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慕白定定地看著她的臉，答非所問：“你怎麼買了這麼多不三不四的衣服？”

柳如煙擦頭發地動作一頓，不以為然道：“就是想嘗試一下新風格，之前的那些穿著不舒服，而且洗起來太麻煩。”

太麻煩。

可那些都是羊絨的，柳如煙的皮膚比較敏感，所以江慕白在貼身衣物的選擇上，向來都很慎重。

忽略掉心中湧出的苦澀，江慕白隨手拿起箱子裏的一條漁網襪。

“這種是不是太暴露了？”

柳如煙眉頭微微皺起，語氣多了一絲絲不耐。

“不就是條絲襪嘛，就是個裝飾，我平常光腿也不見你說什麼。”

那不一樣。

江慕白剛要開口，一旁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柳如煙快步走過來，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眸子當中溢出一抹化不開的溫柔。

“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柳如煙的笑容迅速收斂，語氣變得緊張。

“很嚴重嗎？你稍等，我馬上就來。”

放下手機，柳如煙連頭發都顧不上吹幹，匆匆套上衣服就要出門。

“出什麼事情了嗎？”

江慕白起身跟在她身後。

柳如煙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彥成被電動車撞傷了，我得送他去醫院！”

又是杜彥成。

江慕白張了張嘴，挽留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房門已經砰的一聲關上。

房間恢複冷清，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見證過兩人婚姻的房子變得如此陌生。

江慕白默默將行李箱裏的衣物收拾進衣櫃。

看著衣櫃裏各種性感風格的衣物，江慕白有些恍然。

柳如煙的改變，好像並不是無跡可尋。

收拾完衣服，手機響了。

是柳如煙打來的。

“彥成的腿傷到了，你買點營養品送過來。”

說完，電話就被掛斷。

完全是一副命令下人的口吻。

思索了一下，江慕白還是穿上外套出了門。

他不想浪費時間去跟柳如煙爭執什麼。

沒有必要。

等帶著營養品趕到醫院，眼前的一幕卻讓江慕白愣在病房門口。

柳如煙正在給杜彥成喂飯。

她像是一個耐心的母親在哄勸任性的孩童般，舀起一勺湯，放在嘴邊輕柔地吹了吹，才送到杜彥成嘴邊。

“來，張嘴，啊～”

杜彥成躺在床上，一邊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柳如煙的照顧，一邊有些不滿地抱怨。

“怎麼沒穿我給你買的絲襪？”

柳如煙柔聲解釋：“乖～這不是擔心你嘛，下次一定。”

江慕白愣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門破壞這一刻的溫馨。

直到柳如煙注意到他，才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將手中的碗放下。

“讓你買個東西，怎麼墨跡這麼久？”

杜彥成放下手機，看向江慕白的眼神裏帶著探究，以及一絲絲不屑。

“你就是姐姐家的？”

姐姐家的。

他在諷刺我嗎？

江慕白搖了搖頭，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將營養品放在一旁桌上，大方地打起招呼。

“你好，我是江慕白。”

“我知道你，姐姐跟我提到過。”

杜彥成一副乖巧陽光大男孩的樣子，這種人，光從外表看起來就覺得很討喜。

柳如煙寵溺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像在解釋般：“他一個人來外地，無親無故，隻有我一個熟人。”

杜彥成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柳如煙口中，是在兩年前。

她去外地的分公司考察，回來後，身邊就多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就是杜彥成，他是分公司的一個實習員工。

柳如煙表示自己看中了他的能力，於是破格將他提拔成了老板助理。

兩人每天接觸的時間，甚至要超過江慕白這個正牌老公。

江慕白沒有出聲，柳如煙的注意力也不再停留在他身上，反而拿起紙巾，溫柔地將杜彥辰嘴角的湯漬擦拭掉，語氣帶著嗔怪。

“這麼大人了，吃飯都不知道注意點。”

杜彥成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她的動作，輕輕握住她的手，撒嬌般開口：“那這不是有你嘛。”

柳如煙輕笑，重新拿起飯盒：“乖，再吃一點，你現在需要營養。”

杜彥成有些不樂意：“我吃不下了姐姐。”

“聽話，等你出院了，我帶你去電玩城。”

柳如煙循循利誘。

“真的！姐姐最好了。”

杜彥成這才眉開眼笑，乖乖張嘴。

他們看上去，就像是親姐弟一般。

江慕白下意識為二人開脫，可眼前卻不自覺地浮現出先前看到的信息，以及那些微博和朋友圈。

他可以忍氣吞聲，可他沒辦法把自己當傻子。

以往他生病地時候，柳如煙可不會有這個耐心。

記得以前，為了項目合作，他陪客戶喝酒喝到胃出血，連吃一些簡單的流食都困難。

他委婉地跟柳如煙提過，希望對方可以抽空來醫院照顧他幾天。

可換來的，卻是冷冰冰的一句：“你是個成年人，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都不負責，還想拖累別人嗎？”

在柳如煙眼裏，生病的他，隻是一個負擔。

可看著眼前這一幕，江慕白心口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堵住，強烈的窒息感甚至讓他有些頭暈。

深吸了口氣，江慕白強行讓自己忽略心中的煩悶。

“如煙，今天是奶奶生日，要不要一起回去吃個飯？”

柳如煙頭也不回：“沒看到我在照顧病人嗎？哪有空回去？”

杜彥成也適時地拉住她的衣袖，眼裏滿是不舍。

柳如煙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似乎在告訴他，自己不會走。

“可以給他請個護工。”

“你家人生病，你會把他丟給護工嗎？”

柳如煙冷著臉打斷他的話。

“江慕白，你能不能分點輕重緩急，一個生日而已，她又不是活不到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