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星染孤身走進醫院,剛一進門,就被醫院門口屏幕閃爍的大屏看得一愣。
“熱烈歡迎主任醫師覃庭深的就職。”
自己和他,還真是孽緣不淺,黎星染搖搖頭,努力忽視眼前的不快,可一群穿著白衣的醫護人員急匆匆向前飛奔。
“不好,醫院來了個持刀的神經病,奔著覃醫生的辦公室就去了!”
哥哥?
黎星染心裏咯噔一下,跟著醫護人員的身影,急匆匆往前跑。
黎星染趕到時,一個小護士倒在覃庭深門口,身下血紅一片,而她的屍體旁,覃庭深臉色蒼白,被持刀壯漢死死抵住脖頸。
周圍聚集了一圈醫護人員,他們張大嘴巴為覃庭深說話。
“你和護士有感情糾紛,不要把鍋甩在覃醫生身上,覃醫生可是個好醫生啊!”
“你們學醫的,沒一個好東西!”
壯漢冷冷一笑,手裏的尖刀卻更逼近覃庭深的脖子。
黎星染心中絞痛,意識全無,全身上下隻剩一個想法:
“哥哥不能死!”
她拚盡全身力氣朝前撲去,拚命用自己病弱的身體隔開尖刀和哥哥的距離。
看她撞來,壯漢也是一愣,他反應極快地反手把刀插進黎星染的腹部。
劇痛襲來,皮開肉綻的瞬間,黎星染笑著想:
“哥哥終於沒事了。”
再次睜開眼睛,黎星染腹部劇痛,可她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安危,拚命從床上爬下來,抓住路過的護士問覃庭深的情況。
護士神色遲疑,擺手隻說:
“覃醫生?沒看到啊,剛才還在這呢,現在可能去外麵吸煙了吧?”
“不過醫鬧那天你可太英勇了!幸虧你當機立斷撞開那個持刀的神經病,不然覃醫生,可就出大事了!”
黎星染捂著肚子,奄奄一息地問道:
“所以我哥,沒事吧?”
護士笑嘻嘻地搖頭。
“沒事哈,你撞開神經病以後,覃醫生趁機脫身,周圍人就把那個神經病摁在地上了!”
“哎,小姑娘,你要幹什麼去?你的刀口還沒長好呢!”
黎星染捂著肚子,扶著著牆,緩緩向外走。
“找我哥。”
沒有親眼看到他,她始終是不安心的。
她拖著步子走到吸煙區,在門口就聽見覃庭深熟悉的聲音。
“別生氣了,我怎麼可能對黎星染抱有任何想法?她隻是我的妹妹啊!”
覃庭深的字字句句,令她如墜冰窟。
“哈?你問我她為什麼撲過來救我,那我怎麼會知道?可能是她腦子有病,看見個人就硬撲了,不管是我,還是別的什麼人,她都一樣照撲不誤。”
“知秋,別再哭了,我都和你解釋多少次了,醫鬧的時候事發突然,我要是知道她會撲上來,我寧可被那個神經病捅死,也不讓她救我,行不行?”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黎星染向前一步,想看一看覃庭深的臉,可這一步,她好像邁向懸崖峭壁。
吸煙室裏,沈知秋也在,她哭得梨花帶雨,死死摟住覃庭深的腰肢,覃庭深低頭,深情一吻,打消她所有猜疑。
黎星染痛到無法呼吸,她扶著牆,一步一步挪出吸煙區。
該手術了。
什麼覃庭深、什麼該死的回憶......通通都不重要了。
黎星染捂著肚子,決定第一時間手術,她找到周醫生,垂著頭問。
“術前通知書,我自己簽也可以的吧?”
周醫生皺眉看著麵前瘦弱蒼白的女孩。
“前幾天你還受過外傷,更何況老覃的情況我知道,他經曆醫鬧,精神受到重創,但和你的病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麼?”
黎星染抓緊藍白的病號服,抿了抿嘴。
“我的外傷沒什麼大不了,他忙,我一個人簽字也可以。”
“周醫生,我隻想盡快手術。”
盡快把過去的一切,都忘了。
周醫生閉上眼,深深思索,最終將傷人的話說出口。
“星染,你的病不是小病,不是單純的簽字問題,它還涉及死亡,涉及到術後的護理。”
“恕我直言,你一個人,翻身吃飯都搞不定,更別提其他。”
黎星染垂下頭,頭發耷拉到兩邊,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周醫生,我不太懂,護工費很貴麼?我沒什麼錢,不知道能不能請得起......”
周醫生頭皮一緊,聲量都變大了。
“老覃一個知名醫生,又跳槽到這麼好的醫院,你和我說他連自己妹妹的護工費也掏不出來?”
黎星染無奈笑了笑。
“周醫生,這是我自己的手術,和我哥沒關係。”
周醫生從沒見過這樣的病人,他隻能按照她的意願,幫她入院。
黎星染獨自躺在手術室,看著眼前閃爍的燈,眼前走馬燈一樣閃過自己和哥哥的從前。
他善意地收養。
他供自己讀書。
他把自己帶到同學麵前,說這是自己的親妹妹,以後誰也不許欺負。
黎星染眨了眨眼,一串熱淚從眼眶滾過。
再然後,他聽了自己的告白,決定和沈知秋訂婚。
哥哥。
覃庭深。
事已至此。
我們就徹底,說再見吧。
黎星染緩緩閉上眼睛,讓一切消失在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