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養妹虐殺時,媽媽正在給她挑生日禮物。
我被割掉舌頭,她為了故意戲弄我,用我手機撥通媽媽的電話。
我痛苦的發出嗚嗚聲,媽媽卻不耐煩的破口大罵。
「你又在出什麼洋相!」
「明天你妹妹生日,吃完蛋糕就去立刻去做房產轉讓,明天你要是敢不回來,就給我死在外麵,再也不用回來!」
電話被掐的那一瞬,養妹輕笑著將刀捅進我天靈蓋。
二十四小時後,我混著土的屍體靜靜躺在媽媽的解剖台上。
媽媽終於如願了。
可在得知死的人是我時,她卻瘋了。
我懸在半空中,愣愣的看著解剖台上的人。
那都已經不能算是人了,沒有人皮,隻剩血淋淋的肉體,內臟耷拉在外麵,覆滿了水泥。
連我都無法直視自己這具屍體。
「林法醫,這是一名流浪漢在郊外廢棄樓裏發現的屍體,其他法醫都無從下手,我們隻能把您連夜叫過來。」
我漂浮在半空,死死盯著走進來的女人。
我沒想到,這次親手解剖我的人竟然是我的媽媽。
她來的很匆忙,身上還粘著未擦拭幹淨的生日蛋糕。
與這間血腥味作嘔的解剖室格格不入。
李隊長麵露歉意:「耽誤林法醫給姍姍過生日了,改天我好好補償這丫頭。」
聽見我的名字,媽媽凝重的臉上閃過厭惡。
「誰給那個殺人凶手過生日?別在我麵前提她!」
李隊長動了動唇,但看到媽媽已經進入狀態,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我心一陣絞痛,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從十年前,我就再也沒過過生日。
縱然是見過眾多屍體的我媽,在檢查完我血淋淋的屍體時,也不禁紅了眼。
「畜生!」
「到底是多大仇,竟然下這麼重的死手。」
她閉了閉眼,向來平靜的聲線帶了一絲顫抖。
「死者死亡時間在二十四小時內,身上共30多刀口,但致命傷在心臟。」
「凶手故意將死者皮膚剝離血肉,甚至用硫酸毀壞屍身,暫時無法通過麵部和指紋識別確定身份,隻能等DNA了。」
「而且我在死者體內提取到了大量的清醒藥劑……」她頓了頓,眼神中流露著憐憫和憤怒:「這就意味著,死者親眼看著自己被剝皮,砍下四肢……」
說到最後,她也不忍的難以繼續。
李隊長緊攥的拳頭咯咯作響,一拳砸在解剖台:「艸,老子特麼一定要抓到這個畜生!」
臨死前的窒息和絕望再次席卷全身,壓的我喘不過氣。
是啊,在整個虐殺的過程中,我眼睜睜看著自己血潺潺而下,流了一地。
沒辦法騰疼暈過去,也無法喊出聲。
甚至在最後那通電話中,麵對媽媽的怒罵,我也隻能在心裏說,媽媽,我好痛……
媽媽的手指卻在下一秒停在我小腹。
我頓時呼吸一滯。
她眼眸暗了暗,拿起刀輕輕劃開,露出了發白的骨骼。
其中兩塊骨骼錯位,緊緊纏在一起。
那是我曾經被陸安可陷害,我媽把我關在地下室,親手拿著胳膊粗的棍子,打錯位的骨頭。
別人看不出來,但身為法醫又曾經親自動手的媽媽一定能看出來。
媽媽,你是不是認出我了?
「死者生前腰部應該遭受過重擊,導致骨骼錯位,這種程度的傷,需要長期治療。」
我媽轉過身看著李隊長,神色又恢複了冷靜。
:「如果無法確定死者身份的話,倒是可以從各個醫院的腰部治療記錄入手,沒準能確定死者身份。」
我內心升起的那抹期待煙消雲散。
不由得苦笑一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聽完我媽的分析,李隊長迅速叫來其他警員,將工作任務各自分發下去。
轉頭囑咐我媽:「你給姍姍打個電話吧,讓她注意安全,最近盡量別外出了。」
「她死了最好。」
我媽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整個解剖室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李隊長臉色更是迅速沉下來:「嫂子,我知道老白的離開對你打擊很大,可這不是姍姍的錯,她十年前還是個孩子。」
「不是她的錯?不是這個賤種,老白會死嗎!」
我媽聽到這句話徹底怒了,將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她顫抖的指著我的屍體:「這個受害者再慘,她還有屍骨,老白呢?他連屍塊都沒有……」
「無數個日夜我都在想,死的為什麼不是她這個賤種!」
我臉色慘白,媽媽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深深的刺進我心中。
是啊,當初死的為什麼不是我。
李隊長抿唇,安撫的拍了拍我媽肩膀:「嫂子,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姍姍也不好過。」
我媽猛的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猩紅:「那誰好過了?」
「我?還是可憐的安可?」
「就因為她耍脾氣亂跑被綁架,老白還有安可的爸媽才死在那些毒販手裏!
屍骨無存啊!」
「她害死了三條人命!
她不該死嗎!
她憑什麼活著!」
她緩緩轉頭死死盯著我的屍體,身體止不住顫抖:「我告訴你,如果這具屍體是她,我也不會覺得解恨!」
我怔怔的看著她,心口割裂一般的疼。
此刻,我甚至慶幸自己死了,不會活著出現在她的麵前。
難以想象,我還活著會承受多大的怒火。
媽媽,當你知道這具血淋淋的屍體就是我時,應該會開心吧……
手機鈴聲響起。
鈴聲在詭異的氣氛中顯得尤為刺耳。
我知道,這是媽媽為陸安可設的專屬鈴聲。
果不其然,我媽深吸了一口氣,急匆匆的走到門邊,臉上滿是慈愛的笑意。
「乖,媽媽現在就回去,給你帶你最喜歡的奶茶好不好?」
「那個賤種沒來你生日也好,省著看見她影響心情,放心安可,那套房子她給你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她有什麼資格住著她爸爸的房子!」
「以後我們就當她死了,媽媽隻有你一個女兒。」
掛掉電話,我媽看向李隊長:「我先回去了,安可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有事再聯係我。」
話落,我媽快步走出解剖室。
我落寞的看著她背影,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這是我終極一生都沒有擁有過的溫情。
媽媽,你明明都分析對了,為什麼就沒分析出,躺在解剖台上的是你最厭惡的女兒呢?
離開警局的我媽,在路上接到了家裏阿姨的電話,阿姨告訴她,我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
一路上,我媽頻頻看向手機,最終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撥通了我的電話。
但僅響了幾秒,她眼底一閃而過的不耐,煩躁的掛斷將手機扔到一旁。
「不接我電話!
死在外麵才最好!」
這幾秒,已經是她給我最大的容忍度。
在一種無形的羈絆下,我的靈魂隨著我媽回了家。
這個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家裏,卻沒有一絲一毫我的痕跡。
「媽媽!
」陸安可看到我媽回來,紅著眼撲進她懷裏,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媽媽,我不是故意影響你工作的,外麵一直打雷,我頭太疼了,隻能給你打電話,對不起媽媽。」
我媽心疼的抱住她,眼底閃過一抹陰鶩:「白姍姍那個禍害能不能快點死!
要不是她當年把你推下樓,你怎麼會留下頭疼的後遺症!」
我飄浮在空中,急切的想要辯解,不是我!
我沒有!
為什麼這麼多年媽媽還是不肯相信我。
「姐姐呢?好幾天沒有見到她了,我想姐姐了。」
陸安可聲音哽咽,眼神中滿是對我的擔憂。
可就在前一天,她麵無表情的碾碎我的手,割掉我舌頭,剝下我的皮肉,將我砌在牆壁裏。
我媽冷哼一聲,隨口道:「死了。」
「不說那個禍害了,媽媽一會哄你睡覺。」
鋪床的我媽並沒有注意到,她身後乖巧的陸安嘴裏微勾,詭異至極。
而她口中的“禍害”“殺人凶手”的我,像個蛆一樣陰暗的活了十年。
我每時每刻不在後悔,痛苦,認為自己不應該活在世上。
如果不是我亂跑被綁架,爸爸和陸叔叔他們就不會死。
可我數次自殺都被人救了下來。
直到媽媽收養陸安可後,我才意外得知,我的綁架從頭到尾都是他們一家設計好的。
爸爸的死更是和他們家脫不開關係。
我跑去和媽媽說了一切,可我媽卻甩了我一巴掌,將煙頭死死的摁在我胳膊上,一臉猙獰。
「她爸媽都因你而死,你心思怎麼這麼惡毒!
不感恩戴德,竟然還誣陷他們,你這個白眼狼怎麼不去死!」
從那之後,隻要陸安可不開心,我就會無情的被扔進暗無天日的地下室。
直到我饑腸轆轆,不得不承認我是嫉妒陷害,我媽才會放我出來。
十年間,就算我頂著陸安可故意燙在我身上的傷痕,去尋求我媽的安慰的撐腰。
她也隻會狠狠捏著我受傷的地方,怒斥我心思歹毒,年紀輕輕就會誣陷。
甚至,媽媽要求我將爸爸留給我的房子過戶給陸安可。
那是爸爸留給我的最後一樣東西。
昏黃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拉回我的思緒。
真溫馨啊。
我眼眶莫名發脹,緊緊攥著拳頭。
媽媽,此時你懷裏摟著的人就是害死我和爸爸的凶手。
當你知道一切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呢?
連續高強度工作三天,我的案子終於有了突破。
我媽在我的屍體中找到了一枚耳釘。
那是陸安可的耳釘。
在最後一刻,我拚命帶血咽下的。
我媽仔細端詳著手中的耳釘,喃喃道:「這倒是和我之前送我女兒的耳釘很相似。」
「這很有可能是凶手的耳釘。」
「初步判斷,凶手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身形偏瘦,日常學習或者工作和醫學有關……」
越說到後麵,她表情越古怪。
媽媽,此時此刻,你終於發現了我送你的大禮。
她捏著手中的耳釘遞給警員:「你們趕緊去排查吧,早點抓到凶手給受害人一個交代。」
她坐回椅子上,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視線再次落到桌上的手機。
拿起看到空空如也的頁麵,她“嘭”的一聲將手機砸在桌麵上,怒不可遏的站起身。
「好!
好極了!
長脾氣了!」
「有本事你就一輩子別接我電話!」
她仿佛較上真一般,一遍遍撥打著我的電話。
可是我已經死了,這注定是道無解題。
但下一秒,電話卻莫名其妙的被接通了。
我媽愣了一瞬,便衝著手機氣急敗壞的罵道。
「白姍姍!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竟然敢不接電話玩消失!又想來尋死膩活那一套博存在感是不是?」
「我告訴你,你就算要死,也得把房子過戶完再給我死!
你別想吃你爸的人血饅頭!」
「別以為玩失蹤這種小把戲我就會心軟,你這輩子都別想洗清你身上的罪孽!
除非你去死!」
「死也給我死遠點,你的骨灰都不配埋在你爸身邊,別臟了你爸的墳!」
我怔怔的飄在半空中,眼淚不自覺的落下。
哭著哭著我就笑了。
她還是那麼清楚怎麼才會傷我最深。
「林法醫,DNA比對結果出來了」
一名跑進來的警員打斷了我媽的怒罵聲。
聞言,我媽連忙轉過身,迫不及待的問道:「死者叫什麼?」
衝進來的警察舉著手上的DNA比對結果,支吾道:「那具屍體的身份是……白姍姍。」
我媽瞳孔一縮,音調不由得加大幾分:「開什麼玩笑!她現在還在和我打電話,怎麼可能……」
她視線瞥到身後進來的李隊長時,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