摟著青青吃著這碗臘腸蒸飯，隻覺得幸福異常。

4

這天一大早，小叔子的兒子秦偉哐哐砸著家裏大門。

“大爺！大娘！奶奶早上喂雞的時候踩著雞糞摔倒了，我爸媽叫你們快過去看看！”

秦文景聞言快速穿著衣服，我則裝作還沒睡醒的樣子想著處理的法子。

前世婆婆摔傷了腿，小叔子一家不願意整晚伺候，於是便把我們一家叫過去。

“大嫂心思最細，媽生病了身邊離不開人，小偉淘氣，一刻也不能離了人照顧，還是讓大嫂住到爸媽屋裏照顧吧！”

還不等我推辭，婆婆就附和道：“你一個人照顧我也累，我看不如這樣，青青不上學了，讓青青也住過來，小孩子嘛，睡覺輕，晚上你和青青輪流給我和你爹喝個水啦，端個尿盆啦也不會太累。”

想到這裏，我心中逐漸有了對策。

我和秦文景前後腳走進了秦家。

見婆婆還是那套說辭，我笑道：“我娘家剛送了點臘腸過來，我看不如這樣，媽跟我們回家住，正好我蒸點臘腸給您補補身體，我和文景一起照顧您。”

眼見著能送走這尊大佛，老二媳婦急忙幫腔：“還是大嫂想得周到，就這麼辦！我現在就找隔壁劉嬸子借個推車去！”

婆婆被裹得嚴嚴實實地抬進了我家的裏屋。

當天夜裏，青青突然發起了高燒。

這是我提前跟青青說好的，讓她從奶奶回家就開始裝病。

“媽！青青生病了，高燒不退，眼見著孩子就要燒糊塗了！家裏實在沒錢了......”

我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婆婆見狀連忙捂緊了口袋。

我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秦文景，心裏的恨越發濃烈。

隨即我抱起躺在床上滿臉通紅的青青衝出了門。

村口處，我大哥正推著自行車搓著手來回踱步。

“青青，媽讓你拿的錢袋你可捂好別掉了。”

坐在大哥的自行車上，我給懷裏的青青掖了掖外套。

“大哥，多謝你等了我這麼久。”

前麵努力蹬車的大哥憨厚一笑，“傻妹子，跟你親哥說什麼謝謝，早就跟你說了，受了委屈盡管回家裏住！”

回到娘家，爹娘早就在門口迎我了。

“太晚了，月荷快帶著娃娃先睡覺，有什麼話第二天醒了再說！”

懷裏的青青早已睡熟，我們母女睡在燒得熱騰騰的磚炕上，一夜好夢。

這一世，起早貪黑伺候婆婆？

那是不可能的。

連自己孫女生病都舍不得掏一分錢看病的婆婆，讓她好大兒伺候去吧。

哦對了，還有她的大孫子秦樹。

父子搭配，幹活不累！

前世，眼看著兒子秦樹在學習上頗有天賦，以全縣第二的成績考上了縣一中，我便把全部的指望放在了他身上。

等他大學畢業後，婆婆甚至惦記上了他的工資，美曰其名說小孩子家家的又沒結婚，得把工資交到奶奶手裏留著娶媳婦。

我知道，婆婆是想要秦樹的工資給她的小孫子秦偉娶媳婦用。

秦偉學習不好，中專畢業後就進了廠，經人介紹認識了個姑娘，姑娘家咬死了必須得湊齊“三大件”——

洗衣機、電視機、電冰箱。

還得置辦齊全“七十二條腿”才能結婚。

見著家裏捉襟見肘，秦文景的一半工資一直交公，在我身上撈不到什麼油水，婆婆就把主意打到了秦樹身上。

我頭一次跟公婆發了火。

“小樹大學畢業了眼看著也要結婚，你們一下子把他工資都拿走，他還怎麼處朋友？”

“你這個不孝的，你敢跟你公婆拍桌子瞪眼睛？”

“哎呦喂我是瞎了什麼眼呦，讓我家兒子娶了你這種女人當媳婦，我真是個苦命的......”

啪——

主位上的公公狠狠摔了茶杯。

“你滾！我們秦家沒你這樣的媳婦！”

而我一心付出的兒子也絲毫不領我的情。

“媽，就算你不願意把我工資給爺爺奶奶，也不能這麼凶神惡煞的吧，你看看我月薇阿姨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知書達理的，你再看看你，真給我丟人！”

我在前頭為他衝鋒陷陣，他作為我的兒子卻嫌棄我不如喬月薇。

好啊，秦樹。

既然你跟你爸一樣，都願意被秦家吸血，都願意為秦家做貢獻，這一世，我絕不攔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