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一個炎熱的夏夜,我媽拿菜刀砍死了醉酒熟睡的我爸。
陸嶼媽媽是我媽的閨蜜,她把我接回了家,請律師給我媽辯護,最後我媽確診精神疾病,沒坐牢,進了精神病院。
她的狀態時好時壞,我上個月去看她,她抓著我問陸嶼有沒有打我,說男人都該死。
我知道她聽不進去,但還是為陸嶼辯解:“他對我很好。”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打了臉。
那年我十五歲,剛剛中考完。陸嶼十七歲,九月就要去國外上大學。
陸阿姨每天為我媽的事奔忙,陸嶼鴿了和朋友的畢業旅行,留在家裏照顧我。
喜歡上陸嶼,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我二十四歲,陸嶼聽從陸阿姨的遺願,娶了我。我不敢問他喜不喜歡我,至少是不討厭的。
直到兩年後我懷孕,而且查出來是雙胎,他興奮地把我抱起來轉圈,“我愛你老婆!”
我信了,覺得自己幸福至極。
恩恩和念念來到我身邊後,我每天都覺得很幸福。
但兩天時間,她們就從家裏徹底地搬了出去。為了不讓她們看見媽媽“瘋瘋癲癲”的樣子,我一直躲在臥室裏沒出去。
從簽離婚協議,到去民政局拿離婚證,這一個月我過得渾渾噩噩。可能是身體的逃避機製,一天有十六七個小時都在睡。
恩恩和念念回來看我,我也怏怏的,盯著她們恍惚,她們覺得掃興,小聲嘀咕:“至於嗎?我們又沒不認她。”
我的心已經麻木了,感覺不到痛。
恩恩和念念開學前,陸嶼叫我過去一起慶祝她們正式成為小學生。
“你們慶祝吧,我......我病了,明天沒辦法過去,禮物過幾天我會拿給她們。”
陸嶼覺得我在鬧脾氣,“宋顏,什麼病生一個月?你說你愛女兒,這一個月你除了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關心過她們嗎?念念發燒想吃媽媽做的紅豆粥,你的電話怎麼都打不通,消息也不回......”
我耳朵裏嗡嗡作響,手機裏的聲音忽遠忽近,像是在夢裏一樣。
手機滑到地上,我驚醒,一個人彎腰幫我撿了起來。
“沒電了,我給你充上吧。”
“謝謝羅醫生。”
羅洲笑了,“沒看見我下班了嗎,叫我名字吧。”
羅洲是我家以前的鄰居,我們一個初中,他那時候長得又瘦又黑,外號“黑米粥”。現在也不白,但個高腿長,穿著白大褂,氣質很像醫療劇裏的演員。
我搬到陸家後,就沒再聯係過。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竟然在醫院碰見了。
還是以一種有點尷尬的方式。
我子宮肌瘤異常出血,他是我的主治醫生。不過我現在發燒有炎症,手術日期還沒法確定。
“明天早上別讓護工阿姨去食堂打飯了,我給你帶。”
我下意識拒絕,“不用麻煩......”
“不麻煩,我自己也要吃。”羅洲揚揚手走了,“晚上有事叫護士,我交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