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知道張濤素來偏心。
但怎麼沒想到,他竟然已經喪心病狂到這一地步。
耳邊又恍惚想起,可可最後那句滿是委屈的喃喃。
她在問我:為什麼爸爸,要拋下她?
心中怒火再也壓製不住。
我拿起手機給張濤撥去了電話。
我要問問她,世上怎麼會有他這麼冷血的爸爸?
結果一遍、兩遍、三遍,都無人接聽。
直到第四遍,那邊終於通了。
我再也忍不住大聲質問:
“張濤,你他媽怎麼忍心留可可一個人在那兒,你還咬破她手指,那可是鯊魚啊!你還是人嗎?”
那邊隻是停頓了一瞬,就傳來他不耐煩的怒吼:
“煩死了,救援都去了還要怎樣!她是我教的遊泳,拖一下又怎麼了?”
“她隻是五歲的孩子啊!你要她怎麼拖?!可可被鯊魚咬了,你知不知道啊?!”
我聽到他呼吸一窒,又很快冷笑一聲,道:
“可可就是跟你這種人在一起才學壞的,就會天天騙人!我可是海洋動物馴養員,我能不知道鯊魚對人血沒反應嗎?還咬人?!別整天拿女兒騙人了!我還要照顧晨晨呢......”
電話那頭應景地傳出一道蠻橫的女孩聲音:
“濤濤叔叔,我要吃蘋果!”
那邊張濤又跟變了人似的,回頭溫柔地應好。
又是晨晨。
女兒發燒時,他說要去照看凍感冒的晨晨。
女兒被幼兒園同學欺負時,他說要去給晨晨做飯。
現在女兒躺在搶救室生死不明,他又說要照顧完好無損的晨晨。
我目眥欲裂,往日的怒火此刻傾巢而出:
“張濤,我最後問你一遍,可可都要死了,你也不肯來看她一眼嗎?”
“你就喜歡照顧一個毫無血緣的孩子,是嗎?!”
伴隨著那邊女孩哇哇大哭的聲音,張濤想也不想地怒罵回道:
“神經病啊!為了騙人你連女兒的死都說的出來啊,真死去火化啊,找我幹什麼?”
“真是的,晨晨都被嚇到了,晨晨乖哦......”
後麵隻剩嘟嘟嘟的忙音了。
張濤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再打過去,已經把我拉黑了。
下一秒,急救室的門打開了。
我沒來得及顧張濤,踉蹌地跑過去問醫生怎麼樣。
醫生隻是悲憫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那一刻,所有希望都化為泡沫。
我怔愣在原地。
醫生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還有最後一點時間,好好珍惜吧。”
話末,我又聽到醫生低低地哀歎了一句:
“唉,這孩子太慘了......”
直到打開病房門的刹那,我才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我那麼可愛的可可啊!
呼吸微弱地躺在病床上。
沒有了一邊的手,下麵的腳也被截掉了。
像個壞掉的布娃娃。
我不是個輕易流淚的人。
但看到女兒這副樣子,我的淚水卻怎麼也控製不住,全都砸在了地上。
等到了床邊,我懈了力氣般跪到了地上。
我握著女兒逐漸冰涼的小手,不停地搖著頭,哽咽道:
“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走的!都怪媽媽......”
一直沒有動靜的可可,此時手卻輕微地碰了碰我的掌心。
她像是用盡最後的力氣,擠出了抹笑容。
卻怎麼也睜不開眼,隻能虛弱地朝我呢喃:
“不怪媽媽......”
“媽媽,我、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啊......”
可可的聲音一聲比一聲虛弱,我的淚水也忍不住越流越凶。
可可一直是很愛漂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