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怡回來的時候,我正在看婚禮彩排的視頻。
她對這場婚禮確實很重視,處處都能看出是費了很多心思的。
尤其是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繞場走秀的環節。
溫時怡是模特,身材本就高挑纖細,再穿上婚紗,簡直美得不像凡人。
而她挽著的“新郎”,也高大帥氣。
隻可惜,站在那個位置的人不是我。
而是她的模特師弟,王澤安。
我揉著毫無知覺的雙腿,抬頭看向玄關處換鞋的溫時怡。
看見我身上嶄新的西裝,她扯出一抹笑。
“挺帥的,但你又不參加婚禮,沒必要穿西裝吧?還是脫了吧。”
“可惜......”
她落在我腿上的目光,狠狠刺痛了我。
溫時怡有一米七八,而我以前近一米九。
以前總是我垂眸看她,而現在,我對她隻剩仰視。
我深吸一口氣。
“是沒必要穿西裝了,溫時怡,我們離婚吧。”
溫時怡的動作一頓,瞬間就皺起眉,扭臉怒斥道:
“我不過是讓別人替你扮演新郎而已,可我的法定配偶還是你啊!”
“這一點點小事,你就要跟我離婚?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心痛到極致的時候,我反而平靜地笑了。
媒體正鋪天蓋地宣傳這場世紀婚禮。
人人都認為,國際名模溫時怡的老公,是同樣模特出身的王澤安。
誇他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而我這輩子,都隻能當個透明人。
就算結婚證上的名字是我,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不想跟溫時怡爭論,推著輪椅去臥室。
直接拿出行李箱,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但我忘了,收拾行李箱對雙腿癱瘓的我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溫時怡正要發怒,可她看見我笨拙的動作和滿臉的汗水,反而笑出了聲。
在我費力將衣服鋪平,導致輪椅差點側翻的時候,她上前扶住我。
“就你這副樣子,連收拾行李箱都費勁,離開我你要怎麼生活?沿街乞討嗎?”
“陳舟,我向你保證,我溫時怡的丈夫,隻會是你。這下你滿意了吧?”
我花了半小時收拾的東西,她兩分鐘便輕巧地恢複原位。
嗡嗡——
溫時怡約了這個時間開電話會,討論彩排出現的問題。
她刻意大步走開,想避開我。
可我還是清晰聽見了聽筒裏傳來王澤安的聲音。
“不辛苦,跟師姐走多少次婚禮紅毯,我都願意。”
“我隻是惋惜,要是有一天它能成真就好了。”
我不禁攥緊拳頭,目光落在床頭櫃的照片上。
那是以前還健全的我。
正在高海拔冰川上,自由肆意的滑雪。
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用雙拳捶自己的腿。
卻依然毫無知覺。
我的腿是以前救溫時怡傷的。
那時我們是大學同學,她的美麗張揚吸引了不少追求者,我就是其中之一。
當時的我,愛她愛得熱烈真摯、毫無保留。
所以在她被歹徒襲擊時,其他人都因為對方拿著武器而害怕退縮,唯有我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
我替溫時怡擋下了致命一擊。
從此,我半身癱瘓,她星途璀璨。
溫時怡在病房裏抱著我哭成淚人,發誓絕不會辜負我。
哪怕她家人都瞧不起我這個癱子,她也義無反顧要跟我結婚。
來回拉扯了將近八年,她家人見說不動她,終於鬆口,答應讓我們領證。
但我怎麼都沒想到,在婚禮上,新郎不是我。
而是那個當年麵對歹徒,丟下她轉身就跑的王澤安。
現在他們反而很登對,而我這個癱子卻成了她人生的汙點。
也許我和溫時怡,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我所有東西都是溫時怡買的,既然收拾不了行李,我就不帶了。
我隻留下一份簽了字的離婚協議,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