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祈安談女朋友的消息時,全家湊錢給我買了火車票,我獨自一人坐了四五天火車來到他的城市。
他是我深愛了六年的丈夫,是我們全家看中的大學生金龜婿。
而我,成了他的妹妹,他曖昧對象口中的鄉下人、泥腿子。
轉身離開,我閃婚了救我於水火中的兵哥哥,他卻追著火車撕心裂肺地喊著我的名字。
多年後再見,祈安對著我恭恭敬敬地喊“張總”。
嘲諷我鄉下泥腿子的宋悅詩因為我一句話被降職。
我沒有後台,但我活成了自己的後台。
......
我在學校裏兜兜轉轉找了半天,才在教學樓門口等到準備上課的祈安,他身邊跟著幾個男女,談笑見意氣風華。
他胸前的口袋別著一直嶄新的鋼筆,手上帶著精致的手表,這些物件,我在鄉下沒見過。
“祈安。”
我從隱身的柱子後麵走出來,灰撲撲的身影跟他們形成鮮明對比,他看到我的瞬間頓住腳步,眉眼間的春風盡數斂去。
身邊打扮精致的女同學打量著我,語氣透著親昵:“祈安,她是誰呀?”
“沒什麼、是老家一個妹妹,你們先進去,我馬上過來。”
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很快被他掩蓋,他自如地打發著同學,我抿著唇,沒有戳穿他的謊言。
我從家鄉做綠皮火車到到這個南方的學校,路上就要四五天的路程,這一路,有再多的情緒都被我消化了。
見麵的場景,也已設想過千萬種。
他跟老師告了假,帶著我一路繞到一片人煙稀少的小樹林。
一路上我跟在他後麵,他一言未發,也不曾回頭看我一眼。
現在站在我對麵,他也隻是蹙著眉,帶著點煩躁:“你怎麼來了?”
“我在老家收到一封信,說你在這邊談了一個女朋友,我就過來看看,你的新女友,就是剛剛說話的那位吧,她叫什麼名字?”
祈安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你在胡說什麼?!我們是夫妻關係,這樣的謠言你也信?你有問題不會寫信問我嗎?你被別人隨便造謠就猜疑我,跑這一趟得花多少錢?”
看我眼神流連在他鋼筆和手表上,他不自然地捂了一下:“這是我做家教攢錢買的,在外花銷大,助學金跟你寄的錢隻能夠生活。”
我沉默著。
祈安看出我情緒不佳,軟了語氣:“好了,既然來了,就先住幾天,學校門口就有賓館,你先去開個房間,中午來學校門口等我,我帶你吃飯。”
他從兜裏掏了兩塊錢塞我手裏:“這是我攢下的錢,你拿去用。不要胡思亂想了,這兩天我抽空陪陪你,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
末了,他摸摸我的頭,轉身離去。
我也轉身,去旅館開了個房,祈安的表現並不自然,我對他的說辭隻能信五分。
給家裏寄信的大哥,人品我是信得過的,祈安對剛剛那個女孩,也透著不同尋常的親昵,他倆的距離和肢體語言根本不止普通同學。
他在我前麵,也很少有這樣明媚的時候。
他總是沉默的、帶著點憂愁,但我知道,下鄉的知青都是這樣,生活的落差太大了。
他來我村子第一天,我就被他的好容貌吸引了。
他不太會幹活,我纏著當隊長的爸爸給他安排輕鬆的活,平時攢著一點好吃的,就巴巴地往他跟前送。
我不怕他的拒絕,纏了他三年,他才答應跟我結婚的。
沒有領證,隻是在老家擺了酒。
但擺酒那天,他也沒有笑摸樣。
結婚那年恢複高考,他便參加考試了。
第一年,沒考上,我為了支持他,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讓他專心複習。
第二年,沒考上,我鼓勵他,勸他不要放棄。
第三年,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他將我抱起來轉圈圈,說永遠念著我恩和情,等畢業後分配了工作就把我接過來過好日子。
大學免學費,還有助學金,我怕他太節約,每個月攢著錢給他寄。
可他,好像基本不和我通信。
看了他對女同學的態度,我才驚覺,我好像真的是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