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蘭一死。
剛出生的男娃就被送去了隔壁村,秦三公的老母家中。
秦家現在,隻剩下秦三公和秦陽兩個老爺們。
今晚。
兩個人都沒有睡下。
夜,死一般的沉寂。
四周一片烏漆漆的,沒有風,卻能看見路邊野草搖晃。
等到天亮了。
孩子們又擠作一團,鬧哄哄地跑出家門。
幾個在稻田裏踩穀子,幾個在河邊拿石塊丟大鵝。
可這回。
他們丟去的石塊,沒有沉到河底。
河麵上的大鵝一哄而散。
那幾個石塊就這樣孤零零的飄在河麵上,周遭暈著薄薄的一層血色。
「死......死人啦!」
這一天。
村子裏又多了幾條僵硬的男屍。
河裏浮起來三條,田裏埋起來兩條。
他們被堆在村長的大院子裏,每一個都死相慘烈,七竅流血。
一旁的孩童們趴在一邊。
有的嚎啕大哭,有的像是呆傻了般,一言不發。
「怪事啊!」
村長愁眉苦臉,連忙叫人喊來了秦三公。
可秦家那頭,似乎也不太安寧。
隻見那秦三公見到屍體之後,麵如死灰,拿著香的兩手,不停地發抖。
把香灰灑得滿地都是。
「三公,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也不大好。」
「實在不行,請馮娘來吧。」
秦三公雖然不想被我娘搶了生意,但奈何早已被嚇得連站都站不穩了。
我娘來後。
叫人將屍首給抬進祠堂。
喝退了圍觀的村民。
「阿寶,把銀釘給我吧,我好送他們上路。」
我點了點頭,乖巧地取出五根銀釘。
銀釘尖銳。
每一根,都結結實實地紮進了他們的顱頂。
等埋完釘後,我娘特地給村長說了。
這些屍體是讓秦家張蘭給害死的。
怨氣重。
該倒著頭埋進土裏,繞著墳包圍一圈槐木,這才能壓住煞氣。
村長聽了,一刻也不敢耽誤。
讓村子裏的人今天之內,就得掘土埋掉這些屍首。
我靜靜地坐在石堆上。
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像是釘子一樣,紮進土裏。
這樣的埋法。
我娘這是要他們永遠不得超生。
「娘,活人埋反釘,隻會害死自己,死之後幹不了殘害活人的事。」
「阿寶,娘不這麼說,秦三公怎麼會親自送上門來呢?」
說完,院子大門就被叩響。
娘笑著去迎人。
如她所言,是秦三公來了。
秦三公沒有了昨天的囂張氣焰。
見著我娘,抹了兩把鼻涕就跪在她的麵前。
「昨天都是我不對,馮娘,昨晚我聽見正堂裏停屍的地方有動靜,你快救救我吧!」
一個人沒有做壞事。
夜半何怕鬼敲門?
我娘把他扶起來,叫他先安靜些。
「三公,張蘭昨晚害死的那幾個男人,鐵定是有緣由的,你不和我講明白,我沒法救你。」
秦三公一聽,目光閃爍不定。
欲言又止。
可事關自己的小命,此時他不想說,也得說。
「死的那幾個男人,是專門拐賣婦童的,秦陽的親娘死得早,我當時也是一時糊塗,這才找他們買了人......」
「不過張蘭那婆娘可不是什麼好人家的閨女,她來我家之前就是隔壁村裏站街攬客的,之前不知道和多少男人亂搞過,掏錢買她我還虧了!」
「對了!」
秦三公突然拍桌站起。
臉色愈加陰沉。
「我早就懷疑她之前趁我不在,出去偷腥,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和那幾個男人。」
「說不定......那男娃娃,是外頭的野種。」
說完,他氣得額頭青筋暴起。
操起棍子就打算往家裏趕去。
可剛走到門口,又甩下棍子轉過身來,扶著門痛哭了起來。
「馮娘,張蘭這臭婆娘死了還想害我,這事兒你一定得幫我,多少錢我都願意出......」
我娘打斷:
「你放心三公,救人的事兒,我不敢馬虎的。」
聽了這話。
秦三公這才收起喪臉。
放心大膽地跟著我娘,回了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