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眸,散掉心裏僅存的那絲酸楚。
七天前我和周景初大吵了一架。
是七年以來鬧的最凶的一次。
起因是周景初說要宋婉搬到家裏來住。
理由:她沒了父母,又有抑鬱症,不放心她一個人,一起住方便照顧。
我說這樣不合適,完全可以請人照顧她。
周景初說我無理取鬧,說我沒有同情心。
兒子也說我壞,說他不要這麼惡毒的人當他媽媽。
我生氣不已,開車出門,沒想到出了車禍。
我深呼吸一口氣,仿佛是踏進別人的家一般。
三人見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即使內心冰涼,但我表麵依舊保持平靜,隨口問了一句:「外麵的花呢?」
周景初輕輕蹙了一下眉。
宋婉卻搶先開口:「對不起溫黎姐,因為我花粉過敏,哥哥就叫人把那些花全挖走了。」
她聲音柔柔的,但臉上閃過的得意和輕蔑卻全落入我眼底。
她生日那天可是用鮮花搭了一整麵牆。
我懶得戳穿她,反正也要走了,不想和她浪費口舌。
隨後我抬眼環視了整個屋裏。
所有東西都換掉了。
就連牆上原本掛著我們一家三口的照片也變成了宋婉生日那天的三人照片。
原來我住院七天,他們一家人在努力地擦除我的痕跡。
宋婉見狀掰著手指向我解釋:「溫黎姐你不要生氣,我隻是找不到掛照片的地方,是哥哥說可以掛在這兒,你要是不喜歡我立馬拿走。」
500平的客廳,她告訴我找不到掛照片的地方。
聽到這兒,我實在沒忍住氣笑了。
許是我的笑有些刺眼,周景初擰著眉,語氣微沉:
「婉婉身體不好,外麵的花是我叫人挖走的,屋內的設施」
我直接打斷了他:「不用跟我解釋,隻要婉婉喜歡就好。」
周景初眉頭皺的更緊,我的反應讓他有些意外。
自從宋婉回國後,我們兩人就沒有興平氣和地好好說過一次話。
宋婉就像我們之間的導火線,一點就燃。
現在忽然想來,挺沒意思的,畢竟我和周景初在一起隻是一場交易。
我無視他探究的目光,低頭準備換鞋,發現新換的鞋櫃裏,根本沒有我的拖鞋。
我又抬眼看去,三個人腳上穿著親子拖鞋。
宋婉又啊了一聲:「對不起溫黎姐,我買拖鞋的時候,不小心把你給忘了。」
我默默關上鞋櫃門,微笑著說:「沒關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舊人不別,新人難接。
這道理我懂。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從周景初身邊走過準備上樓。
一隻大手突然拽住我受傷的那隻手。
本就沒好完的手,被他用力一拽疼的我直冒冷汗。
周景初麵色緊張了一下,原本想嘲諷我的話也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句久違的關心。
「你怎麼了?哪兒受傷了?」
我從他手裏抽出手臂淡淡道:「沒怎麼,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什麼時候摔著的?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抬眼和他對視,他眼裏是焦急。
我想如果宋婉沒回來,或許我真的可以陪他們走到最後。
但一想到三十個電話十條短信他一個沒回,我收回心底那絲憧憬。
我笑著說:「我打了呀,但是你沒接。」
周景初愣了一下。
而旁邊的宋婉突然捂著頭:「哥哥,我頭好痛。」
周景初毫不猶豫轉身滿臉擔心地詢問宋婉。
看,他就是如此。
能把一份溫柔同時給兩個人。
但如果讓他在我和宋婉之間選一個。
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奔向宋婉。
然後回過頭跟我說。
她隻是我的妹妹。
我轉身上樓。
隻聽見宋婉的聲音委屈的快哭了。
「哥哥,溫黎姐好像不太喜歡我,我還是搬出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照顧自己的。」
兒子聽聞這話,急得哭了出來:「不要!爸爸,我不要婉婉媽媽離開我!」
「你讓媽媽搬出去住吧。」
周景初溫聲安撫道:「婉婉不會搬出去,媽媽也不會搬出去。」
一滴淚消失在地板上。
剛回到臥室,周母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告訴我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問我想哪天走。
原本想的是七天後,畢竟想將所有東西清理掉需要一定時間。
但沒想到宋婉幫了我一個大忙。
「三天後吧。」
「什麼三天後?」
我猛地回頭,周景初牽著兒子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