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同事做飯比我想象的更簡單。
這些收入雖然不多,但足夠補貼我的生活了。
我與陳勇約定周一去處理最後的離婚手續。
所有財產都已經分割到位。
存款平分,房產歸我。
陳宇航由陳勇撫養,我連探視權也不要了。
我忘不了陳宇航對我的傷害。
也忘不了十餘年夫妻生活中陳勇對我的漠視。
我特地跟同事調了班,從衣櫃裏翻出了我最值錢的一身衣服。
是結婚那年陳勇給我買的套裝。
我細細撫摸過精致的蕾絲花邊,卻忽然發現。
連年的操勞,已經讓我的身材走樣。
我把下裙的腰帶放到最大,依然卡在了大腿最粗的地方。
我看著銀行卡裏的三千塊餘額,從頭到腳買了一身新衣。
我燙了最時髦的波浪大卷,盡力展現出最好的狀態。
陳勇和張雪帶著陳宇航一起來了。
兩人一左一右牽著陳宇航,笑容明媚。
陳宇航還是那副討厭的樣子:“媽媽,以後我就喊你‘阿姨’了。”
“站在一名小學生的角度,我還是得跟你說說實話。”
“你穿這身衣服簡直太醜了。”
“還是張媽媽漂亮,我以後隻有一個媽媽,那就是張雪媽媽!”
陳勇聽了這句話,高興地摸了摸陳宇航的頭。
可我已經不會被他們傷害了。
張雪膩膩歪歪地挽著陳勇的胳膊:“秦姐,以後我會替你照顧好勇哥的。”
我冷笑著把結婚證摔到了陳勇臉上:“陳勇,你還記得嗎?”
剛結婚時,雙方父母不看好我們的感情。
我一腔孤勇來到了陌生的城市。
晚上的出租房裏滴水成冰。
陳勇應酬回來,渾身酒氣抱住我。
他把我的手放到他的掌心取暖,輕輕哈氣。
他哭著說:“薇薇,我一輩子對你好。”
可陳宇豪出生後,我們的生活一天天變好。
感情卻變了。
我活生生變成了陳勇最厭惡的模樣。
滿身油煙味的黃臉婆。
不了解外頭世界的井底之蛙。
我拍了拍錢包裏的證件。
隻有我一個人名字的房產證和孤零零的銀行卡。
是對我付出青春和希望的一次性買斷。
陳勇笑著喊來張雪:“小雪,走,我們去領結婚證!”
張雪臉龐紅紅地捶了陳勇的胸口。
陳宇航擠進他們兩人的中間,張雪笑著揉了揉他的頭。
我昂首向門外走去,那裏自有我的光明。
... ...
我的“盒飯”生意漸漸有了名氣,超市不少跟我不熟悉的員工也來要求訂餐。
我的精力畢竟有限,白白浪費了不少客戶。
那天,王姐悄悄喊住我:“小秦,老板打算把餐廳開放對外招商呢。”
我心思一動,回家清點了手頭的存款。
第二天,我向老板表明了意願。
老板打趣說道:“小秦,你的鹹菜可是全超市聞名呢。”
“你在這工作的樣子我都看在眼裏。”
“這個活交給你辦,我放心!”
信息時代,自媒體異常發達。
我注冊了自己的賬號,上傳了第一條視頻。
“小秦姐的食堂日常”。
零星幾個評論在誇誇,雖然不多,但我也有了動力。
我收拾好心情,全身心投入到我的“小食堂”裏。
… …
我的視頻賬戶積累了不少的粉絲,她們親切地喊我“小秦媽媽”。
當粉絲數量達到10萬的時候,我精心準備了一場抽獎活動。
送出“醬菜”回饋粉絲。
視頻熱度節節攀升,不少本地的網友都來參與。
當天晚上,我正在逐條回複粉絲們的私信。
一條信息跳到了我的眼前。
“薇薇,離婚後你把我的微信拉黑了。”
“我刷到視頻才發現你變得這麼好。”
“宇航想媽媽想得天天哭。”
“薇薇,你能再回頭嗎?”
陳勇這麼有把握的新生活難道不幸福嗎?
我深吸一口氣,果斷拉黑了這個賬號。
我用盡渾身力氣才從婚姻的泥沼中脫身,自然不想重新被這些瑣事絆住。
第二天早晨剛出家門,陳勇和陳宇航父子倆坐在我的門前。
已經入冬,父子倆身上還穿著單薄的秋裝。
頭發似乎有段時間沒有打理了,運動鞋上的汙垢也是厚厚一層。
陳宇航見我出門,擠出幾滴眼淚就鑽進了我的懷裏。
“媽媽!我好想你!”
我不動聲色地從他的胳膊裏抽出身子,冷冷看著他。
陳宇航打了一個哆嗦,可憐兮兮地問:“媽媽,我能進去嗎?”
“為了來找你,我跟爸爸連早飯都沒有吃。”
陳勇湊上前來:“薇薇,我知道你有好多話要說,但是我跟宇航都餓了。”
“你讓我們先進去吧。”
我看著他們可憐的樣子,反手把房門關上了。
兩個人緊緊跟在我的身後,從家裏跟到菜市場,又從菜市場跟到食堂。
中午人來人往,陳勇試圖伸手來幫忙。
我隻瞪了他一眼,他就老老實實回去當鵪鶉了。
我將中午的餐具全都放進消毒櫃後,陳勇拉住我。
“薇薇,我們談談。”
他懇求道:“就當是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