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是跳水國家隊的金牌教練。
為了替他的白月光完成圓冠軍夢,他將能讓人失去知覺三天的藥劑給我服下,逼我放棄四年一次的決賽資格。
這三天裏,我看著他們一起接受采訪,一起入場比賽,一起站在頒獎台上擁吻......
三天後,他心滿意足地回來,說要讓我重新站在世界之巔。
可看到仍舊坐在輪椅上的我,一向沉穩的他卻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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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冉舊傷複發,恐怕要撐不過今年了。」
我剛結束訓練,聽到傅司齊嘴裏的名字,不由一愣。
楚冉,是他一手栽培的女徒弟,也是他嘴裏最常念叨的名字。
過去幾年,他陪楚冉訓練的時間,甚至遠遠超過了和我在一起的時間。
他總是說,楚冉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跳水運動員,假以時日,一定能站在世界之巔。
他也總是說,楚冉就像他的親妹妹一樣,讓他操碎了心。
我看著傅司齊,他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麼反應,但多年的相處,我太了解他了。
他越是表現平靜,內心便越是緊張。
臨近決賽,他這麼說,就隻剩下一種可能。
「所以......你想讓我把參賽資格讓給她,是嗎?」
我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可心卻止不住地滴血。
傅司齊的睫毛明顯顫了一下,可還是故作輕鬆地遞給我一瓶水。
「瞎想什麼呢。」
「我隻是有些感慨,那樣的天才卻像流星一般隕落。」
「明天就是決賽了,你現在還緊張嗎?」
我接過水並沒有喝,而是白了他一眼。
「廢話,四年一次的比賽,訓練的時候也沒見你多陪我一會兒。」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你女朋友呢。」
可傅司齊卻並沒有接話,反倒突然神色嚴肅地握緊我的手,深深地吻了我一下。
「南笙,我永遠隻愛你一個。」
「等你比賽完,我們就結婚,好嗎?」
結婚?
聽到這兩個字從他嘴裏冒出來,我感到有些詫異。
畢竟對於我和傅司齊來說,這個詞就像是一個禁忌。
在一起十年,我無數次向他詢問過什麼時候結婚,但他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
說他還沒有準備好做一個丈夫,不想因為感情的事情分心。
可今天,他卻主動提起結婚的事情。
我不由抿緊了嘴。
相處十年,我太清楚了,傅司齊說謊後,總是會刻意地討好我。
而他也清楚,往日他主動時,我從不會拒絕。
但這一次,我卻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
我們都很清楚,紙是包不住火的。
沉默半晌,我主動開口。
「你的眼神時不時瞟向我的水杯。」
「傅司齊,你給我下藥了,是嗎?」
見我戳穿他的心事,傅司齊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愧疚,隻是淡漠地點了點頭。
「是,我在你的水裏下了藥。」
「那是一種能讓人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藥,藥效大概是三天。」
他直勾勾看著我,眼裏沒有一絲波動,就像是一件不以為然的小事。
「為什麼?」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傅司齊沉默了片刻,眼神複雜地看向我。
「你還有機會,但她撐不住了。」
「她那麼努力,那麼有天賦,不應該就這樣草草地結束自己的職業生涯。」
我直勾勾地看著傅司齊。
這個我深愛了十年的男人,此刻正為了另一個女人低聲下氣地懇求我。
「所以,你就要讓她代替我上場?」
我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傅司齊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握緊拳頭,似乎在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等下一次世界大賽,不論你有沒有奪冠,我都會娶你,好嗎?」
我看著他近乎乞求般的請求,不由自嘲一笑。
相處十年,我從未見過他向誰低頭。
哪怕是麵對那些苛刻的上司,那些蠻不講理的記者,他也始終保持著他的驕傲,他的原則。
可現在,為了楚冉,他甚至願意放下自己的高傲,放下自己一直恪守的競技精神。
來懇求我,來懇求一個他始終不曾低頭妥協的女人。
不知怎麼的。
我突然覺得奪冠也沒了任何意義。
「笙笙,你相信我,我查過了絕對不會有事的......」
傅司齊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我打斷了。
「如果這就是你的選擇」
「我滿足你。」
下一刻,我拿起桌上的水,一飲而盡。
*
藥很苦。
苦到舌根發麻,苦到喉嚨痙攣。
但我隻是閉著眼睛,仰頭,下一刻,一股劇烈的疼痛瞬間將我吞噬,兩條腿像是被無數螞蟻啃食般灼熱。
要摔倒的時候,傅司齊將我扶住。
「一周後,你怎麼打我罵我讓我做什麼也無所謂,我都心甘情願,好嗎?」
痛感近乎讓我昏厥,我看著模糊的他,隻是自嘲一笑。
「但願......你不會後悔!」
......
等我再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坐在家裏的輪椅上。
房間裏空無一人,隻有電視機嗡嗡作響。
我隨手抓起遙控器,屏幕上赫然出現楚冉的身影。
泳池的水光映照著她年輕的身體,刺得我眼睛發疼。
解說員激動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楚冉選手展現出了驚人的實力!他打破了由......」
我自嘲地笑了笑,默默將音量調到最低。
是啊,打破了我的記錄。
屏幕上,楚冉完美的空中回旋,激起的水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毫無懸念地贏下了她夢寐以求的冠軍。
傅司齊更是不顧一切地衝向泳池,緊緊地抱住了她。
上萬人的會場裏,他們旁若無人地擁吻,像是要把彼此揉進骨髓裏。
整個會場的觀眾都爆發了雷鳴般的掌聲,一陣又一陣的祝福此起彼伏。
我就這麼怔怔地看著電視,喝了一口又一口的酒。
滿場的歡呼聲、掌聲,像是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下意識拿起桌上的酒瓶,卻發現裏麵空空如也。
就像我的心,空蕩蕩的,沒有一絲希望。
我不由自嘲一笑。
原來......
這就是被拋棄的感覺。
曾經,我也是站在領獎台上,享受著鮮花和掌聲的女傑。
而現在,我隻配坐在冰冷的輪椅上,像個廢物一樣,看著他們上演著屬於他們的愛情童話。
又過了很久,我才關了電視,默默打開了臥室的抽屜。
立馬靜靜躺著一個戒指盒。
那是我為他準備的驚喜。
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等奪冠的那天,,將這對情侶對戒戴在彼此的無名指上。
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成了一個笑話。
我拿起戒指盒,打開,裏麵那對璀璨的戒指,此刻顯得格外刺眼。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將戒指取出來,毫不猶豫地扔出了窗外。
......
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就像日曆上被撕去的那幾頁紙,轉瞬即逝。
我坐在窗邊,看著夕陽一點點沉下去,心裏空落落的。
門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房間裏的寂靜。
我心裏一顫。
我知道,是傅司齊回來了。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襯衣西裝褲,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笑容,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回來啦。」
「我專程給你帶了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他從身後拿出一個鞋盒。
打開一看,是一雙限量版的高跟鞋,我曾經跟他提過好幾次,卻一直沒舍得買。
「你不是一直想要這雙鞋嗎?我托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
「肯定和你很配。」
他說著,蹲下身,就準備幫我把鞋換上。
我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心裏五味雜陳。
「我自己來吧。」
我想要阻止他,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扶著我站起來,可下一秒,我的身體卻失去了支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傅司齊驚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南笙,你的腿......」
*
他伸手想要扶我,聲音顫抖著,眼裏滿是驚恐和難以置信。
我強忍著身體的疼痛,扯出一抹苦笑:
「沒什麼,隻是站不起來了而已。」
傅司齊愣了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
過了半晌,他突然把手裏裝著球鞋的盒子往我身上一扔,冷著臉道:
「以後不許開這種玩笑了!」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些懵。
他語氣嚴肅,卻帶著一絲埋怨。
居然以為我是在和他開玩笑。
「楚冉退役後,你就是國家隊的種子選手,以你的實力,再加上我的訓練,下次世界大賽我們肯定還能奪冠!」
「行了,先不說這些了。」
「你一直等著我肯定餓肚子了吧,我在那邊又學會了幾道西餐,正好等會兒做下給你嘗嘗......」
他還在興致勃勃地說著,我卻覺得無比諷刺。
我轉過輪椅,淡淡地看著他:
「我沒有開玩笑。」
「我的腿,站不起來了。」
正在廚房切菜的傅司齊頓時愣住,手裏的刀差點掉在地上。
「不可能。」
「我已經問過醫生好多次了,這種藥隻是短暫性的肌肉麻痹而已。」
「出現意外的可能,不足5%。」
我看著他那篤定的模樣,不由苦笑一聲。
原來我的人生,我的夢想,在他眼裏5%的概率就足以無視。
麵對楚冉,他卻要百分百讓他奪冠,替他圓夢。
我更加心寒,搖頭道:
「醫生已經看過了,是神經性壞死,運氣差的話,可能永遠恢複不了。」
傅司齊愣住,似乎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楚冉,我......」
不等他開口,我便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他。
「我們在一起十年,這一百多萬,是這些年你為我花的每一分錢。」
「現在,我們兩清了。」
傅司齊看著銀行卡愣了半晌,突然咬緊牙關將卡扔到了地上,陰沉著臉湊到我麵前。
「南笙,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嗎?」
「你覺得我是為了錢才和你在一起的嗎?!」
我看著他不可置信的模樣,心中覺得可笑。
不然呢?
難道還能是因為愛我?
下一刻,門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我們之間尷尬的氣氛。
傅司齊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我,眼神裏帶著一絲慌亂。
「我去開門。」
傅司齊說著,逃似的離開了我的視線。
我心裏冷笑,看來他心裏很清楚是誰來了
果不其然,正是楚冉。
「司齊哥,你昨天走的太急了,充電器都落在我家忘記拿了。」
「謝謝。」
傅司齊接過充電器,刻意低著頭,不敢看我。
做完這一切,楚冉這才像是注意到我般,笑著跟我打招呼:
「這不是笙笙姐嗎?」
「你的腿怎麼還沒好?司齊不是說你隻是摔了一跤嗎?」
我看著她這副虛偽的嘴臉,心裏一陣惡心。
因為我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了得意。
我明白,她是故意來挑釁,在我麵前炫耀她和傅司齊有多親密。
若是換作以前,我看到這一幕,恐怕早就忍不住衝上去,質問傅司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可現在,我卻異常平靜。
因為我已經徹底對傅司齊死了心。
「謝謝關心,還沒恢複。」
我淡淡地回答,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傅司齊聽到我的話,猛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著我。
他大概沒想到,麵對楚冉的挑釁,我竟然會如此平靜。
楚冉顯然也沒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那副虛偽的關切:
「笙笙姐,你這可不行啊,得多出去曬曬太陽,這樣好的快。」
「你可是國家隊未來唯一的主力,可要快點好起來!」
我看著她這副假惺惺的樣子,心裏冷笑。
她真的關心我嗎?
她巴不得我永遠好不了!
「不用了。」
我自然沒給她好臉色,拒絕了她的「好意」。
「哎呀,跟我還客氣什麼。」
「走,我推你出去曬曬太陽,這樣傷好的才壞。」
楚冉說著,不等我拒絕,就走到我身後,作勢要推我的輪椅。
我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在我們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楚冉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朝我這邊倒了過來。
她驚呼一聲,連帶著我的輪椅,一起朝樓梯下滾去。
「笙笙!」
傅司齊驚呼一聲,想也沒想就衝了過來。
可那一瞬間,我清楚地看到,他伸出的手,是朝著楚冉的方向。
他抓住了楚冉的手。
因為沒有預備,我的臉和腿都被台階磕破,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本就癱瘓的雙腿,此刻更是傳來一陣骨裂的痛楚。
等我艱難地從地上撐起身子時,傅司齊正死死握著楚冉的手。
果然。
哪怕他嘴上再怎麼愛我,可到了關鍵時候,他總是會選擇楚冉。
就像是這次的世界大賽一樣。
隻要有楚冉在,我永遠是被拋棄的那個。
下一刻,傅司齊也對上了我的眼睛。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慌亂鬆開手,跑到我身旁要將我扶起。
「笙笙,你沒事吧?」
「我們去醫院!再相信我一次,絕對不會有事的......」
可不等傅司齊說完,我便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他推開。
「夠了!」
在他震驚的目光中,我咬著牙,滿身是血地站了起來。
「傅司齊,我不需要你來可憐我。」
「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