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她的隻有我無盡的沉默和汽車啟動的聲音。
瞥了一眼後視鏡裏僵在原地的林冉,我毫無波瀾地加快車速。
我和林冉是大學的校友,讀書的時候其實並不怎麼熟悉。
畢業後一次意外我骨折住院,她是那層病房的值班護士。
因為病情比較嚴重,醫生讓我做好殘疾後遺症的心理準備。
怕家裏擔心,我選擇隱瞞,獨自在陌生的城市裏扛下所有。
那段最難熬的低穀,是林冉陪著我一步一步走出陰霾。
當我沒日沒夜地躲在病房裏,是她不厭其煩地拉開窗簾讓陽光灑進來。
不管我怎麼反抗,都強行推著我去醫院的花園裏散心,感受萬物生長的生命力。
後來,她在我心底就成為那道救贖的光。
即使在我表白時,她情緒低落地說著和陳冬的過去,我依然不願意放棄。
後車的鳴笛聲打斷思緒,我沉默地啟動車子回家。
可我沒想到,原本應該和陳東一起在私人影院的林冉,此刻卻紅著眼,六神無主地坐在地板上一點一點收拾那堆破碎的結婚照。
安靜的房間內回蕩著她壓抑的啜泣聲。
僵持了半晌,她仰起臉,握著玻璃碎片哽咽著問道:
“是不是男人都這樣,得到了就不珍惜。”
“明明談戀愛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
摸出兜裏的半包煙,吧嗒幾聲點燃,煙頭的一明一滅中,我啞著嗓子問道:
“林冉,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麼。”
“既然你還沒徹底放下陳冬,為什麼要答應我的求婚?”
“事已至此,我們離......”
離婚兩個字還沒說完,她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握著玻璃碎片的手流出猩紅的鮮血,磕磕巴巴地說道:
“我沒有......我隻是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我正欲開口反駁,卻瞥見她手腕上那道長長的疤痕。
那是當初還在住院時,她吃力地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我上坡,卻不小心絆倒。
為了攔住失控的輪椅,她下意識用手去抓。
手腕不慎卡在飛速倒退的車輪裏,瞬間絞破皮肉鮮血直流。
我歎了一口氣,掐滅煙頭,找出醫藥箱幫她包紮被玻璃劃傷的手。
她破涕為笑,一臉欣喜地說道:“就知道你不會真和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