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封後大典。
蕭予深一身朝服,站在皇城最高處,俯瞰著萬千臣民。
台下冗長的大道,便是皇後走到他身邊的必經之路。
他讓人備好了兩副皇後的頭冠和朝服,隻要梁安樂醒來,那這皇後之位,便隻屬於她。
縱然恨她背叛自己,恨她愛上別的男子,恨她為他人生下孩子,卻也永遠無法說服自己不愛她。
由愛生恨,愛之深,則恨之切。
他側目看了一眼身邊的太監。
“她可醒來了?”
太監自然知道蕭予深話裏的人是誰,陛下交代過,隻要梁安樂醒來,便立刻派人來傳話。
可貴妃娘娘也說了,反正那梁安樂是個快死的人,這皇後之位,遲早是她梁清玥的。
所以不必太在意她梁安樂,若是死了,豈不是正好。
太監低著頭,含糊道。
“奴才走的時候還未醒,想必太醫正照料著呢。”
聞言,他眸中掠過失望,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遠方。
十裏紅妝,鳳冠霞帔,這是他曾經對她許下的諾言。
若是他們之間,沒有隔著那些愛恨情仇,此刻隻怕兩人會如世間所有的夫妻一般恩愛。
吉時已到,封後大典正式開始。
在文武百官的注視下,梁清玥一身紅裝,緩緩走來。
每邁上一個台階,她離自己,便更近一步。
可此刻,在他腦海浮現的,卻全然都是梁安樂的臉。
他想起少時她溫柔給自己縫製盔甲時的笑容,一針一線,是道不盡的相思與柔情。
“阿深,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而在他凱旋歸來之際,也是她第一個衝到城外迎接他。
青梅竹馬,言笑晏晏。
如今,他們怎麼就成了今天這樣?
鼓聲響起,梁清玥已經走到他的身邊。
台下文武百官叩首,高呼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千歲。
這般盛世光景,蕭予深卻總覺得心中鬱鬱不樂。
剛要再次詢問太監梁安樂是否醒來,人群中忽然竄出一個蒙麵刺客,提劍直指梁清玥而來。
身邊侍衛遠離二人,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
蕭予深眼疾手快,迅速從一旁抽出寶劍,以迅雷之勢,一把插入刺客胸膛。
兩人四目相對,他竟然從刺客眼中探出幾分悲傷。
他心頭沒來由的狠狠一顫,隨即一把拔出劍,再次狠狠刺進刺客胸膛。
來人猛的吐出一口血來,艱難持劍立住,似乎還想反擊,蕭予深沒有給那人機會,提劍再次朝刺客胸口刺了進去。
足足刺了三劍之後,這次劍刃直指心臟,刺客再沒有力氣,血流如注倒在地上。
蕭予深扔了手中的劍,厭惡的用手帕擦去手上濺到的鮮血。
“這便是妄圖傷害皇後的下場!拖下去,將他五馬分屍!”
“是,陛下!”
話落,侍衛立刻上前拖著屍體就要離開。
搬動間,刺客的衣服鬆動,咚的一聲,從裏頭掉落一個玉佩。
蕭予深無意一瞥,隻是一眼,卻心頭俱震!
他上前撿起那枚玉佩,緩緩摩挲著,他果然沒有看錯,這當真是他送給梁安樂的定情信物。
上麵還有他一筆一劃刻上的字。
歲歲年年,與你長安樂。
時間太久,字跡已經有些褪色,想必是日日拿在手中撫摸,才會如此。
可這名刺客,為何身上會有這個?!
突然,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世間萬物在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顏色!
他心狠狠震動著,一步步走向那早已氣絕的刺客,步履卻重如千斤,恐懼溢滿心頭。
終於,他走到那名刺客前,顫抖著手將那人的麵紗拉了下來。
不可能的,不會是她!
下一刻,一張麵無血色,淒美而又蒼白的臉,出現在眾人麵前。
赫然是他恨之入骨,卻又愛之入骨的——
梁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