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扮男裝坐在太子之位整整十八年。
登基那日,竹馬裴子昭卻起兵造反,將我一把拉下皇位。
上一世我卸下男裝,主動獻身成為他的女人,隻為母後庶妹平安。
誰知裴子昭卻砍下我雙親的頭顱,庶妹竟是導致這一切的劊子手。
重新睜開眼,我竟重生在大殿之上即將自爆女兒身份那一刻。
我放下了手,這一次,我沒有戳破這份秘密。
孤是大成太子,即便是死,也要做那千秋萬代的天下共主。
1.
大殿之上,赫然躺著十幾具血淋淋的屍體。
朝中眾臣皆噤若寒蟬,生怕一個不小心引火上身。
此刻我仍是太子裝扮,與裴子昭對視,將他眼中的輕蔑與嗤笑看的一清二楚。
回想上一世我卸下青絲漏出女兒裝扮,不顧朝臣唾罵和恥辱,隻求母後妹妹平安。
他說,我和妹妹入後宮,可活。我的母後,不可活。
於是便逼迫我眼睜睜看著侍衛割下了母後的頭顱,鮮血迸射四處。
就連已經逝去的父皇,也被裴子昭挖出屍體砍成了肉段。
盡管憤恨,但好在還有妹妹,隻要有我二人的大成血脈在,複國就還有希望。
我在後宮如履薄冰事事籌謀,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妹妹竟是這一切的最後劊子手。
她穿著正紅的宮服,語氣冰冷殘忍。
「我的好皇姐,你若隻是我的皇兄該多好,這樣,我就可以求一求陛下饒你不死了。」
從妹妹的嘴裏我才知道,裴子昭早就懷疑我的女子身份。
哪怕我不自爆,他也不會殺我,因為他對我有情。
所以妹妹嫉妒我,恨不得將我抽筋扒皮。
我當初自甘下賤入了賊人後宮,就連那些下人都恨不得我去死,冰冷的餿飯,腐爛的老鼠,我都甘之如飴。
我從小被當成儲君培養,什麼樣的場麵沒有見過?
可妹妹是千嬌百寵的小公主,沒吃過苦,我隻想讓她好好活著,所有的罵名都讓我來背負。
卻換來最後我自刎的劍,都是妹妹迫不及待遞上來的。
可憐我一片真心,付諸東流。
2.
我看了一眼身旁瑟瑟發抖的胥安,如前世一樣,小鹿般的眼睛懵懂生澀,讓人有一種天然的保護欲。
我斂去眼中密密麻麻的恨意,緩緩放下即將抽去束發冠笄的手。
既然上天給了我從來一次的機會,那我勢必要將命運緊握在自己手中!
於是我麵對裴子昭,深深鞠了一躬,抱拳說道。
「孤自知無治世之才,今日在此,隻是希望裴卿聽孤一言。」
他擺了擺手,讓侍衛放下抵在母後脖頸上的劍,笑道。
「不知太子有何言?」
「孤登基之前已找人算過卦,大成文氏氣數已盡,再治理下去將會民不聊生,今日闖入皇城者便是這天下新的君主,所以為了天下百姓,孤,決定退位,禪位於裴卿。」
言罷,我挺直了脊背,直直的跪了下去,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恭祝新帝登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的大臣倒吸一口涼氣,紛紛麵麵相覷,就連胥安也不免一臉震驚的望向我。
經曆過上一世的我知道,相比於那種活法,今日此舉,不丟人。
活著,才有資本談複仇。
裴子昭顯然也震驚到了,沒想到我這麼痛快的就給了台階讓他下。
這樣一來,他能名正言順的登上帝位,而我,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會拿我怎麼樣。
有眼尖的大臣順勢跪了下去,高呼新帝萬歲,霎時間呼啦跪倒一片,聲音此起彼伏,直接把裴子昭釘死在了皇位上。
「陛下,臣還有個不情之請。」
裴子昭皺了皺眉頭,當下這個節骨眼的不情之請,哪怕是不情願也得自願了。
「胥安傾心陛下已久,煩請新帝迎臣妹入主中宮,以結秦晉之好。」
我拉起胥安的手,語氣誠懇。
胥安捏緊了我的掌心,轉頭驚呼:「皇兄......」
我像上一世一般安撫她:「胥安,為兄曾在你房中看到過陛下的畫像,便知曉你的心意。」
「父皇仙遊,長兄如父,今日為兄替你做主,也了了一樁心事。」
「別怕,兄長會護你周全。」
胥安感動極了,頓時泣不成聲:「皇兄......」
我拍拍她的手背。
「日後不要再叫我皇兄了,叫我兄長便可。」
我溫柔的笑著,可笑意卻未達眼底。
真是演的一副兄慈妹孝的好戲。
為了彰顯仁德,裴子昭不會當場拒絕我的要求。
但僅僅此刻,我和母後也能全身而退,這就夠了。
我的好妹妹啊,這不正是你夢寐以求的嗎?
你就好好地待在裴子昭的後宮,做你的皇後美夢。皇城腳下,自然有的是人替我看著你。
沒有了你,我便更不會礙手礙腳,餘下的時間,好好享受這最後的時光吧。
你做你的皇後,我,做我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