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上,一個中年大叔突然湊了過來,對我猥瑣一笑。
“小妹妹,哥哥給你看個好東西。”
緊接著,他手腕一反轉,手機裏放出有顏色的視頻,歐歐呀呀的聲音在地鐵裏回蕩。
趁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的手已經不老實地探到了我的裙子下...
“嘿嘿,真白啊,小妹妹,要不要哥哥陪陪你啊。”
我涼涼地掃了他一眼,60公斤散打運動員插在口袋裏的拳頭躍躍欲試。
“我也有個東西向給你看。”
手心裏,是一張抑鬱症診斷報告。
1
醫生告訴我妹妹安苒情況又變壞了時,我想也不想就放下了手中的家務往樓下跑。
來到了小粉電動車前時,我愣住了。
這還是我精心為自己和妹妹裝扮的“粉色天使”嗎?
車燈粉碎,車身被用石頭劃出一條猙獰的痕跡。
車燈上方的hellokitty貓被用刀劃開一個大口子,白色的棉絮翻了出來,看著上麵還沾著一些不透明的白色液體。
車筐裏,躺著兩個被用過的小雨傘,最上麵還放著一張卡片,寫著“交友約會”,下麵是一串數字。
我氣的連連後退了幾步。
不用想也知道,棉絮上沾的是什麼。
憤怒之餘,我還是注意到了被劃爛的車座子下藏著的刀片!
這已經完全不是沒公德心了,而是威脅到了我的生命安全。
我們小區門禁很嚴,外人是不進不來的,這裏電動車這麼多,唯獨我的變成了這樣,。
很明顯,對方在是故意針對。
很有可能是我身邊的人。
我剛搬過來這裏不久,不清楚自己的罪過誰。
憤怒之餘,又感到一陣惡寒。
最後我忍著惡心,打了個電話過去。
剛一接起來,一陣令人生理不適的惡心聲音就響了起來:
“妹子,寂寞嗎?”
“給哥哥一個定位,哥哥今晚去溫暖溫暖你。”
見我不說話,那邊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
“裝什麼裝啊,你都主動打電話過來了,不就是想嗎?”
“嫌棄哥沒錢啊?三百夠不夠買一你晚上的?”
“穿的那麼騷不就是想吊幾個男人嗎?賣出去了還不高興了?”
我一聲不吭地掛斷了電話。
將小電動車拍照,又將通話錄音一起打包發給了物業一份,警察一份。
“這算不算破壞公民私有財產?還有騷擾?”
至於會不會被報複?
我還怕他不來找我!
2
電動車被毀了,我隻能坐地鐵去醫院。
想到又在路上耽誤了這麼長一段時間,放在口袋裏的拳頭忍不住攥緊,將口袋裏那張紙揉成了一團,仍不解氣。
想到醫院還需要我照顧的妹妹,我隻能努力閉著眼讓自己休息,不要去想。
情緒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眉頭也漸漸放鬆時,一聲中氣十足的大罵突然響起:
“你誰啊!?憑什麼管老子?”
“是能證明是我做的?小區物業有監控?大哥你在開玩笑嗎?當我沒看過監控?那麼模糊的影像也能確定是我?”
地鐵裏所有人都安安靜靜,顯得那男人的聲音格外突兀。
我忍不住睜開眼去看,發現竟然是熟人。
這個男人叫孫傑,就住在我的樓上。
男人正怒罵著掛斷電話:
‘還敢報警說我騷擾,呸,讓我摸了還是讓我睡了?一幫沒人要的婊子,當什麼貞潔烈女。’
孫傑越罵越是粗鄙,引得地鐵上的乘客不斷側目。
我混沌的腦子慢慢反應過來,而後是一股難言的興奮。
世界真是小啊,這麼快就讓我遇見了他,還是在我情緒將要失控的時候。
老天都在幫我!
孫傑掛斷電話後,地鐵停靠,陸陸續續上來了很多的學生。
其中一個穿著白色短裙的女高中生被擠到了猥瑣男麵前。
地鐵啟動後,車廂裏站著的人都晃蕩了一下。
女生突然爆發出尖銳的大叫聲:
“啊!你做什麼?!”
3
女高中生一手抓著把杆,一手護住自己的裙子,又羞又憤地怒視著猥瑣男,眼睛裏布滿了盈盈的淚水。
看到很多人被她的尖叫聲吸引過來,女生找回了一點勇氣,臉色煞白地說道:
“他...他剛剛掀我裙子...”
顯然,她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話也說不利索。
孫傑一副滾刀肉的模樣:
“誰看見了?誰能站出來作證?”
孫傑橫的要命,乘客見狀紛紛側過頭去,不敢再去看。
女生咬了咬唇,抓住把杆的手都在顫抖,但還是忍了回去,努力挪動著身體,想要遠離孫傑。
孫傑卻如同附骨之蛆。
女生剛一挪開,他就站起身,追在她的身後一邊用下麵蹭著女生的大腿,一邊小聲在女生身邊賊眉鼠眼地說道:
“嘿嘿,粉色的呢,真可愛~”
“你...你...”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女生被氣的說不出話,剛要動手時,地鐵停靠了。
因為慣性,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前傾倒,眼看著就要對孫傑“投懷送抱”,孫傑眼底閃過一絲興奮。
電光火石間,我抓住了那個女生的肩膀,穩住她的身體。
被我解圍後,女生匆匆跑了。
孫傑的目光又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裝作不認識他,坐在座位上玩手機。
這個時候地鐵上人很少,孫傑直接坐在了我身邊。
我悄悄盯著他的動作。
地鐵再次啟動時,他突然湊到我耳邊,神秘兮兮地說道:
“小妹妹,有個好東西,你是看還是不看?”
4
我還沒有說話,孫傑手腕一翻,手機裏有顏色的畫麵還有噢噢呀呀的聲音,瞬間玷汙了我的眼睛和耳朵。
我皺著眉看著他。
孫傑見我沒有掙紮著跑開,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手也不安分地放在了我的大腿上:
“好妹妹,你懂哥哥的,對不?”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忽然笑了,歪頭說道:
“我也有東西想要給你看看。”
一邊說著,我的手一邊從口袋裏抽出來,放在胸前。
孫傑立刻瞪大了眼睛,雙眼放光地湊了過來。
“想看嗎?”
我的手在空中一停。
孫傑連連點頭,恨不得撲到我的胸口上,替我撕開衣襟。
我勾唇一笑,雙手突然握拳,直勾勾衝著他的門麵去。
“60公斤散打運動員的拳頭,喜歡看嗎?”
地鐵停下後,我拎著孫傑,直奔警察局,“投案自首”。
看見是我,帽子叔叔一臉愁苦。
孫傑捂著鼻子,鼻血止不住地往下流著。
一邊瞪著我,一邊看著帽子叔叔,這一刻也收斂了氣焰:
“我就是在地鐵上看看小視頻怎麼了?地鐵上還不讓看視頻嗎?”
麵對孫傑的死纏爛打和顛倒黑白,帽子叔叔並沒有搭理他,反而問我道:
‘怎麼突然想著出門了?’
我老實回答:
“我去開藥。”
帽子叔叔歎口氣,反而安慰起我來:
“下次出門控製好情緒,不要把世界想得那麼黑暗,還是有好人的,下手也注意點,別打的那麼重。”
而後他瞪了一眼孫傑:
“別以為地鐵上的監控是擺設!你做了什麼我們可全都看見了!”
被差別對待的孫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又看了看帽子叔叔。
他正想拉著我談一談賠償時,我起身離開了。
孫傑不甘心地怒吼聲在我身後響起:
“憑什麼她是神經病就不用賠償啊?!什麼叫她上個星期還自殺過!?我呸,關我什麼事?要死就快點死啊!她妹妹是不是也要死不活的?這種人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
5
他的聲音很大,我站在門口,身形一頓,轉身,惡狠狠地盯著孫傑吐沫橫飛的背影,雙手死死扣住掌心的肉,才沒有讓自己失控。
深呼吸,再吐氣,我一遍遍告訴我自己,殺人容易,手卻難再幹淨了。
來到醫院時,妹妹已經吃過藥休息了。
我緊張地問醫生道:
“苒苒前段時間不是已經好了很多嗎?怎麼又突然惡化了?”
醫生神色凝重地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小卡片,塞進我的手裏。
看到上麵的字時,我覺得渾身汗毛倒豎。
這張小卡片和一般的色情小廣告一樣,上麵大大咧咧地印著偷拍視角下一個女生的內內。
不大的卡片上被用紅色的筆寫滿了“賣”“騷”“賤”“浪”等詞。
我手都在抖,問醫生這是哪來的。
醫生歎口氣:
“聽護工說,是白天有人偷偷塞進門縫裏的。”
“醫院調了監控,發現是幾個學生,因為是未成年人,我們...”
“所以,我就想讓你看下,你認不認識這幾個學生,也許能從根源處...”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後,我渾渾噩噩地拎著藥找妹妹,腦海裏閃過的是那個惡魔的臉,雖然稚嫩,但卻和孫傑的臉慢慢重合。
我怎麼會不認識他們,他們化成灰我都會認得!
隔著玻璃窗,我看著病床上睡去的妹妹。
哪怕是用了藥,她依舊睡得很不安穩。
我的心揪成一團,隻恨自己不能化身鐘馗,哪怕隻是讓她能睡個好覺,有個好夢。
6
我和安苒是沒人要的孩子。
我們相依為命,安苒從小就很聽話,心疼我賺錢不容易,拚了命的讀書。
然而,在最平常不過的一次道別後,醫院卻給我打來了電話,讓我火速前往醫院,在截肢手術確認表上簽字。
我的妹妹才16歲啊!她才16!後半輩子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了嗎?!
我卻無法選擇,隻能顫抖著手一邊簽字,一邊哀求醫生保住我妹妹的性命。
我又被叫到了公安局,肇事車主也是一臉惶恐:
“真的不關我的事!誰知道前麵的公交車為什麼會突然停下,又突然下來一個人啊!”
警察給我看了事發當時的錄像。
公交車確實是半路停下的,妹妹出現的也很突然,肇事車主開車打電話,來不及反應,釀成了車禍。
雖然這樣看去,妹妹的責任更大些。
但我知道安苒不是任性的人。
後來,我又找到了公交車當時的錄像,了解了車內發生了什麼。
一遍遍倒放,我終於看清了。
視頻裏,有個男人先是摸上了妹妹的腿,而後又要去掀她的裙子。
妹妹嚇壞了,隻能找司機求助。
苦苦哀求下,司機隻能停靠在路邊。
下一秒,悲劇發生了。
妹妹撿回了一條命,代價是失去了兩條腿。
她開始變得悶悶不樂,喜怒無常。
她崩潰的扯著我的衣服,委屈地撲在我懷裏哭喊道:
“姐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撞我的人已經得到了應有的製裁,可為什麼,我還是不開心?”
我心疼地摟住她顫抖的肩膀,清楚心結隻有心藥才能療愈:
“苒苒,別害怕,因為真正的惡魔還沒有受到懲罰,但是,姐姐會讓你好起來的。”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終於找到了那個男人,孫傑。
找到他後,我當即賣掉了自己和妹妹唯一的房子,搬到了他家樓下去。
我利用妹妹的抑鬱症診斷書,偽造出了自己的那一份。
搬過來的第一個星期,我就裝作鬧著要自殺,把自己是個精神病人還獨居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從看到小電動車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孫傑蠢蠢欲動了。
就怕他不來。
7
果不其然,孫傑沒有善罷甘休。
他被我在地鐵上打了一頓,不拿到點補償是不會甘心的。
而我親手送他去警局自己卻全身而退,對孫傑來說,無疑是一種挑釁。
我前腳剛踏出醫院的大門,就感覺到一個粘膩惡心的目光尾隨在我身後。
餘光掃過,是孫傑無疑。
他似乎還忌憚著我上午的那一拳,隻敢和我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但那道惡心的目光卻緊追著我不放。
我勾唇輕笑,如往常般拎著藥坐在了地鐵上,和孫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一直來到了樓下,我都裝作像是沒有一絲警惕心的模樣。
孫傑漸漸大膽起來,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
我不急不緩地站在了家門口時,孫傑已經膽大包天地出現在我身後。
現在已經是深夜,這棟樓的隔音又做得很好,孫傑有自信不會有人出來幫我,事情也不會鬧大。
他灼熱的目光落在我的胸口上,手也蠢蠢欲動,仿佛這一刻,我已經是他的掌中物,而我能將他打傷,也不過是偶然罷了。
“怎麼還不開門呀,不是在等好哥哥嗎?”
他陰惻惻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我微微一笑,壓下了門把手。
喀噠——
門開了。
也許是比臆想中的要順利太多,孫傑臉上的笑容一僵,下一秒,在監控看不見的角落中,我將他一腳踹了進去。
喀噠——
門又關上了。
我背靠著門,笑的十分興奮:
“你知道有個詞叫做關門打狗嗎?”
那年為了和妹妹活下去,靠著一股子力氣,誤打誤撞成了散打運動員。
如今這日複一日鍛煉出來的力氣和手段可算是有了能發揮的地方。
隻可惜,沙包不太耐揍。
感到一陣幹渴,我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同時好整以暇地看著地上死狗一樣的孫傑。
該說不說這個小區的隔音做的就是好,孫傑殺豬般的慘叫持續了半個小時,也沒有一家上來敲門。
將杯子裏剩下的水一飲而盡後,我將被子摔碎在地上,開始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扯成碎片,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狼狽些,又摸了兩把血在身上。
做完這一切後,我打電話給一個星期前救我的警察同誌:
“救救我...有人入室想要強迫我...”
8
警察來到時,孫傑雙眼緊閉地躺在地上,而我,則拿著防身的匕首,縮在椅子後麵,瑟瑟發抖。
看到有人蹲在孫傑麵前做檢查,我佯裝惶恐地探出頭來:
“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吧?我...我真的是正當防衛...”
說著,我還擠出兩滴眼淚。
其實我清楚,孫傑的傷都是暗傷,表麵上看不出來,實際上一動就會牽引的渾身疼。
這片區的警察都知道我曾經抑鬱到自殺過,看著我可憐的模樣,眼神有些複雜。
調完監控地民警回來了,語氣嚴肅地說道:
“調查出來了,孫傑確實是尾隨擅闖民宅,先帶走吧。”
這下,本來還有些猶豫的警察直接毫不猶豫地用最粗暴的手段將孫傑帶走了。
由於孫傑這次行為更加惡劣,不僅私闖民宅,甚至有了明顯的性侵舉動並且對我造成了傷害,我不僅僅可以獲得一大筆補償金,而且孫傑也會被扣押一定時間。
但我知道,這是遠遠不夠的。
不僅僅孫傑過了關押時間會被放出來。
還有他的兒子, 那個和他爸爸一樣惡劣,將孫傑偷拍的照片滿校園散播,導致妹妹修養時接連被騷擾,被刺激的孫超,我也不會放過的。
第二天早上,我蹲守在孫超必經之路的小巷裏。
果不其然,看見了孫超的身影。
他被幾個男生簇擁著,儼然一副混混頭子的模樣。
幾個男生推推搡搡地將一個女同學推進了小巷裏。
伴隨著女同學的尖叫,孫超他們幾個更加興奮了,明明身體還是未成年,卻住著一個成型的惡魔。
在女生貼身衣服被撕扯下來的瞬間,我收起手機錄像,對著那群人扔了一塊石頭。
“你們幹什麼呢?信不信我報警了。”
到底是未成年人,一聽說帽子叔叔要來了,慌張地逃跑了。
我壓低帽簷靠過去,確定小女孩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後鬆了一口氣,撿起她的書包,溫柔地遞給她:
“小妹妹,下次換條路走,好嗎?不是每次都這麼幸運的會遇見救你的人。”
9
拿到視頻後,我慢慢走著台階,敲響了孫傑家的門。
孫傑還在局子裏,孫超剛剛去上學,現在,是我來找她的最好的時間。
門敞開了一個縫隙,一個模樣憔悴,頭發散亂地女人探出頭來,不解地問道:
“你誰啊?敲門幹什麼?”
眼前這個身上掛著滿是油汙的圍裙的女就是孫傑的妻子,孫超的媽媽,張麗。
我笑而不語地將剛剛錄下的視頻拿給她看,果然,張麗的臉色越來越白。
他不可能認不出來,為首作惡的那個青少年正是她的兒子。
張麗和孫傑已經完全沒有感情可言了,但孫超畢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張麗緊張地看著我,問道:
“你...你想要幹什麼?”
我收起手機,反問道:
“你想不想逃離這個地獄。”
孫傑不僅好色,而且貪財,最愛的就是喝酒刷牌玩女人。
這些都是我從街坊鄰居口中得知的。
孫傑從不管家裏老婆孩子的死活,有錢了就出去耍,沒錢了就找老婆要,不給,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這也是我能這麼快鎖定張麗幫我完成接下來的事的原因。
一個是不愛她的丈夫,一個是寄托著她希望的孩子。
該怎麼選不言而喻。
張麗一臉凝重地答應了。
反複確認道:
“你真的把視頻發出去,對嗎?”
我點點頭,強調道:
“如果你想保護你的兒子,就乖乖聽我的。”
張麗點頭答應了,關上門的瞬間卻沒看到我唇角的一絲淺笑。
一個未成年,最慘痛的報複也隻是一時的。
但倘若讓他失去一切,甚至是愛他的媽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