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後每次遇見黎輝,顧秋月都會在當晚做夢,回到他們的小時候。
小時候,是多麼美好的詞彙。
那時雖然貧窮,但心並不貧瘠。
這晚,顧秋月又做夢了。
她回到了高二那個夏天,那片小樹林。
陶思音將自己推到泥濘的地上,用腳狠狠踩著自己的左手腕。
“真是什麼媽就有什麼樣的女兒,小小年紀就勾搭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顧秋月看到那時的自己在樹林裏哭得梨花帶雨,不停求著陶思音放過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帶著哭腔的聲音破碎。
“誰讓你和輝哥在一起,難道你不知道,黎輝哥是我的嗎?”
陶思音再次不客氣地加重腳上的力氣。
痛苦的喊聲響徹樹林。
陶思音再次體會到自己當時的無助、痛苦與絕望。
一個身影跑了過來,他推開陶思音,想要救起自己。
噗通、噗通、噗通。
心臟劇烈的收縮著,已經知道結果的顧秋月放任自己的喜悅心情。
“黎輝,你終於來了。”夢中的顧秋月以為自己得救了。
“黎輝,你想清楚了,如果你今天帶走她,那麼明天,我們兩家的合作全部作廢。”
陶思音幽幽開口威脅。
夢中的自己還在少女懷春,她乞求地看向黎輝,希望黎輝帶她走。
像從前無數次那樣,救她於水火中。
顧秋月看到黎輝一點點放開了她的手。
她害怕得再次抓緊他。
黎輝回過頭,顧秋月看到他掙紮、悲痛、疼惜的眼神。
自己一直都很乖,不惹事,不喊疼。
所以能不能,再救自己一次?
黎輝的回答是,再次放手。
“對不起”
他一點點的掰開自己的手,一步一步乖順地走到陶思音身邊。
顧秋月感到蝕骨的寒意和悲傷。它們籠罩著她,把夢中的她徹底吞噬。
陶思音還在得意地笑著,奚落著她的癡心妄想。
“這才對嘛。陰溝裏的老鼠,怎麼能夠幻想見到光呢?”
接著,陶思音一個手勢,樹林裏的其他人都圍了上來。
他們一人踩著顧秋月的左手腕,一人扯住她的頭發,扇著她的臉頰。
而陶思音踏著勝利的步伐,拉著黎輝準備離開。
蜷縮在一團的顧秋月感到痛,摸了摸心口,發現更痛的感覺是從心裏傳出來的。
疼痛讓顧秋月的腦袋已經有些不清醒了,朦朧間她看到黎輝回頭,對她說,“對不起。”
顧秋月心裏最後的希冀,滅了。
明明就在前天,黎輝還牽著自己的手,說想要照顧自己。
怎麼一轉眼,就任由自己在這裏被人欺負,這樣狼狽,這樣屈辱。
「我想照顧你,可不可以?」
「啾啾的手好小,好軟,很好牽。」
這是黎輝說過的話。
可是現在,他連說一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當初說要保護我的人,怎麼變成了膽小鬼?
夢裏的顧秋月心痛如絞,看著黎輝,和現實中的顧秋月一齊開口,
“黎輝,我不要你了。”
夢醒了。顧秋月撫上心口,在6年後痛哭出聲。
曾經的美好片片凋零,她抱著那些碎片,再也無法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