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林栩沒回來,天亮時,何宛予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他不會接了,那頭忽然響起男人低低的一聲“喂”,略沙啞,帶著明顯的疲憊。
“你昨晚去哪兒了?”
何宛予站在窗邊,看著不遠處的朝陽初升,把整個世界都染成了溫暖的金色。
她的一顆心卻被遺忘在了冰冷暗沉的角落。
“醫院。”
“發生什麼事了。”
她知道自己是明知故問,但還是問出了口,惡作劇一般想看林栩能編出什麼謊話來騙她,卻沒想過這些謊話最後折磨的還是自己。
林栩一如既往的從容篤定,“我媽住院了。”
“是嗎。”
何宛予覺得可笑,這個大孝子,為了掩藏自己出軌的事實,連母親都舍得搬出來。
她不急不緩,陪他演戲,“那我必須來探望一下阿姨。”
林栩的反應在意料之中,“不必了,我媽還沒接受你,你還是別來了。”
“躲著不見,你媽就能接受我嗎。”何宛予的反問擲地有聲。
不知道是被問住了,還是一時間沒找到借口,林栩竟然答應了,“你非要來就來。”
換作平時,何宛予聽出他語氣不悅,會就此作罷,她不舍得做讓他不開心的事。
但這一次,她倔強到底,“好,我現在就來,把醫院名字告訴我。”
去的路上,何宛予還在想謊言被戳破,林栩會是什麼反應。
但推開病房門的一刻,卻有些愣。
單人間裏,穿著病號服坐在床上喝粥的中年女人,赫然是林栩的母親張曼琴。
何宛予一時間忘記了反應,直到母子倆的目光齊齊朝她投來。
“媽,小宛來了。”
林栩語氣溫潤平和,看何宛予的目光裏似乎還帶著笑意,那麼溫柔。
有那麼一瞬間,何宛予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冤枉他了。
“阿姨。”她慢半拍開口,和病床上的張曼琴打招呼。
張曼琴看了她一眼,就冷漠地收回視線,繼續低頭喝粥,仿佛她這個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張曼琴看不上她,覺得她配不上他的副總裁兒子。
何宛予心知肚明。
可張曼琴也不想想,林栩剛畢業時,擠在公司附近三十平的出租屋,那幾年是誰陪他熬的。
一年前,林栩買了市中心兩百多平的大平層。
從那時起,張曼琴就對何宛予橫挑鼻子豎挑眼,每次見麵都不給好臉。
來都來了,何宛予也沒打算就這樣走。
她壓下心頭異樣,朝張曼琴走過去,“阿姨,我來喂您喝粥吧。”
張曼琴手上綁著繃帶,看起來動作不便。
張曼琴卻看都沒看何宛予一眼,鼻孔出氣,“我隻是摔了手,不是殘廢了,吃個飯還要別人喂,你是不是盼著我早點到那一天呢。”
何宛予啞口無言。
不識好歹說的大約就是這種人。
以前她愛屋及烏,覺得張曼琴雖然蠻不講理,但到底是長輩,她忍耐也是應該。
但現在不一樣了,看著眼前這對母子,她隻想到了一句話:上梁不正下梁歪。
兒子是偽君子,母親是真小人。
何宛予後退一步,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咕嚕嚕滾到一邊。
她垂眸看過去,一隻奢侈品牌的口紅映入眼簾。
怔了怔,正要彎腰去撿。
林栩卻搶先一步,將那支口紅撿起,看也沒看就塞到病床枕頭下,“媽,你東西掉了。”
“哦......對,是我的。”張曼琴似乎半天才反應過來,結巴著說了一句。
母子倆對視的眼神有些奇怪。
更奇怪的是,那個牌子深受年輕人喜歡,尤其是小姑娘們,張曼琴向來節儉,竟然有那個牌子的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