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反常行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如果說昨天晚上的事讓我對謝香的身份起了初步懷疑,那麼今天的事則完全堅定了我的猜想。
謝香家裏以養羊為生,自然也會吃羊肉。
第一學期剛見麵時,她還貼心地給我們帶來了家裏自己做的羊肉。
“這個很好吃,是我爺爺做的,你們要嘗嘗嗎?”她笑地靦腆,給我們每人都遞了一大把羊肉幹。
可現在,她根本就不吃羊肉。
如果看到我們吃羊肉,她還會發火。
輕則言語勸阻,語氣焦急,重則像今天這樣,把飯掀了。
“明明有那麼多別的東西可以選,為什麼偏要吃它們?!”
謝香聲調尖銳,麵目扭曲,看我們的眼神像在看仇人。
不,不僅是羊肉。
她好像......不再吃肉了。
我回想了一下謝香這幾天吃的飯菜,灑了點鹽的蔬菜、沒剝皮的水果......
除此之外,竟無一點帶油脂的東西。
我擔心她,問她是不是在減肥。
她忘我地咀嚼著,嘴裏發出“哢哢”聲,神態投入,像是在品嘗什麼珍饈美味。
我以為她沒聽見,稍微傾身靠近了一點,她的反應卻遠遠超出我的預料。
隻見她一手護住麵前的食物,一手拚命將其往嘴裏塞,雙頰鼓鼓囊囊地像隻倉鼠,兩眼充滿敵意,緊盯著我,生怕我搶走她碗裏的菜。
“謝香,你這是要減肥嗎?”我有些尷尬,“隻吃蔬菜的話,營養可能跟不上,如果你缺錢,我可以借你點......”
“哈哈,沒事,我喜歡吃這些。”她的表情稍稍正常了一點,但仍沒放下對我的猜忌。
我想起了小時候大人常提的傳說。
夜深了,孩子們必須得回家。
如果沒能及時回家,年幼的軀體流落在外,容易招惹孤魂野鬼。
野怪會逐漸吞噬孩子的靈魂,直到肉體完全變成一個空殼,軀殼的主人便會淪為行屍走肉,徹底失去意識。
我先前從來不信這些,認為這都是人們社稷出來騙小孩的,可事到如今,卻不得不低頭妥協。
有一種預感,眼前的謝香,內裏的“芯”,肯定被什麼東西替換掉了。
謝香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趴在桌子前一動不動,整個人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起來沒精打采。
夜裏宿管阿姨來查人,和中午一樣,喬穎和梁月還是不在。
我懶得問她有沒有見過另外倆室友,打算直接將少人的消息報上去。
“等等。”謝香突然叫住我。
“我知道她們在哪......我去找她們,你先別告訴宿管阿姨。”她難得地主動跟我說話。
我點點頭,“那你去叫吧。”
等謝香出了門,我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接近十一點,宿舍樓下的正門早就關了,她還能去哪找人?
我跟上準備叫住她,卻見她鬼鬼祟祟的,在轉角處上了樓梯。
由於障礙物的遮擋,她並沒有看到我。
樓上就是天台,除了晾衣服外,宿管阿姨還開辟了這塊地方用來種菜。
謝香為什麼要到那去?她又是怎麼知道喬穎和梁月在那的?
心臟狂跳,手心冰涼一片,鬼使神差地,我跟了上去。
明明樓下很吵鬧,可靠近天台,就像有層看不見的屏障將外界所有聲音隔絕了一般,安靜異常。
謝香回頭望了幾次,確認沒人跟著,才邁出了最後一步。
上去之前,她還不忘把門關上。
不知是她手抖還是沒在意,門沒被關緊,隻是虛掩著。
留下的一道縫,剛好能將天台上的景象一覽無餘。
我悄悄湊上去,一隻眼睛眯著,趴在門縫上朝外觀望。
黑暗中,謝香的身影被月光拉地好長。
她環抱雙臂,四下環顧一圈,最後目光停在了某片地方。
“嘖嘖,吃飽了嗎?現在該回去了。”
順著她的目光,我才注意到,角落的菜園裏還有兩個人。
四肢著地,腦袋離地麵很近,嘴裏發出“沙沙”的咀嚼聲。
待地上的兩人緩緩抬起頭,我才看清二人的麵容。
是喬穎和梁月。
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謝香,渾身汗毛直豎,不禁一陣後怕。
她們的行為,幾乎一模一樣。
謝香對她們低聲說了什麼,我還想再聽仔細些,卻感覺有腳步聲逐漸靠近。
“這裏的氣息不太對啊......”
謝香猛地抬起了頭,望向我所在的方向。
不過眨眼的間隙,她已經移動到我麵前,撲麵而來的羊膻味熏得我喘不過氣,可我隻能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但下一秒,門被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