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假裝睡著,沈汀蘭迫不及待開麥狂罵:
“嘖嘖嘖,大情種醒啦!”
“我以前還以為你隻是大腦發育不完全的戀愛腦,真真沒想到你特麼還真是個大情種呐!”
“死到臨頭了不先報警,還想著先給宋棠樾打電話!”
“你知不知道,救護車再晚去一會,你就沒命了!”
沈汀蘭還在喋喋不休地罵著,我將被子往腦袋上一蒙,不想理會。
這些話翻來覆去她都罵了八年了,也沒罵醒我。
沈汀蘭是我的發小,嚴格來說,我們和宋棠樾,還有一眾其他人,都是大院一起長大的。
但是發小也分階層,宋家人才輩出,宋棠樾又是後輩中最出彩的,早早就被當作接班人培養。
沈汀蘭隨母姓,母親是航工大學沈教授,父親正是我的頂頭上司,A市電視台台長。
而我,母親早亡,父親作為戰地記者犧牲在了前線。
隻不過是個被章叔帶回大院養了幾年的孤兒罷了。
章叔那晚說什麼宋家的門楣我邁不進去,算是說得很好聽的了。
別人一般都是說我癡心妄想,狗腿子想攀附金鳳凰。
沈汀蘭罵夠了,終於走了。
我拿出手機充上電開機,但隻看見了一些工作消息。宋棠樾沒有打過一個電話,也沒有發過一條消息。
她的朋友圈還掛著三天前的那條內容。
圖片上是一道身著淺灰色風衣的背影,手裏推著一個深黑色行李箱。
配文是,山海河川,四月人間。
那是江見川,大院裏所有大人嘴裏的別人家孩子,高傲如宋棠樾,也不得不仰望的存在。
對於江家的背景,大院裏的人諱莫如深,從不輕易提及。
但大家的態度已然說明一切。
八年前的一天,江見川突然人間蒸發。
這種天之驕子消失得一絲痕跡不留,發生了什麼大家心照不宣。
宋棠樾卻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將所有的事都拋之腦後,四處托關係打聽江見川的去處。
這種事情哪是一個十八歲的孩子能打聽到的,宋家長輩狠狠懲戒了她,將她關在家裏閉門思過。
宋棠樾心灰意冷,於是開始每日酗酒。
我便是在那時“趁虛而入”,以同桌補課的名義每日進出宋家照顧宋棠樾。
也許是酒精作祟,也許是她需要一個人排遣心中的絕望,總之我們就那麼稀裏糊塗地在一起了。
其實我還要感謝江見川,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連接近宋棠樾的機會都沒有。
如今他回來了,我也是時候該退場了。
兩周後,恢複良好的我出院回了家。
打開房門,屋裏保持著我走時的模樣,門口的血跡已經清掃幹淨,家裏整潔如新,應該是保潔來過了。
鞋架上、衣櫃裏,宋棠樾的東西都還在,我自然不會以為這些日子她還住在這裏,應該是全都不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