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隨著年關將近,整個城市都洋溢著過年的喜氣。
我接到了高中時的鐵閨蜜陳念念的電話,她要結婚了,但伴娘的人選出了岔子,沒搶到春運的票,趕不到現場。
我二話沒說,開著車就往她的婚禮地點趕,那是個離我家有100公裏遠的酒店。
換上伴娘裙的我,耳邊突然傳來了更衣室外的竊竊私語聲——那是王建梅的嗓音:
“怎麼把她叫過來了啊?這農村來的傻妞,跟這高大上的地界兒特不搭調。”她的話音裏洋溢著不屑。
在她身邊的幾個老同學,像她的跟班似的,笑吟吟地附和著。我心裏挺別扭,可好奇心驅使著我往前挪了挪腳步,想知道陳念念會不會替我說幾句。
隻聽到她的聲音,帶著點無奈,“你們懂什麼,要不是時間緊迫,我伴娘位子空著,也不用急匆匆找她了。”
這話音像冰一樣讓我心裏泛涼。咱們家確實是從農村出來的,老家那點事兒,種種田,養幾頭豬,挺樸實。
但咱們家的茶園是連著的兩個山脈,那些豬養的也是國際出口的質量,外國訂單拿到手軟。
家裏人總說,做人要低調,我便都往肚子裏咽,同學們沒一個知道這事兒。
陳念念這番話,告訴我,她心裏對我,也就那麼回事。
不過呢,今兒個她是主角,我又何必掀起風浪呢。於是,我一笑了之了,推門大搖大擺著走了出去。
王建梅那可真叫個目瞪口呆,仿佛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我身上那件原本毫不起眼的伴娘裙,可能是皮膚不同吧,穿在我身上,簡直妥妥的定製。她呢,烏黑的膚色,被她身上的伴娘裙映得愈發顯老。
看得出來,陳念念心情挺複雜,也是被我這一身‘出塵’的打扮給驚了一跳。
我這時才注意到,自己頸間那串項鏈,跟陳念念的一模一樣,甚至比她的看著更有分量。因為我這串是真品,她那個,就隻是個高仿罷了。
2.
尚未從換裝的忙亂中直起腰,王建梅的話就像一勺冷水澆在我頭上,“你那項鏈是不是真品啊,假的吧,別顯擺了快摘了吧。”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挖苦。
我橫了她一眼說:“大過年的,你發什麼神經?誰顯擺啊,我戴啥你也管得著?”
“你...” 她被我這麼一懟,喉結一動,卻擠不出半個字,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可笑起來。“誰不曉得你那時候拚了命跟在念念後頭,她喜歡孫雨煊,你也...”
念念沒等她把話說完,冷著一張臉斬釘截鐵地打斷了王建梅的話,“今兒個是我的大日子,你們都給我省省吧。”
王建梅明顯覺得自己是踩到地雷了,退縮了幾分,尷尬地看著地板。
這時,主持人急匆匆地出現,提醒婚禮要開始了。這一打斷,氣氛本來緊張的更衣室總算有了喘息之機。
我扶著念念走向婚宴廳的時候,她順手把新娘包遞給我,這下,我心裏的不痛快也算是煙消雲散了。她最終還是信得過我的。
3.
宴會中,念念經過各桌敬酒,親朋好友的紅包一個接一個塞給了我。我小心翼翼地把鈔票塞進新娘包,直到最後一個客人。
舞會散了,我整理好東西準備告辭。這會兒,手機裏念念的信息彈了出來,“箐箐,我新娘包裏麵有個888的紅包,你看到沒?”
我立刻回複她,“有個特別厚的,已經放包裏了。”
然而沒多久,她就迅速複了一條,“那個紅包我特別看重,你再給我仔細找找,拜托。”
“念念,我把紅包都已經仔細放好了,怎麼可能丟呢。” 我一邊回消息,一邊心裏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焦慮,坐立不安,決定還是當麵找念念把事兒說清楚去。
4.
“何箐箐,趕緊把紅包給我們看看。” 王建梅尖嗓子喊道,聲音在空曠的宴會廳裏徘徊。所有目光一瞬間投射在我這裏,感覺我就像被關在籠子裏的猴子。
一瞬間你,我腦袋裏炸開了花,一肚子火氣打著轉想找條路衝出來。我瞥她一眼,然後視線聚焦在陳念念身上:“我什麼時候動你的紅包了,你得給大家說個明白啊!”
念念好像不久前哭過一場,她摸著眼角,“但是,那個包上除了你的指紋也沒人的呀。”
我覺得自己是掉進了冰窖裏,心涼透了。深吸一口冷空氣,攥緊拳頭問她:“你有證據麼?”
她不作聲,眼睛眨巴兩下。王建梅倒是猴急,接過話頭嚷嚷起來:“你一個土包子見這麼多鈔票,動了歪心思了吧?說吧,那份紅包藏哪了?”
周圍幾個往日的同學甚至調侃起來,他們的聲音在我心頭上踩了一遍又一遍。我全身發抖,氣得說不出話來。
蔣曄把陳念念緊緊抱著,眉頭緊蹙跟我說:“箐箐,以前多好的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應該在她大婚之日弄這些小動作!”
可笑到家了!以前蔣曄在我和念念之間搖擺,最後選了她,不就是因為嫌我是農村出來的?如今他卻在這裏說風涼話。
我冷笑著喊道:“蔣曄,告訴你,我喜歡土豬都不會看上你這種見錢眼開的貨色。” 扭頭就往外走,“沒證據就亂嚷嚷,嚇唬誰呢?以後別後悔!”
我像是逃離現場似的跑出了酒店。開車的時候,那些咄咄逼人的臉在我腦海中一一浮現,我狠狠咬著牙,“有病吧!有病吧他們!”憋不住,我就大吼出聲。
喘了幾口氣,我撥打了哥哥的電話,“喂,哥,幫我查一個事兒。”
他們都不知道,這間酒店,可是我家族的產業之一。
5.
手機屏幕閃個不停,是陳念念發在群裏的消息,說找到我偷包的線索。沒錯,她直接在群裏放話說會讓我交出來,要不然就不會輕易放過我。放過?好個放過。
我火氣上來,敲打著鍵盤回應:“@所有人,誹謗罪聽說過沒?有能耐就丟視頻上來看看,不然你們就都給我小心點。”
然後群裏一陣子沒動靜,直到王建梅那不知趣的家夥又冒泡了:“箐箐,人家念念也是一片好心,你至於這樣嗎?”
立馬,我發了我走法律途徑的截圖,跟他們表示我不是軟柿子。
就在群裏靜下來的時候,手機響個不斷。原來是蔣曄,在屏幕上閃了他的名字,但這一切都隻是徒勞,因為我一個接一個按掉。
這事還沒平息,他們竟沒臉沒皮地堵到我家門口。
門剛一打開,蔣曄、陳念念還有她媽張桂蘭一言不合就闖了進來。
6.
見我哥也在,蔣曄顯然不悅。張桂蘭一邊秀她那假貨包,一邊咄咄逼人:“箐箐,你好歹也算個有學問的,這麼點破事非要上綱上線的?”
這時候,我心裏唰地火大了起來。
陳念念擺出委屈模樣:“私下解決不就行了嗎?何必這麼嚴肅。”
我火冒三丈,剛想爆粗口,蔣曄突然扯我手,擔心他媳婦:“念念懷孕了,她要出事,我絕對不放過你!”
我直接反擊:“懷孕了就能誣陷我?”
我哥已經按捺不住:“我們自有渠道查,監控很快會說話。”
陳念念的表情瞬間變了,而蔣曄似乎還不知道我哥的身份。
我哥沉聲道:“何氏集團的事務由我來打理,舉辦婚禮的那個酒店正好歸我們管。”
蔣曄臉一白,嘴硬得厲害:“別以為有人撐腰我就怕你。我告訴你!這事沒完!”
看著張桂蘭和陳念念動搖的臉,我差點被氣笑了,抓起手機就威脅:“滾,再不走就喊警察了。”
7.
我癱坐在沙發上,腦海裏盤旋著和陳念念的點點滴滴。
回想起高中的日子,我和陳念念就像雙胞胎一般,經常被人誤認。那時候,我倆誰買了新東西,都得分給對方一個。
每次有個新鮮玩意兒,比如一隻限量版的鋼筆或者一個別出心裁的挎包,我都會搞到兩個,因為我知道陳念念會喜歡。
沒料到,後來班裏同學開始耳語,說我成天仿著陳念念,搞得我心裏那個苦啊。
連孫雨煊我們倆都不自覺地同時喜歡上了。真說起來,孫雨煊還是我先注意到的,可我就是沒那個命。
跟孫雨煊分了手,陳念念還是我最好的朋友。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我總以為我們能像小時候一樣,鬧著玩兒過一輩子。
工作了,更是什麼好東西,我也忘不了陳念念。為她定的珠寶,一個個都是貴得離譜,非得海外直郵沒得商量,哪兒有半點假的。
那麼多年的真心換來的不過是陳念念那副得了便宜賣乖的嘴臉,我這才明白,原來我這麼多年,不過是往無底洞裏倒財物啊。
8.
過了整整一周,警方打來的電話像是及時雨,讓那些壞心眼的流言蜚語都瞬間灰飛煙滅。
原來是婚宴裏那個帶著攝像頭的小夥伴,給警察提供了一個決定性的證據——那是紅包的真正去向的錄像。影片清晰地記錄了我將紅包遞給了陳念念,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偷竊。
迫不及待地,我把視頻鏈接丟進了我們班的微信群。信息的提示音響個不停,那個安靜了好幾天的群這回終於是沸騰了。
屏幕上閃爍著一個又一個的抱歉。就連以前對我充滿嫌疑的同學都紛紛給我發過來歉意的話,這一刻,我終於鬆了口氣。
但沒出我所料,陳念念自始至終一聲不吭,而王建梅那家夥,依舊還在那邊耍無賴。
我活動了下手指,迅速回複群消息:“@陳念念 @王建梅,就沒想過給個說法?”
王建梅立刻咋呼了起來,說陳念念被我氣得要命,我逼的她要進醫院。
再一次,群裏的人被王建梅這一弄,氣氛轉向一邊倒,他們竟然覺得我太絕情了些。
甚至連咱們班的班主任都摻和進來,裝作好心好意地背地裏嘗試給我施加壓力,讓我趕緊息事寧人。
息事寧人?難道錯的是我不成?!
我內心無比冷靜地回了句:“隻要陳念念肯道歉,我也就不再計較。”
而後,就像被施了魔咒一樣,群裏靜得出奇。連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樣。
我在等陳念念的回應,可是,總有些事情總喜歡在你最不想要的時候找上門。一串陌生的號碼就這麼不期然躍入了我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