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是享譽全球的醫科聖手。
但她卻為了陪白月光完成一場蜜月旅行,在我做腦部手術的過程故意失手,害我丟掉全部情感。
她扔下術後虛弱的我,整整一個月,陪白月光看星星、看極光、在烏斯懷亞為她的白月光戴上我們的新婚戒指。
她心願完成,重新為我安排手術。
可術後,我望著單膝跪地,為我遞上戒指的她,冷冷出聲。
「別以為用這種方式就能逃脫法律的製裁。」
「我已經報警了,等待賠償吧,柳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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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婉,你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這種差錯?」
「你做過上千台手術,連最棘手的都解決了,怎麼會在一次小手術上失手,萬一病人家屬找過來,你要怎麼解釋?」
從病床上剛恢複意識,我就聽到了教授不悅的斥責聲。
緊接著,我聽到未婚妻柳小婉冷淡的嗓音:「他是我的未婚夫。」
換言之,她就是我的家屬。
教授被她噎了一下,歎氣道:「就算這樣,萬一傳出去該怎麼辦,會毀掉你名聲的。」
「你好好想想吧,你還年輕,不要因為一些小事就把自己的未來毀掉。」
說完,教授離開。
緊接著,我聽到一道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
我費力的睜開雙眼,卻隻能模糊的看到眼前站著一個人影,穿著白色的大褂,神情冷漠。
「林帆,我明白你知道這件事後會生氣,但他隻剩一個月,這是他唯一的心願了,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我已經請了護工照顧你,等我回來,我再好好的補償你。」
說完,柳小婉轉身要走。
不安的情緒湧上,我伸出全身的力氣,手指攥住了她的衣角。
她腳步頓了一下,卻毫不猶豫的將我的手掰開:「別鬧了,等我回來,我還給你一場婚禮。」
「我說過,對他已經沒感情了,幫他也隻是把他當作朋友。」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決絕離開。
腳步聲漸遠,我腦中緊繃的最後的一根弦仿佛也在刹那崩斷。
胸口仿佛鬱結著一口氣,咽不下,卻又吐不出。
昨晚她也是這麼說的。
她振振有詞:「我隻是把周懷當成朋友,他被醫院診斷得了癌,最後的心願就是補償我,想要帶我去完成他欠我的蜜月旅行。」
「我是還恨他,可人死如燈滅,我不想讓他死不瞑目。」
我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周懷是她的初戀,也是青梅竹馬。
當初兩人關係很好。
周懷曾不顧自身危險拯救被小混混纏著的柳小婉,而柳小婉也曾放棄清北的機會,以七百一的分數陪周懷去了名不見經傳的三本。
後來,柳小婉又放棄去大醫院的機會,和周懷白手起家成立了醫藥公司。
可就在兩人結婚的當天,公司陷入一場風波,宣告破產。
周懷扔下婚禮現場的新娘,卷走了所有的錢出國。
我一時間不知該生氣對方是周懷,還是該生氣自己的未婚妻要陪別的男人蜜月旅行。
我毫不猶豫的阻止:「周懷之前就騙過你,這次很有可能也是在騙你,更何況,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去和別的男人度蜜月,那我又算什麼?」
柳小婉卻不開心了:「可我看過醫院的片子,也看過他的診斷報告,他這次沒有騙我,我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後悔了。」
「而且,他媽媽曾經對我有恩,我答應過會好好照顧他的。」
說到周懷的母親,我更想笑了:「我跟你說過,他媽一直都在利用你,就連周懷卷錢離開,他媽肯定也是知情的。」
「你替她送終,又替她養了那麼久的兒子,還這麼牽扯下去,就完全進了她的圈套......」
話沒說完,柳小婉一巴掌狠狠的甩在我的臉上,怒氣衝衝道:「林帆,你對人不要那麼有偏見。」
「我知道你有錢一直看不起他們,但這不是你羞辱別人的理由!」
我們不歡而散,後來的幾天也一直在冷戰。
換作以往,我早就想方設法的去哄她逗她開心了。
但這次,我的態度很明確,絕對不可能允許她去。
又鬧了幾次不愉快後,她沒再提這件事,甚至破天荒的提出主動幫我做手術。
我以為她是給我台階要和好,卻沒想到,她竟然會在我的手術中動手腳。
隻是簡單的小手術,卻讓我差點下不了手術台。
可是莫名的,我竟不覺得難過,隻是單純替自己覺得不值。
這麼多年,她最困難的時候,我辭掉醫院的工作,轉去來錢最快的行業幫她還清債務,在大家都不看好她的時候,我忍受著白眼,將她送進這家醫院繼續她的醫學事業。
她胃不好,為了照顧她,我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做營養餐。
我不求她全心全意的愛上我,隻希望她心裏有我。
但沒想到,周懷一出場,我滿盤皆輸。
過往的一幕幕走馬燈似的在眼前閃過。
疲憊感湧來,我昏昏沉沉的很快沒有了意識。
再次醒來,是護士幫我換藥。
我認識這個護士,她叫李雪,剛畢業就來了醫院實習,性格直率,在我離職前一直做我的助手,因為心直口快,當初不少病人向我投訴她,讓我十分頭疼。
「柳醫生真是太狠心了,再怎麼說你是她的未婚夫,這都做完手術多久了,她一天都沒來看過你,她還請了一個月的假呢,也不知道去做什麼了。」
李雪氣惱道:「而且,就算拋開你是她未婚夫的身份不說,她可是你的主治醫生,手術出了那麼大的事,她倒好,沒事人似的就跑了。」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
李雪扁扁嘴,悶聲嘟囔:「害,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你那麼慣著她,說了也白說。」
說著,轉身便走。
「等一下。」
我攔住李雪:「筆和紙麻煩給我一下。」
「什麼?」
李雪沒反應過來。
我語氣虛弱,但態度堅定:「我要投訴柳小婉!」
李雪像是聽到什麼天方夜譚,反複追問了我幾次後,又忍不住提醒我一句。
「柳醫生可是最看重名聲的,你確定要投訴她?」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當初柳小婉剛來醫院,因為不了解情況被投訴,她發了很大的火,埋怨我沒有把東西給她講清楚。
後來是我拎著禮物找到病人家屬求對方撤訴,她仍餘怒未消。
那段時間裏我去給她送飯,她晾我好幾個小時,就連對我說話也是夾槍帶棒,整個醫院都能看得出來她對我的不滿。
我能想象,如果她再被投訴,而且投訴的人是我,必然會再起一番風波。
可我仍然毫不猶豫:「確定。」
「我信任她才將生命交到了她的手上,但她並沒有盡到一個醫生的責任。」
李雪看我的眼神詫異,最後還是拿來了紙筆。
投訴後一連幾天,我才收到了柳小婉的信息。
【林帆,我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但我沒想到,你還在生我的氣,甚至鬧到我的工作上,不過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些,那你隨意。】
【但你讓我很失望,我沒想到你原來這麼斤斤計較。】
我沒爭辯,正準備關掉聊天窗口,卻再次收到了消息。
這次是匿名號發來的,柳小婉和周懷蜜月旅行的照片。
他們相互依偎一起看星星、以海為背景牽手甜蜜對視、看極光、在石頭上刻他們的名字,柳小婉&周懷,一個大大的心形將他們的名字包圍在中間......
我一張張的看下去,內心絲毫沒有波動。
難怪視工作如命的她這些天一直沒有回複,原來是在忙著陪周懷。
也是,半個月跑遍半個地球,著實會沒有精力再來衝我發脾氣。
最後,匿名號又發了一張照片。
在大教堂內,柳小婉身著一襲婚紗,輕垂著眸,將鑽戒認真的戴到周懷的無名指上,她的眼神繾綣,寫滿了幸福。
我認出來,這枚男士的鑽戒是我花費一年的時間找人定製的。
之前,我向柳小婉求婚三次,被拒三次。
她告訴我當初被背叛的痛苦還沒有過去,自己無心結婚,我便將戒指收藏進了書房的抽屜裏。
前段時間我無意中發現他不見了,本以為是柳小婉擔心我會求婚,所以偷偷藏起來了。
沒想到,被她拿來戴在了別的男人手指上。
我不動聲色,將照片保存留證。
又過了幾天,期間匿名號仍舊不時的給我發照片,角度調整的很好,每一張照片中柳小婉的眼神都是笑著的。
挑釁的意味很明,我卻並不像以前那樣感到傷心或者痛苦。
隻是突然恍惚,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柳小婉。
我出身醫學世家,家境雖不算大富大貴,但也算是小康,我的樣貌和身材雖說不上頂尖,但也絕對不差,當初追我的女生有很多,比柳小婉優秀的人也比比皆是。
我嘗試著回憶柳小婉給我留下的美好印象。
當初周懷逃婚,她束手無策的站在現場,滿場賓客的眼神充滿奚落,司儀衝著柳小婉開不合時宜的玩笑,周懷的母親哭哭啼啼埋怨柳小婉留不住周懷。
那時的她孤立無援。
我不顧所有人異樣的眼神,毫不猶豫的將她帶離了婚禮現場。
可出門的一刹,她卻猛地掙開我的手,責怪我多管閑事。
回憶戛然而止。
我看著照片,發現照片上柳小婉微笑的這張臉逐漸變得越來越陌生。
柳小婉請來的護工很粗心,或許是覺得我沒有家屬,做起事來也馬馬虎虎,我直接換掉,拜托李雪又幫我又請了院裏的護工。
閑下來的時候,她也會過來幫把手。
這天,發小薑超突然打來了電話。
「林帆,你這人也太不夠義氣了,結婚也不說一聲。」
我一頭霧水,認真告訴他:「沒結婚。」
「怎麼可能,我都看到你跟柳小婉的婚禮了,她還給你戴鑽戒了呢。」
「就是很奇怪,她怎麼不把你的臉拍出來。」
我打開柳小婉的朋友圈,發現最新的消息還在去年。
她朋友圈把我屏蔽了。
「臥槽,還真不是你!」薑超看清楚後大叫:「什麼情況?你們這是唱哪一出呢?」
「說來話長。」
我將醫院的地址告訴他,很快他匆匆趕到,見麵便斥責:「手術怎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說一聲?」
我笑了笑:「沒什麼大事。」
之前柳小婉開車的時候不何分了心,直直地撞到了路邊花壇,我怕她出事,下意識的護在她身前,她受了輕傷,但我卻傷到了頭。
後來因為處理的不及時,腦子裏留下了血塊。
我爸媽本就對柳小婉有意見,再加上怕他們擔心,所以這次手術的事情我誰都沒提。
算算時間,當初她分心,大概率也是因為周懷。
「讓你過來,是有件事想要你幫忙。」
將這段時間我和柳小婉的事情說清楚後,薑超憤怒的一拍桌子。
隨即衝我鄙夷道:「你該不會又想讓我幫你想主意,哄她開心吧?」
「林帆,你能不能有點骨氣,這個女人已經傷害你這麼多次了,每次給你點甜頭你就屁顛屁顛的回頭了,你怎麼這麼沒出息?你是有把柄在她手裏嗎?」
「你這次要再認錯,我們兄弟就別做了,我沒你這麼窩囊的兄弟。」
薑超氣不打一處來,將對柳小婉的不滿一股腦的說出來。
我無話反駁,他說的都是真的。
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滿心滿眼的都是柳小婉。
或許是覺得她之前吃了太多苦,所以想要補償給她吧。
此時清醒下來,我也覺得自己好笑。
苦頭是周懷給她的,也是她心甘情願吃下的,為什麼補償給她的卻是我呢?
我笑了笑,朝他道:「不認錯了,我想讓你做我的律師。」
「這次手術失敗導致我差點沒下手術台,是柳小婉故意做的,我想起訴她殺人未遂,希望你能幫我找證據。」
薑超愣了下:「你認真的?」
我點點頭。
薑超興奮的一拍我的肩膀:「放心,哥們幫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又給柳小婉打了通電話,想著讓她也做好準備,結果連打好幾通電話她都沒接。
又過沒多久,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打開,發現是柳小婉又從我的卡裏刷走了三十萬。
這段時間柳小婉陸陸續續從我的卡裏刷走了將近八十多萬。
我看了訂單,十塊錢的水她說買就買,一萬塊的AJ她說訂就訂。
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連給我買一件襯衫都要等打折,送給我最貴的禮物,是兩百塊的二手手表。
想了想,我凍結了銀行卡。
不到十分鐘,柳小婉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們明天就回去,周懷他還活著,但是現在很虛弱,我想讓他在我們那裏先休息一段時間。」
「周懷還讓我給你帶了禮物,他這段時間一直在聊起你,還說要找機會跟你道歉......」
我默默聽著她的話,沒出聲。
柳小婉說了許多周懷的好話,才問我:「你恢複的怎麼樣了?」
我剛要說話,聽筒裏便傳來了周懷虛弱的聲音。
「小婉,我來跟他說吧。」
「林帆,這次都怪我,你別怪小婉。」
「我聽說你跟醫院投訴了她,還凍結了她的銀行卡,我知道你是太生氣了才會這麼做,我能理解,是我考慮的不夠周到,等回去,我好好跟你道歉。」
我笑著打斷他:「不用道歉了,畢竟你也挺尷尬的,都準備那麼久了,錢都快花完了,結果沒死成。」
周懷緊咬牙關,卻忍住了發作,態度更卑微了:「對不起,林帆,我也沒想到我能撐到現在,可能是因為心情好了,所以恢複的比較好......」
不等周懷說完,柳小婉奪過電話,壓低了嗓音:「林帆!你說什麼呢?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作為醫生,你應該也很清楚,生病的人心情越不好恢複的越慢,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一條人命,你積點口德吧。」
等她說完後,我反問:「難道我不是病人嗎?」
柳小婉有些不耐煩:「你隻是一點小問題,可他已經快死了,你計較這個做什麼?吃醋也注意一下場合好嗎?」
「行了,明天你在醫院等我,我去接你出院。」
隨即,她不等我回複,直接掛斷電話。
第二天我從早晨等到傍晚,直到深夜的時候,柳小婉都沒來。
我對她這種不守時習以為常,又過了一天,李雪幫我辦理了出院手續,將我送回了家。
剛進門,我便看到周懷正穿著睡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柳小婉戴著圍裙,臉上笑容幸福。
「早餐挺豐盛。」我努了下嘴。
原來我心疼柳小婉,從來沒有讓她下過廚,所以也從來不知道她還有做飯的手藝。
柳小婉看到我,眼神慌亂:「昨晚周懷突然發燒了,我本想今天去接你的。」
周懷也不緊不慢的向我解釋:「林帆,你別誤會,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是小婉知道我病情嚴重,所以才關照我的。」
我沒理會,上樓想要回臥室,結果推開門,發現我的東西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堆陌生的男人用品。
「周懷身體不好,在客房也睡不好,我就讓他先住你的房間了。」柳小婉在一旁著急解釋:「你的東西都在書房,沒丟。」
話裏的意思,我還要感謝她?
但我沒有想跟她爭辯,腳步調轉準備去書房。
柳小婉卻攔住我,語氣軟了幾分:「先去吃飯吧,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回來,還沒來得及整理。」
我強行打開書房,這才看到,我的東西扔在地上亂七八糟,滿地的書,書架歪歪斜斜,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林帆,你別怪小婉,是我的錯,她都是為了我。」
周懷虛弱的上前,握住我的胳膊,可在柳小婉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挑釁,甚至抓著我就要往樓下推。
我毫不猶豫,一腳踹在他的胸口。
周懷直接從樓梯上滾落下去。
「林帆,你瘋了,你在幹什麼?」柳小婉尖叫著下樓,心疼的扶起他。
「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但周懷是病人,你這樣做,萬一出事怎麼辦?」
「正好吃席啊,他不是本來就要死了嗎?」我嗤笑。
「你......」
柳小婉的胸口上下起伏,最後倔強的看著我,威脅道:「跟他道歉!不然,我們的婚約就取消!」
「好啊。」我冷笑:「那就取消吧,我們分手。」
柳小婉沒少拿分手威脅我。
此時,我卻感覺不到自己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反倒是柳小婉瞳孔驟縮,似乎不敢相信。
「小婉,你別衝動,我相信林帆也是太生氣才說出這種話的,你快點跟他道歉,丟點麵子算不了什麼,但你可千萬不要答應。」周懷在一旁匆匆道。
柳小婉最要麵子。
這話看似在勸,實則拱火。
柳小婉緊緊的咬著唇:「好,那就分!」
「從今往後,我們一刀兩斷,再也沒有關係!」
一刀兩斷?怕是沒那麼簡單。
眼看她攙扶著周懷轉身要走,我攔住了她。
「等一下。」
柳小婉眼裏閃過一絲驚喜,卻還是陰沉著臉,似乎等著我先出口道歉挽留。
可這次,她要失望了。
正在這時,房門被推開,兩個警察走到她麵前。
「是柳小婉醫生嗎?我們接到林帆先生的報警,你在手術過程中故意產生過失,蓄意謀殺,請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