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榮銘結婚九周年這天,他被朋友拍到親自去花店取了一大束玫瑰。
照片發到群裏的時候,所有人都誇陳總浪漫又會哄女人。
可是我卻沒有錯過花束裏露出的卡片上那短短四個字---欣欣向榮。
我知道公司裏新來的實習生叫廖欣欣。
陳榮銘事後跟我解釋,說是助理去訂花的時候填錯信息了。
可是當晚我就看到廖欣欣的朋友圈:欣欣向榮的不止花,還有我們。
配圖是嬌豔欲滴的大捧玫瑰,還有她和陳榮銘花前緊握的手。
我反手在下麵評論:“太浪漫了,簡直偶像劇照進現實,什麼時候結婚,我去隨五百。”
其實看到廖欣欣發的這個朋友圈,說不難過是假的。
今天是我和陳榮銘的結婚九周年紀念日,我特意從早忙到晚,不光布置得家裏滿是浪漫的氛圍,還做了一大桌子菜。
結果在我滿心歡喜等著陳銘榮回家的時候,打開手機卻看到了廖欣欣的這條朋友圈。
底下有人評論:“怎麼回事,你和陳總......”
廖欣欣很快回複了她:
“哎呀,別亂猜,澄澄姐看到了會生氣的,隻是我今天心情不好陳總來關懷員工罷了。”
此時有人將這張朋友圈截圖發到了群裏,好友群裏已經炸開了鍋。
大家紛紛都在艾特我。
“澄姐,怎麼回事,陳銘榮是瘋了嗎,真跟那個死綠茶攪到了一起。”
“我還以為陳銘榮這個死木頭難得浪漫一次,可是這浪漫錯地方了吧?”
“果然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有錢了心思就活躍起來了。”
好友們紛紛在替我打抱不平,看著桌上豐盛無比的菜,我一瞬間隻覺得心力交瘁,從未像現在這般對陳銘榮失望過。
再次打開朋友圈,我反手在照片下麵評論:“太浪漫了,簡直偶像劇照進現實,什麼時候結婚,我去隨五百。”
很快陳銘榮的電話打了過來,一接通就聽到他語氣欠佳地質問我:
“宋雨澄,你又在鬧什麼?”
“欣欣失戀了心情不好,我怕小姑娘做傻事所以來陪陪她,你別這麼小心眼好不好。”
“快把你那評論刪了,不然別人看到了會怎麼想欣欣?”
我沒有理會他,留下一句:“關我屁事”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陳銘榮再打來電話我也沒接。
過了一會兒,我看到廖欣欣把剛剛的朋友圈刪了,緊接著又意味不明地在朋友圈發了一句:
“惹某人生氣了,實在不好意思。”
我沒有理會她的小伎倆,而是在好友群發了條消息:
“大家吃過飯了嗎,還沒吃的話過來嘗嘗我的手藝。”
緊接著我把做好的一大桌子飯的照片發到了群裏。
眾人停止了對廖欣欣的聲討,紛紛歡呼:
“雨澄姐萬歲!我馬上來!”
“感謝上天賜予美食!”
本該屬於我和陳銘榮的九周年慶祝變成了好友聚餐,倒也沒什麼不好。
在朋友們的關懷安慰中我的心情轉好,給大家酒杯裏倒滿了酒豪邁揚手:
“今晚不醉不歸!”
第二日清早陳銘榮回到家後,黑著臉把我從床上拉起來,指著飯桌上的一片狼藉,質問我昨晚幹了什麼。
“吃飯啊,能幹什麼?”
見我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陳銘榮臉色黑了又黑。
“你知不知道昨天欣欣難過得苦了一晚上,你還有臉慶祝。”
“她哭一晚上關我什麼事,我都把老公借給她一晚上了,有我這麼大方的原配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聽出來了我語氣裏的冷嘲熱諷,陳銘榮有些惱羞成怒。
“你在亂吃什麼飛醋,我跟欣欣隻是普通的上司和下屬的關係,沒你想得那麼齷齪。”
“上司和下屬?”我笑了。
“我還是頭一次見這麼關愛員工的下屬,深更半夜不回家直接安慰到員工家裏去了,真有你的,陳總。”
陳銘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怒不可遏地指責我不可理喻。
見他吃癟,我心情好了很多,沒有接著理會他,而是哼著小曲去收拾桌子。
等我收拾完了之後,看到陳銘榮正在打電話,他溫聲細語地對著電話那頭道:
“早飯在鍋裏熱著,你拿出來晾涼再吃。”
“今天給你放一天假,你好好休息休息,別想太多。”
“找點涼的冷敷一下眼睛,你哭得眼睛都腫了。”
見我過來,陳銘榮又安撫了廖欣欣幾句,這才戀戀不舍地掛了電話。
他擰著眉看著我,放下手機道:
“你這成天疑神疑鬼的,真的搞得我很煩。”
“這樣吧,過幾日我去出差你就別跟著了,讓欣欣暫時當我的秘書接替你的工作。”
“恰好最近她心情不好,帶著她出去也能讓她放放鬆。”
我皺了皺眉,不置可否。
我和陳銘榮是大學校友,在大學的一次辯論賽的時候,我們分別擔任正反方代表。
那次辯論賽異常激烈,我們能力不分上下,最後還是我鑽了個空子才贏下了比賽。
至此之後我們棋逢對手,惺惺相惜,再接著他便對我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在畢業前夕,我們在一起了。
後來我放棄了各個大企offer,心甘情願陪著他吃苦創業,這才有了他之後事業的蒸蒸日上。
慢慢的他成了受人恭維奉承的小陳總,而我一直是他的秘書。
可是這次卻因為一個廖欣欣,他同我置氣,連我的職位都要給了廖欣欣。
我垂下了眸子,淡淡道:
“當秘書要注意的事情很多,你確定她能做好?”
陳銘榮不知道怎麼的,聽了我這句話他又炸毛了。
“你是不是看不起欣欣,她雖然隻是個實習生,但是誰不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
“你剛當上秘書的時候不也什麼都不懂,你敢說那時候的你就比欣欣強?”
我當然敢說!
我一直沒有同他講過,我外公是本市最大的企業安氏集團的掌權人。
外公從小就看好我,更是多次揚言要把我當繼承人培養,從我成年之後就經常帶著我去處理工作上的事情,教會了我很多。
隻不過我後來接受了陳銘榮的追求,執意要和他結婚,陪他白手起家。
這一做法傷透了外公的心,我也再沒臉去見外公了。
當初的我雖然和廖欣欣一般大,可是畢竟閱曆在那擺著,所以我很快便上手了工作,我經手的事情幾乎沒讓陳銘榮操心過。
這才給了陳銘榮一種錯覺,覺得誰都能取代得了我。
見我沒再說話,陳銘榮就當我被說服了,這才軟著態度對我道:
“你也別生氣,別瞎想,畢竟我們都結婚這麼多年了,誰也取代不了你。”
“你跟一個小姑娘置什麼氣呢?”
“你今天把手頭上的事情整理一下,明天交接給欣欣,別讓我操心了,好嗎?”
見他現在這般滿心滿眼都是廖欣欣,一副為廖欣欣著想的模樣,我隻剩下了微微心酸。
當初那個真心愛我,在創業最艱難的時候買了一碗麵舍不得吃都要留給我的男人終究還是爛掉了。
爛在了我們的第九年。
腦子恍惚了一下,我偏偏又想起來了當初住在那個破爛的出租屋裏,冬天沒有暖氣,他將我緊緊摟在懷裏哽咽地說:
“澄澄,跟著我讓你受苦了,都怪我沒本事。”
“等以後我有出息了,一定要讓你住上大房子,有穿不完的衣服,吃不完的好吃的。”
後來他事業有成,到我家提婚的時候跪在地上,當著我父母的麵指天發誓:
“我陳銘榮,此生不負宋雨澄!”
所以當初的陳銘榮,會想到有朝一日會是這個態度對我嗎?
公司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這些年裏無論是歸我管的,還是不歸我管的,統統堆到了我這裏。
我厘了很久才把這些厘清。
我做這些的時候廖欣欣就在一旁看著,時不時還陰陽怪氣地說:
“還沒弄好啊,澄姐。你不會是不願意撒手故意磨蹭時間吧?”
“你要是不願意放手這些的話,你可以跟我說啊,我去同榮哥哥說說,繼續讓你負責這些就好嘍。”
在她徹底吵到我的耳朵之前,我終於將這些東西整理完了。
我直接兩手一攤道:
“就這些東西,你想要的話拿走吧。”
看著地下放著的大大小小幾個整理箱,廖欣欣得意的臉色這才收斂了幾分。
她往四周掃視了一圈,試圖求救圍觀的其他人。
可是自從她來到了這個公司,仗著和陳銘榮關係好沒少呼風喚雨,大家早就看她不爽了,又怎麼會幫她?
況且她小小年紀,這副小三上位的模樣擺弄得如此大張旗鼓,人們更是免不了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對她更加不善起來。
見其他人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廖欣欣眼圈紅了,她踩著小皮鞋嗒嗒嗒地跑了出去。
見她離開,公司裏的幾位總監湊了過來紛紛替我打抱不平。
“小澄啊,你跟了陳總這麼久,怎麼能讓一個小姑娘欺負成這樣。”
“這小孩年紀小不懂事也就算了,怎麼連禮義廉恥都不知道,隨意插手別人感情,一口一個哥哥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母雞下蛋呢。”
“陳總也真是糊塗了,這樣的人招進公司裏幹嗎啊,什麼也不會,別人教她她也不樂意,成天就會把心思放在諂媚上司上。”
我一個個安撫著大家的情緒,待到大家慢慢情緒有所緩和了,我才問道:
“如果我離開陳銘榮,出去單幹的話,闖出一番名堂的時候大家是否願意來我麾下做事?”
“畢竟這麼多年了,我現在對陳銘榮沒什麼感情了,卻是很舍不得諸位。”
看我言辭懇切,眾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不知道誰開了口道:
“這麼多年來大家也能看出來,澄姐你的能力不比陳總差,眼下陳總這般識人不清,公司遲早得被那姓廖的整散了。”
“如果澄姐你來的話,我們也不會在這裏待很久了,到哪幹不是幹,到時候還不如跟著澄姐。”
見有人表態,其他人也紛紛跟著說到時候如果可以的話,他們願意跟著我幹。
這時陳銘榮臉色陰沉地被廖欣欣拉了過來。
“榮哥哥,就是他們,他們欺負我!”
說罷,廖欣欣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看著我道:
“澄姐,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可是你怎麼能帶頭孤立我呢?你這是職場霸淩。”
“我不知道你對大家說了什麼,大家才都不願意幫我,但是我想說的是大家都是同事,一起針對我這個實習生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說到最後,廖欣欣眼睛一紅,眼淚說掉就掉了下來。
陳銘榮臉色難掩心疼,他一邊輕聲安慰著廖欣欣,一邊揚言要我給他個合理的解釋。
我起身走到他麵前,看著他看向我時滿臉不耐的樣子,終於忍無可忍給了他一個耳光。
“想聽解釋嗎,好,解釋就是老娘不想幹了!”
說完,我把早就準備好的辭職報告扔在還沒反應過來的陳銘榮身上,提起一邊放著的包包揚長而去。
剛走出公司大門,我就接到了陳銘榮的電話。
“宋雨澄,你發什麼神經?”
“我真的是把你慣得反了天了對吧,居然還動手打人,什麼毛病。”
“你現在回來道歉,我還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不然別怪我對你不留情麵。”
聽到這話,我不禁覺得有點可笑。
“不留情麵?怎麼個不留情麵法,難不成你陳總還要打回來?”
“你......”
陳銘榮怒不可遏,語氣猛然拔高:
“你要是再這麼執迷不悟下去,就不怕我和你離婚嗎?”
我徹底沒了耐心,留下一句:
“離就離,但是這麼多年的財產記得分為一半。”
之後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開車回到家後,我便開始收拾行李。
我體諒陳銘榮這些年的不容易,即使他後來生意越做越大,我也沒有大手大腳地花過他的錢,買過什麼奢侈的東西。
因此整理一番下來,我全部的東西才堪堪放滿了一個小行李箱。
裏麵無非是一些平時要穿的衣服,和一些證件。
有關陳銘榮的東西,我一件都沒有帶。
整理完這些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陳銘榮回到了家,看到了一邊提著東西往出走,一邊打電話的我。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語氣不善道:
“你要去哪?”
看到他,我又交代了幾句媽媽不用因為我回去而做太多菜,這次掛斷了電話。
“讓開,我要回家。”
陳銘榮看了看我的行李箱,又看了看我,語氣頗為無奈:
“都多大了,怎麼還一吵架就要回娘家?”
“我們這次不是吵架。”我抬起頭來直視著陳銘榮。
“我們該離婚了,小陳總。”
“離婚協議在茶幾上放著,我已經簽字了,你沒有異議的話就把字簽了,然後約個日子一起去民證局領證。”
說完,我繞開了愣怔在原地的陳銘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即使我走得決絕,陳銘榮依舊認準了我在跟他賭氣,這些天裏也沒有再聯係過我,我們的氣氛已然僵持了下來。
而我窩在爸媽這,仿佛又回到了沒嫁給陳銘榮的時候,從妻子又變回了女兒的身份。
媽媽會變著花樣地給我做各式各樣的飯菜,而爸爸則會一件件地將他這些日子收藏來的寶貝鋪展開來,邀請我一塊欣賞。
日子過得十足的溫馨。
直到這天,陳銘榮沒過來打擾我,我那婆婆倒是打過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