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爭吵,是君柏不顧我的生辰要親自去將住在千裏之外的慕楠接到家中。
那一日我哭得很厲害,想讓他留下來。
爭執之間,他打翻了燭台,禦劍遠行。
倒地的燭台在我與他之間形成了一道火牆。
自從親生母親死在火裏,我對火就有著天然的畏懼。
即便隻是小小一簇也可以讓我陷入巨大的恐懼當中。
我接連送出許多傳訊符,召喚我的夫君,但是他都視而不見。
不得已,我朝為數不多的友人發去求救。
但他們要闖進來救我的時候,卻被我的孩子設下結界生生攔在外麵。
君憶南繼承了我四分之一的妖血,比他父親的天賦高上很多。
年僅六歲就已經學會施法布陣。
彼時我站在火海之中已然無法動彈,友人在結界之外焦急地踱步。
我眼睜睜地看著君憶南捏著吃了一半的糖人滿不在乎:
“你們別被娘親騙了。”
“娘親是半妖,連死都不容易,怎麼會怕火?”
“這不過是她吃醋,想阻止爹爹去接仙女姐姐的把戲罷了。”
“等爹爹走遠了,娘親自然會自己出來的。”
那一刻明明身在火海,我卻仿若墜入冰窟。
恩人也好,愛人也罷。
火舌舔上裙擺的那一刻,似乎將未完成的執念通通燒成了灰燼。
那一日,我心生死念,任由火海將我吞噬。
可沒想到經此一禍,卻意外覺醒了我血脈之中的鳳凰之力。
我得到了新生,也走得決絕,他們在我心中也不再重要。
從前我最在乎的身份之別,如今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無關痛癢了。
“怎麼?你們連自己都管不好,還想管別人的私事?”
“若真的想多管閑事,不如去找你們的慕姑娘,她想必很樂意被你們管束。”
“我過得怎麼樣,輪不到你們來指摘。”
“從前心心念念著你們的青瑤,早就被你們一把大火燒死在了方寸山的竹屋之中。跟我談以情?你們配嗎。”
君柏沉默,君憶南不滿地開口。
“娘親你怎麼能這麼說爹爹,爹爹又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他隻是將慕姐姐視作世上唯一親近之人,就算是這樣,你也一定要計較嗎。”
“當日娘親的生辰,我親手做了糖人要送給你,你卻拋下孩兒一走了之,在你心中我算什麼?”
他倔強地言語當中滿是埋怨。
或許是年紀小,記不得事。
他不記得自己將我困在火海之中,隻記得火滅之後我了無蹤影。
身為我的孩兒,他明明知道我怕火,卻還是利用自己的天賦異稟設下結界,將前來救我的友人擋在結界之外。
若我無法抵擋烈火,就此受傷或者殞命呢?
這些都不在他的思慮範圍之內,他滿心滿眼的都是君柏會將慕楠接回來,這樣他就能看見他心心念念的仙女姐姐了。
“君憶南,你可以認任何人做母親。”
“唯獨我,不願意再做你的母親。”
“那日是你用符紙攔住我前來相救的友人,你忘了嗎?”
這話一出,君憶南臉色一白,迷茫的眼神中透出意思掙紮的痛苦。
君柏急忙伸手捂住君憶南的雙耳。
似乎這樣就能將已經聽到的話從腦子中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