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大學畢業季老爺子就把女兒嫁給了我。
沒有好的身世,又樣貌平平,卻一躍成為了京城首富千金的老公,眾人紛紛道我這是祖墳冒了青煙。
季予棠本就不喜歡我,被人指點多了,她對我生出了些怨懟。
怨我害她被人指指點點,怨我討了老爺子歡心,卻使得她和心上人分離。
我們如同一對怨偶一樣生生熬了七年,直到老爺子去世。
老爺子葬禮過後我同她提出了離婚,方便她能夠光明正大和白月光在一起。
我回到了家鄉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平淡生活,可是她卻來找我說自己後悔了。
1.
今天是老爺子的頭七。
港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唯獨不見老爺子的獨女季予棠的身影。
麵對周圍人們的議論紛紛,我一邊簡單交代了助手些許事宜,一邊急匆匆地讓司機開車送我去天上人間會所。
不出所料,季予棠正在包間裏摟著男模,和狐朋狗友們打得火熱。
剛走到門口,我就聽到有人問季予棠:
「今天不是你家老爺子的頭七嗎,你不回去看看?」
季予棠聲音帶著幾分迷醉,說出來的話卻刺耳得很:
「那不是有宋汀那個木頭在嗎?」
「老爺子稀罕他勝過稀罕我這個親女兒,甚至還逼著我嫁給了他,既然如此,那就讓宋汀給他盡孝就夠了。」
「正好宋汀那個男人慣來喜歡表現自己,我不回去,正好又能讓他收攬人心,在季氏站穩腳跟,說不定再過幾年季氏都得改名姓宋!」
包廂裏響起來了笑聲,紛紛開始拿我開涮奉承季予棠。
沒有人會把江予棠這番話當真。
畢竟人人都知道縱使老爺子再看重我,給我天大的權利,可是卻沒有給我一點實質性好處,我充其量不過是個給季家打工的。
季予棠再怎麼荒唐,也手握季家大量股份,是季氏堂堂正正的繼承人。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我推門而入,無視他人錯愕的眼光,徑直走到了季予棠麵前。
「跟我回去。」
季予棠眯著眼睛看著我,嗤笑了一聲。
「管到我頭上了,膽子大了,嗯?」
「老爺子都死了,你的靠山沒了,你跟我狂什麼啊宋汀。」
我沒說話,隻是直直地看著她,逼迫她同我對視。
片刻後,季予棠便狼狽地敗下陣來。
她隨手從旁邊拿起兩瓶酒放在桌子上,又推了推旁邊坦露著上身的男模,戲謔地看著我道:
「想我回去啊,可以啊,你和他比喝酒,你要是比他喝的快,我就跟你回去,怎麼樣?」
說著,季予棠悠閑地翹起了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周圍的人也意味不明地看著季予棠對我明晃晃地為難。
我不善飲酒,圈子裏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
季予棠這明擺的就是刁難。
我攥緊了拳頭,沉沉地看著桌子上的酒。
季予棠幹脆利落地將兩瓶酒開瓶,其中一瓶往我跟前湊了湊,另一瓶遞給了男模。
她親昵地攬著男模的腰湊到了他耳邊:
「喝,喝完本小姐獎勵你十萬!」
她話音剛落,男模還沒有從驚喜中回過神來,我隨手拿起桌子上的兩瓶酒砸在了地上。
液體和酒瓶子碎片蔓延,浸透了厚實的地毯,形成了一片暗色的汙漬。
「跟我回去。」
我又重複了一遍。
見我這樣子,季予棠也來脾氣了,她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指著我就開始大罵:
「你有病吧宋汀?嚇唬誰呢。」
「你吃我們季家的,穿我們季家的,你就是我們季家的一條狗,不知道使了些什麼手段才讓老爺子高看你一眼,你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沒有我季家,憑你的家世,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在港城站穩腳跟,你有什麼臉在我麵前摔摔打打。」
我一把抓住了她懸在半空指著我的手,在她露出吃痛的表情後,我笑了。
「乖乖給老爺子辦完葬禮,結束後我答應你離婚。」
這下季予棠愣住了。
她似是從未想過我會主動提起離婚的事,畢竟在她眼裏我就是個靠諂媚季老爺子上位,意圖靠季家女婿的身份在港城站穩腳跟的鳳凰男。
我怎麼會舍得放棄季家這棵大樹呢?
所以季予棠不信我說的話,她的錯愕很快變成了冷笑。
「離婚?你沒逗我吧,你真當我傻啊,會相信你的鬼話。」
我目光掃視包間裏的其他人,男男女女,都是港城裏有頭有臉人家的二世祖。
「我宋汀,當著眾位的麵起誓,等到季老爺子的葬禮風風光光地辦完,一定會同季予棠小姐離婚,如有違背,疾病纏身,厄運不斷,不得好死。」
聽完我的話,原本嘈雜的包廂徹底靜了下來,眾人皆驚詫地看著我。
我拉著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的季予棠出了包廂。
直到坐在車上,季予棠還在用探究的目光看著我,忍不住質問道:
「你吃錯藥了,居然主動跟我提離婚?」
「真的假的,你不會是騙我吧?」
我沒說話,隻是疲憊地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
見我不搭理她,季予棠撇了撇嘴:
「我就知道你在騙我 你這人鬼話連篇,也就隻有老爺子會信你。」
說完,她自顧自拿起手機打過去了一個電話:
「晨晨寶寶,在幹嘛呀?」
「告訴你個好消息,老爺子死了,他管不了我們了,你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國吧,我去接你。」
「沒有老爺子的幹涉,就不會有人阻止我們在一起了,你都不知道這幾年我有多想你......」
我知道她在給誰打電話,無非不過是她那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影視圈幾年前火過一陣子的小鮮肉肖晨。
季予棠真正放在心上的男人。
2.
到了地方後,季予棠這才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下車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在用看熱鬧的眼光打量著這裏。
季予棠不以為意,她昂著頭,穿著一席亮眼的裙子走進了靈堂,草草地在棺木前燒了些紙錢,又磕了三個頭。
做完這些後她就急不可耐地要離開,我伸手攔住了她,壓低音量道:
「等結束了再走,別太不懂事。」
季予棠一把撩開了我攔在她麵前的手,然後衝我翻了個白眼。
「好狗不擋道。」
看她這般不配合的態度,我氣得腦瓜子嗡嗡。
「再怎麼說這裏躺著的是你的親爹,你就這樣子,合適嗎?」
季予棠冷笑起來。
「我親爹?是我親爹會把我喜歡的人逼到國外,再逼著我嫁給不愛的男人嗎?我沒有這樣的爹!」
「反正老爺子對你好,有你對他盡孝就行了,別攔著我,我急著去國外接我的晨晨。」
看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再聽著周圍看熱鬧的人議論聲越來越大,我一忍再忍,還是沒忍住結結實實給她臉上扇了一耳光。
這一舉動換來的是季予棠捂著臉冷笑了一番,隨即摔門離開。
我徹底泄了氣,強作鎮定地安撫著來客,好聲好氣地一遍遍跟他們解釋季予棠的舉動是因為失去了父親,所以情緒有些激動,舉動也難免有些偏激,希望大家體諒一下。
勉強辦完了葬禮,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後,我癱倒在了沙發上,像是完成了什麼重大使命般,抑製不住地大口呼吸著。
剛打開手機就看到季予棠的新動態。
在國外人群湧動的大街上,她對著鏡頭開心地伸手比v,一旁站著和她手挽手的正是肖晨。
文案是:
「經曆千難萬險,公主終於見到了她的騎士。」
我簡直氣笑了,眼不見心不煩,直接把她屏蔽了。
緊接著我給律師打電話,讓他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出來。
公司的律師和我打過幾次交道,聽到我要和季予棠離婚,他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我這個窮小子真能舍得下季家滔天的富貴。
「是的,我要離婚,和季予棠。」
「麻煩快點擬出來,對了,我淨身出戶。」
掛了電話後我又給老家一家公司打過去電話:
「你好,聽說我的簡曆已經通過了,請問什麼時候方便麵試?」
「一周後嗎?好的,我會盡快忙完我手頭上的事情去麵試的。」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腳下燈紅酒綠的港城,我想,我是時候該離開這裏了。
夢醒了,我也該回到本該屬於我的地方,踏踏實實地過原本屬於我的生活了。
至於季予棠......
我眸色暗了暗。
講真的,我的的確確喜歡過她,嬌豔明媚像花一樣的女孩,誰會不喜歡呢?
剛結婚的時候,我感覺我自己娶到了真正的公主,高興得幾乎夜不能寐。
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所以無論是她的冷言冷語,亦或是百般羞辱,我照單全收,甘之如飴。
如果這是陪伴公主的代價,是願意接受。
我甚至一再幻想過能夠捂熱季予棠那顆心,讓它為我跳動。
我和季予棠也有過一陣子相敬如賓的生活。
那時她出去和朋友們喝酒到天亮,我就在家等到她天亮。
在她喝多了吐的不能自已的時候,我心疼地為她擦拭,哄著她喝解酒湯,一直守在她的床邊等她醒來。
在她為老爺子交代的公司事務煩心的時候,我在書桌前一坐就是一天,隻為了幫她忙完那些棘手的事情,換來她被老爺子嘉獎後的喜悅。
我真心待她,久而久之她自然對我多了幾分好臉色,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刻薄。
那陣子我天真的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
直到肖晨在國外差點遇害。
一幫法外狂徒日夜圍著肖晨的住處打轉,揚言肖晨若是再敢聯係季予棠,就打斷肖晨的腿。
他們也說到做到,在肖晨忍不住打電話告訴季予棠這件事的第二天,他們登堂入室,打斷了肖晨的左腿。
聽到這個消息的季予棠當即就坐不住了,她不顧老爺子的警告,大張旗鼓地出國去為肖晨撐腰。
自從她從國外回來,一切都變了,我們的關係再一次降到了冰點。
她固執的認為那些人是我和老爺子派去的,我至今忘不了季予棠揚著一張冰冷的臉警告我:
「別讓我再發現你耍這般上不了台麵的小把戲,否則老爺子護不住你。」
一晃七年過去這一切,這場荒唐的婚姻終於要迎來了結束。
3.
律師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就把離婚協議送了過來。
想了許久,我終究還是給季予棠打過去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季予棠過了許久才接了起來,她不耐煩地說道:
「宋汀,你又要搞什麼把戲,有完沒完了?」
正欲開口的時候,我聽到她旁邊的肖晨輕聲道:「棠棠,別這麼凶,好歹他是你名義上的丈夫。」
季予棠聞言聲音軟了些許,又道: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做了個深呼吸,情緒冷靜下來後對著電話道:
「季予棠,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