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蔣棠和陸江宇相依為命的第十八年。
在她愛上陸江宇的第八年。
在她被判絕症的這一天,
曾視她為世間第一珍寶的陸江宇,要和別人訂婚了......
——
ALS漸凍症,讓一個活生生的人一點點失去自己身體的控製權,直到連呼吸都做不到,清醒的走向窒息的死亡終點。
“怎麼才來看啊,這個程度以前早該有反應了。”
“現在如果不入院積極治療,半年之內就完全不能動了。”
看著麵前年輕的姑娘,聽說還是個記者呢,醫生惋惜中不覺軟了聲音。
“要不換你家人來溝通?”
當蔣棠看著手裏的診斷通知,“確診是ALS”後,巨大的驚恐將她吞噬。
下意識的拿出電話,想要打給小叔陸江宇。
又硬生生的停了手。
她想起今天是陸江宇訂婚的日子,她不應該再給他添麻煩了。
坐在醫院走廊的愣神的片刻,手機一震。
陸江宇竟主動給她打來了電話。
委屈感瞬間襲來,隻是下一秒電話那頭卻是鐘柔的聲音。
鐘柔,陸江宇的女友。
現在是陸江宇的未婚妻。
“棠棠,訂婚宴就要開始了,你在哪啊?”
“大家都在等你呢~”
隻有蔣棠能聽出這嬌滴滴語氣後的炫耀。
而電話那邊還有陸江宇的聲音,
“告訴她再不來,就不用來了。”
“她又不是主角,也不是非她不可。”
陸江宇接過電話,曾經最讓蔣棠有安全感的低沉聲音,此刻有些疲倦更多的是不耐煩。
“蔣棠,你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長大?!”
“今天是我和柔柔的訂婚宴,你一定要在這天把事情搞得難堪嗎?”
陸江宇以前舍不得這麼對她說話的,甚至誰對蔣棠嘖一聲,陸江宇都會目露凶光。
蔣棠咬牙忍回眼裏的淚,輕聲開口:
“對不起小叔,我馬上就到。”
一句小叔讓電話兩端的人都有些發愣。
蔣棠已經有多久沒有叫過陸江宇小叔了,久到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在她的記憶裏,
陸江宇是孤兒跟著父親討生活,叫父親一聲大哥。
父母忙,小時候蔣棠尚在搖搖學步時,是陸江宇在一邊伸手護著她。
蔣棠除了爸爸媽媽,最早學會的稱呼是小宇。
她學著爸爸媽媽的樣子叫他,
“小宇~”
陸江宇總是點點她的鼻尖,說她:
“沒大沒小。”
自從蔣家一夜覆巢後,十八歲的陸江宇用並不寬闊的肩膀,為八歲的蔣棠撐了了一個家。
後來她與他越來越親近,陸江宇也盡自己所能把她寵成了小公主。
陸江宇說的沒錯,是他把蔣棠慣壞了,慣得人膽大包天,不知死活。
她十八歲生日那天,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
陸江宇醉酒躺在床上,蔣棠一顆顆解開他的襯衫扣子。
抽出那條昂貴的皮帶時,像是解開禮物盒的絲帶。
她想陸江宇拿她做命,她要什麼隻要他有,怎麼會不給她呢?
可直到陸江宇清醒察覺到異常後一巴掌甩在她臉上,她才驚覺。
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記憶回籠。
電話兩端隻剩下呼吸聲,蔣棠聲音裏的哽咽顯然陸江宇能聽到。
但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掛斷了電話。
走出醫院時蔣棠被光照的依舊覺得不真實,可病情通知單就安靜的躺在她的包裏。
醫生說不加以控製的話,最多還有半年她就會變成一個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殘廢。
蔣棠想,她已經拖累了陸江宇十八年了。
不該在拖累他更久了,是時候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