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那天,爹爹抱著我的屍首跪在娘親麵前求她救我。
娘親依偎在心上人懷裏,眉眼冷漠又嘲諷:「你去死我就救他。」
後來爹爹真的死了,阿娘卻一夜白頭發了瘋。
……
我死的那天,爹爹抱著我的屍首在天月星宗門口跪了一天一夜,隻為讓娘親拿出回仙草救我一命。
直到爹爹快昏迷的時候,門童終於開口讓爹爹進去。
富麗堂皇的屋子裏,我和爹爹的衣著打扮就像是一個乞丐誤闖皇宮一樣。
在娘親戲虐的目光中,爹爹跪在她麵前,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安安出事了,求你把回仙草給我救他。」
娘親先是笑了兩聲,輕聲吐露出一個:「滾!」
麵對娘親的冷淡,爹爹已經習以為常,隻是此時他的身子更拘僂了幾分。
「啞巴了?」
娘親見爹爹沒有回答,將手中的茶杯直接扔到爹爹頭上,茶水順著他額頭流了下來。
爹爹伸手抹去了臉上的茶水,聲音有些顫抖:「你怎麼對待我都可以,隻求你將回仙草給我吧!不然七日之後,安安就真的救不回來了嗎,夢瑤,我求求你……」
我在空中氣的想跺腳!大聲喊著爹爹:「你不要求她了,沒用的。」
可惜爹爹聽不見我的聲音。
他說完這句話後,娘親將鞋子脫了扔在他麵前:「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爹爹有些抗拒,但為了我還是跪下來撿起地上的鞋子舔了起來,並伴隨著聲聲的狗叫。
等做完這一切後,娘親絲毫還是不解氣,她走過來拽著爹爹的頭發,眼神陰蟄地盯著爹爹,好像要把他身上灼燒出來一個洞。
「你以為我還是當初那個傻丫頭嗎?當初我殘疾時,你拋棄我,現在你有這下場簡直是咎由自取。」
「至於那個野種,死了就死了,不然我也不可能讓他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在空中胡亂地拍打著她拽住爹爹的手,想讓她放開爹爹,卻一次又一次穿了過去。
「安安是無辜的,我求你救救他吧!」爹爹費力地抬起頭看著娘親。
娘親陰蟄的麵上閃過一絲厭惡,一揮手就將爹爹甩在牆上。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爹爹像個破碎的娃娃一樣從牆上跌落在地。
他的頭砸在地上,「哐當」一聲,口中湧出大量的鮮血。
靈魂狀態的我崩潰的大哭,而娘親有一瞬間的沉默,緊接著變成了滿臉的厭惡:「真惡心啊!」
她在嫌棄爹爹,可我真為爹爹所作的一切感覺到不值得。
爹爹在地獄穀的時候告訴我,娘親是世界上最溫柔最愛我的女人。
我不理解,畢竟我從來沒有見過娘親。
爹爹說是在我出生後不久,娘親渡劫失敗成了一個廢人,並失去了他們成親後所有的記憶。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沒有什麼太大關係,可娘親是天月星宗的宗主,因為這件事,一代傳承下來的宗門險些不存在這世間。
娘親難受的差點畏罪自殺。
爹爹為了能讓娘親振作起來,獨自找到了地獄穀的穀主幫娘親連接全身的經脈,隻不過記憶是找不回來了。
但是救娘親的前提就是爹爹得在地獄穀做五年的試藥人。
為了不讓我折騰娘親,爹爹走的時候還把我給帶上了。
從我記事起,爹爹總愛跟我說起娘親,住的地方也擺滿了娘親的畫像。
他說,娘親很愛我們,等到五年後就可以見到娘親了。
但等出來後,爹爹五年的所作所為仿佛是一個被打碎的碗。
我還記得那天,爹爹給我換上了嶄新的衣裳回到星月天宗的時候。
娘親穿著一身輕紗,曼妙的身姿半跪在長得有點像爹爹的男人懷裏,爹爹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幕嘎然停止,難以置信的看著娘親。
直到男人顧辭一把托住娘親的後腦勺吻了下去時,愣在原地的爹爹直接吐出一口鮮血。
娘親懷抱著顧辭的脖子,臉上閃過一絲嘲諷,對於爹爹的痛苦視而不見。
沒想到這隻是個開始。
失魂落魄的爹爹帶我回到了他的宗門逆天島,卻發現曾經生機勃勃的島嶼已經變的荒涼,到處都是腐敗的房子和幹涸的血跡。
聽到存活下來的門童說了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娘親的手筆。
爹爹又連夜帶著我回星月天宗找到娘親質問,沒想到她卻用匕首挑斷了爹爹的筋脈,震碎了他的內丹。
成了廢人的爹爹怎麼也想不明白,當初那個溫柔的愛人為什麼會變得如此陌生殘暴。
娘親卻隻是一句輕飄飄的來了一句:「這不是當初你對我的所作所為嗎?一報還一報,很公平不是嗎?」
爹爹很是摸不著頭腦,還想在問就被娘親叫人扔出去了。
扔到門外後,宗門幾乎是所有人員出動往爹爹和我身上扔菜葉子,臭雞蛋,他們仇視著看著我們,威脅著如果在踏進宗門一步,便讓爹爹有去無回。
爹爹不死心,經過一方打聽終於知道了原因。
原來娘親被治好之後到處找爹爹,得到的消息卻是爹爹在她成了廢人那段時間貪高枝跑了。
娘親不相信想要去找爹爹,可得到的卻是一封和離書和一副陌生女人的畫像。
她覺得爹爹薄情寡義,覺得和他以前經曆的種種感覺到惡心。
為了平息自己的怒火,她先是找了個跟爹爹差不多的男人養在了身邊,然後血洗了爹爹的宗門。
知道了原委的爹爹立馬就想找娘親解釋。
他以為娘親會相信他。
可娘親聽後怒火更甚,一腳將爹爹踢到地上:「沈懷川,你還要惡心我多久?當初你看到我成了廢人就直接拋棄我,現在看我好了,又想回來?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你死心吧!回仙草我就算是喂狗都不會給你。」
娘親的話把我拉了回來。
爹爹聽到後直接就崩潰了,眼睛裏了無生色,他跪在地上哀求著她:「夢瑤,我求你,救救安安好不好?你想要出氣朝我來,無論怎樣都行,隻要你願意救安安。」
說完後,爹爹的額頭已經滲出了大量的血跡。
我很是心疼。
我想伸手幫他去擦,卻怎麼也夠不到。
爹爹此刻的脊梁已經低到了塵埃,哪怕是他成了廢人後,哪怕是沒有宗門願意接收他,哪怕是餓的全胸貼後背,爹爹的傲骨都沒彎下來過。
他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這一次,他為了我,將自己的傲骨放在地上狠狠地讓人踐踏。
娘親臉上閃過一絲譏笑,似乎很享受這種快樂。
她還想在說什麼的時候,門口傳來一句男人的聲音:「喝茶嗎?」
顧辭穿著月牙色的長衫手裏拿著個茶杯緩緩地走近前來:「這可是上好的茶,用回仙草五片葉子泡製而成,專門用來接待您這種貴客了。」
他故意將回仙草三個字咬的很重。
爹爹眼中散發著希翼的光,「哐!」的一聲,茶杯掉在地上,茶水立馬被地麵吸收的一幹二淨。
「沈兄,不好意思,我手滑了。」
顧辭無辜地看著爹爹。
而娘親看到爹爹的臉變的煞白,也是笑了:「你看,這就是命,說明老天都覺得這個野種該死。」
「哎呀,瑤瑤你可別這麼說,你這不是在往他傷口上撒鹽嗎?」
顧辭話是這麼說,但是臉上卻帶著幸災樂禍的神色,一邊又伸手想將爹爹拉起來。
這是他慣用的手法。
之前爹爹被廢了之後,他嘴上說放過我們,可總是來找爹爹,一邊說著娘親的不容易,一邊又炫耀著娘親對他的好。
有時候經常告訴爹爹他和娘親的魚水之歡的細節,然後再問一句,以前娘親和他是否也是這樣?
爹爹的不搭理成了他向娘親告狀的資本。
就這樣,在他們日複一日的折磨下,爹爹開始失眠,經常把自己關在房間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時候還拿著匕首準備往手腕上劃去。
可他舍不得我,他說為了我也要努力的活著。
我心疼爹爹,可是也安慰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告訴他,我不能沒有爹爹,不然多可憐啊!
可沒想到可憐的是爹爹,我出去找吃的,結果直接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爹爹為了我放下尊嚴想要回仙草救我的命,可娘親寧願給顧辭拿來泡茶都不願意拿出來救我。
娘親將我們趕下了山,走投無路的爹爹抱著我的屍首失聲痛哭。
「安安,你放心,不管怎麼樣爹爹都會救活你的,不然爹爹就跟你一塊去,咱們黃泉路上還能有個伴,你別怕。」
我鼻頭一酸,細數著爹爹頭上的白發,,即使他感覺不到我的存在,但我還是抱著他。
為了能讓夠借到回仙草,爹爹找了許多德高望重的長老,求他們幫幫忙。
從前的爹爹是多麼肆意灑脫,可如今的他狼狽又卑微,熟練地跪在地上磕頭。
找一個磕一個,隻為了能複活我的希望多上一份。
可娘親麵對這麼多人的求情,依舊是不願意借給爹爹,甚至放下狠話,誰要是再當說客就是與星月天宗為敵。
眼見到了第五天,爹爹已經絕望了。
他拿著之前多次觸摸的匕首毫不猶豫的割了下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聲喊著:「爹爹不要。」
他的手腕上開滿了血花,妖豔又妖嬈,像泉水一樣頓時布滿了地上。
爹爹麵帶著微笑,仔細撫摸了一下我的臉:「安安,爹爹來了。」
我在空中,渾身冒著黑氣,腦子裏的玄瞬間就斷了,隻有一個念頭圍繞著我。
「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爹爹正在床上,兩眼無聲地望著房梁,眼淚從眼眶中流出。
旁邊坐著娘親。
爹爹用沙啞的聲音問道:「為什麼要救我?」
看到爹爹這副樣子,娘親直接掐住他的脖子,眼神陰蟄偏執:「憑什麼我以前受傷你就拋棄我?野種死了你就活不下去?」
「我告訴你,想死容易,但是我偏要你活著,不然難消我心頭恨。」
說完後她一個揮手,顧辭就將我屍體帶了上來。
身後還跟著一條凶神惡煞的狗,一看就幾天沒有吃飯。
娘親什麼也沒說,手起刀落,我的胳膊就直接和身體分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