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周六晚上，我帶著這位“新鮮出爐”的女友回了秦家。

或許是她演技不錯，沒有人察覺出來異樣。

隻有秦母有些感慨：“之前我總覺得，以後你跟書琪結婚了，也會一直留在我們身邊，但是沒想到一轉眼，你們都有了各自的伴侶了。尤其是雲辰，還要去那麼遠的國外......”

我心裏也難受。

我的時間不多了。

不能給秦父秦母盡孝了。

“秦阿姨，以後書琪和之航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秦母歎了口氣：“好，隻要你去國外過得好，那就好。”

秦書琪問我：“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走？”

女攝影師不知道，所以這個問題得我來回答。

我問她：“你跟之航的婚禮準備什麼時候舉行？”

“下個月14號。”

我點頭：“好，那參加完你們的婚禮我再走。”

等我一個人在房間裏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下個月14號，那就是2月14號啊。

白色情人節。

那是曾經我和秦書琪一起選定的結婚日期啊！

我們說好了，不要傳統的那種教堂。

我們喜歡戶外的草地，鮮花，氣球門。

我們在親友的見證下交換戒指，然後擁吻。

2月14日這天，天氣很晴朗。

我戴著假發，畫著濃妝，穿著我最隆重的一條禮服，站在了婚禮現場。

我渾身已經痛到無以複加了。

來之前，我幾乎吃掉了一整瓶的止痛藥，才能勉強站在這個婚禮現場。

我也知道，我的生命已經快要進入倒計時了。

身邊，是女攝影師陪著我。

她說：“這婚禮現場布置的很浪漫。”

是很浪漫。

這完全是我夢想中的婚禮場景。

我曾經無數次地給她描繪過我們的婚禮，我隻是沒想到，她記得我們的所有約定，但是唯獨忘記了我。

婚禮開始。

林之航高大帥氣，牽著穿著婚紗的秦書琪徐徐進場。

他們在所有親友的祝福聲中，完成了結婚的每一項儀式。

他們互換戒指，他們互相承諾。

我甚至看到秦書琪紅了眼眶，哽咽地跟林之航說：“我終於嫁給你了。”

最後，她們相擁在了一起。

女攝影師突然問我：“你愛她，對嗎？”

我一愣：“沒有，我們隻是一起長大而已。”

“你的眼睛騙不了我。”女攝影師在我耳邊說：“愛意這種東西最難隱藏，就算你捂住了嘴巴，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我苦笑了一下，索性承認了：“這麼明顯嗎？我以為我已經裝的很好了。”

女攝影師的眼光充滿悲憫：“我隻是為你難過。”

“我不難過。”我努力揚起一抹笑意：“我們兩個，總得要有一個人過得幸福才行啊。”

女攝影師問我：“今天，我們的一個月之約就要到了。”

“對，謝謝你，陪我演完最後一場戲。”

“你之後怎麼打算？我還可以幫你做一件事。”

“你害怕死亡嗎？”

女攝影師搖頭：“不怕，死亡是永恒的藝術。”

“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好啊， 你想去哪？”

“殯儀館。”

“......什麼？”

我說：“我死後，幫我把骨灰從山頂灑下去，可以嗎？”

女攝影師有些震驚的看著我。

我笑了笑，說：“我不要墓碑，也不要墳塚，我隻想從她的世界裏徹底地消失。就算是......我求你幫我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我幾乎是快速逃離了婚禮現場。

風從我耳邊呼嘯而過。

身後，仿佛還有親友們恭喜的祝賀聲。

我轉過頭，最後看了一眼她，這個我愛了二十多年的女孩——

秦書琪，我祝你：

新婚快樂，美滿幸福，早生貴子，以及——

再也不要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