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晚上的家宴若是不參加,自然要找個好理由,可是寧陌笙想了半天,到底也是沒想到什麼合適的借口。
看著寧陌笙長籲短歎,柳平茵會錯了意:“笙兒可是在煩惱穿什麼去家宴?”
“這沒什麼可煩惱的。”寧陌笙笑笑,她之前還沒回寧府那陣子,在裁縫鋪裁了好幾身衣裳,各種場合都能穿上一穿,她煩惱的不是這個,倒是今晚要如何才能不動聲色地離開這晚宴。
柳平茵尷尬地笑了笑:“也是,笙兒總是有辦法的。”
寧陌笙一怔,看著柳平茵那不多的幾件衣裳,大多都是當年從柳府帶來的,現在不是尺碼小了,就是樣式太老,唯二能拿出手的衣服,還是之前自己在裁縫鋪給她訂的那量身。可是那兩身之前都被柳平茵穿出去好幾次了,而今若是再穿,怕是又要被阮流芳樂柔她們看不起。
這個時候,臨時找裁縫鋪做樣子肯定是來不及了,寧陌笙想了想,道:“母親要去看看現成衣裳嗎?雖然不比量身的精致,可是若是哪裏不好了,到裁縫鋪裏頭現改也是好的。”
“笙兒,”柳平茵遲疑了一下,伸手拉住寧陌笙,道:“你這月的月錢領了嗎?”
“哦,之前寧伯送來了。”寧陌笙笑笑。
她對那個沒什麼感覺,本來也沒幾兩銀子,寧陌笙來到這元豐朝,第一筆錢見到的就是四皇子手中的八萬多兩,哪裏肯將這些放在眼裏?
柳平茵搖搖頭,猶自拉著寧陌笙的手,道:“母親想說的倒不是這個,隻是......笙兒,你這花的大手大腳,可不是月銀吧?”
她的眼神很複雜,寧陌笙卻頓時了然。
她這段時間沒少做事,屋裏頭的大件小件都被她換了不少,有的是找管事軟硬兼施要來的,也有的是自掏腰包添的。
饒是柳平茵那套胭脂水粉,也被寧陌笙做主直接換了樣。
她本就要做胭脂水粉生意,市麵上的胭脂水粉誰家好誰家孬,寧陌笙早就摸了個門清,而今一方麵是給柳平茵改善一下,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將來競爭用來摸清對方底細。
可是柳平茵這麼一說,寧陌笙倒是想起來了。
柳平茵之前,可是連胭脂水粉錢都拮據。
堂堂四品官府上,倘若連正室都要節儉度日,那麼這委實是太悲慘了些。
寧陌笙想了想,問道:“母親現在月錢是多少?”
柳平茵抿了抿唇,寧陌笙就了然,柳平茵這是擔心自己又因為這件事生事,她笑笑:“母親饒是不說,我也有很多辦法能查得到。”
“一個月現在是六兩銀子。”
六兩銀子......
寧陌笙臉色微變,這也太少了!
一條裙子都要五十兩,柳平茵這月錢,竟是隻夠九分之一條裙子!
寧陌笙的臉色陰沉了些:“那阮流芳呢?”
“笙兒,你別處處和那阮流芳作對。”柳平茵伸手牽了寧陌笙的手,輕聲細語道:“雖然阮流芳現在是被你欺著了,但是她那肚子裏頭的孩子一落地,我們少不得還要給她騰地方的。”
寧陌笙心底滿是震驚錯愕,柳平茵竟然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騰地方?”寧陌笙冷笑一聲:“嗬......她想得美,隻要我一日還在這府上,一日她就不要肖想!”
柳平茵顯然是緊張寧陌笙的話,手也不自禁地縮回去了。
寧陌笙沒多說,隻是哄著柳平茵出去,買了幾身衣裳,又去那裁縫鋪子調整了些,想了想,又遣了書蕊將一些舊物大模大樣地典當了,這才回了寧府。
果然,整個府上的氣氛都喜氣洋洋的。
寧陌笙和柳平茵回去的時候,剛好寧路遠也帶著樂柔回來,樂柔身上的馬麵裙顯然又是新的,花樣也新鮮的很,她臉上的笑容千嬌百媚,見寧陌笙也回來了,端詳了一下柳平茵身上的裙子,臉色就微微變了,拉著寧路遠說了句什麼。
寧路遠的臉色頓時就變了:“笙兒,你過來。”
寧陌笙走過去,寧路遠沉聲道:“你告訴我,你這銀子都從哪兒來的?”
寧陌笙顯得有點緊張,小心翼翼地看向寧路遠。
寧路遠這才覺得舒心幾分,最近寧陌笙委實是太囂張了!處處都在和他作對就算了,和曾經的寧陌笙更是大相徑庭,可是現在這樣畏畏縮縮的寧陌笙,一瞬間讓寧路遠覺得氣都順了。
他沉聲道:“你不要以為,你現在攀上了四皇子的高枝,就可以處處花著人家四皇子的銀子,我們寧府雖然不大,但是總歸不會養出一個這樣沒家教的女兒!”
這話就嚴厲了,寧陌笙心底微微一動,小聲道:“不是四皇子的銀子。”
“你還敢頂嘴!”
“是我自己的舊物,我都給典當了......”寧陌笙看向寧路遠,眼底顯出幾分委屈:“父親,我和母親的月錢都太少了!我問過了,阮姨娘和樂姨娘,月錢都比我和母親多!”
許是最近聽寧陌笙說嫡庶之分說得多了,此時寧陌笙這話一出,寧路遠直接就覺得有點過意不去,輕咳一聲,他蹙眉看向樂柔:“你這月月錢多少?”
樂柔心底叫苦不迭:“樂柔,樂柔這月合計發了十兩月錢,隻是......”
“可是我才五兩月錢,母親也是。”寧陌笙定定地看著寧路遠,寧路遠蹙眉:“這是誰定下的?”
“是妾身,”阮流芳聽見了聲,從屋裏頭走了出來,看向寧路遠:“先前夫人不是在後院嗎?本就病著,吃穿用度就少了些,也是老爺您答應了,妾身才敢這樣定下啊......”
寧路遠本想點頭,就見他們本就在寧府門口說著話,門口不知何時竟是圍了些閑人,巴巴地往裏頭看。
寧路遠立刻就噤了聲:“廢話少說!”他的臉色很是難看,沉聲道:“一會兒就將那月錢如數補齊,恩,平茵和笙兒,就按照一個月十五兩月錢來吧,來人,將門給本官......”
“那怎麼行?”
“妾身還有一事要稟。”
不知何時到了門口的柳平茵和阮流芳異口同聲。
寧路遠看著還敞開著的府門,臉色陰沉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