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完胃癌切除手術住院期間,特意請假來照顧我的女友,卻一到飯點就消失,隻有麻辣燙外賣每天準時送達。
後來我刷到她竹馬發的朋友圈,定位在同家醫院,曬了一張豐盛的營養餐。
「小感冒而已,小丫頭天天變著法給我送飯,被偏愛的感覺真好。」
照片裏女友拿湯匙溫柔喂他吃飯,我忍不住點了個讚。
女友馬上打來電話:「你有病啊?人家江凱生病了,我送個飯都不行,你心眼太小了!」
當晚竹馬曬了張女友的睡顏照:「這幾天累壞這丫頭了,我真心疼。」
我知道他在故意挑釁我,可我心裏卻毫無波瀾。
因為這個女人我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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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你對象怎麼又給你點麻辣燙啊?你剛做完胃癌手術,得吃清淡的。」
同病房的病友盯著我麵前飄著紅油的外賣,忍不住提醒我。
而特意請假來醫院照顧我的女朋友司小雨,此刻正忙著在樓上vip病房,變著花樣給她的竹馬江凱做營養餐。
其實對此我早就習慣了。
江凱每天都會曬司小雨給他做的飯,今天是三菜一湯,優質蛋白搭配膳食纖維,營養均衡。
照片裏的司小雨還拿著湯匙親自喂他吃飯,目光溫柔又專注。
就像是一對恩愛的小情侶。
我的心早已麻木到失去知覺,隨手將麻辣燙扔進垃圾桶。
重新點了份小粥後,餘額就隻剩下可憐的八十塊零五毛。
這時手機彈出欠費提醒,需要在今晚十點前繳清住院費用。
我打給司小雨第十個電話,她才終於接通。
「住院費用拖欠兩天了,抽空幫我繳下費。」
司小雨語氣不悅:「繳費用得著打這麼多電話催嗎?你是胃病又不是殘疾,自己不能交?」
我努力壓著氣息,沒有吭聲。
這些年我的收入都交給司小雨保管,她說結婚前想住上別墅,所以我拚命賺錢,經常不能按時吃飯,長此以往才得了胃癌。
這次病發慶幸手裏有剛發的項目獎金墊上,至今她對我生病一分錢沒掏。
若非實在沒錢,我也不願意向她開口。
沉默幾秒,司小雨可能也想起我手裏沒錢,嘖了一聲:
「算了,我晚點下去給你繳費行了吧?」
「最晚十點前要繳上。」我補充。
司小雨不耐煩地加重聲音:「知道了!就你的命金貴,天天像你這麼燒錢,猴年馬月才能住上你給我買的大別墅!」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説什麼。
我跟司小雨談了十年,以前她說哪怕跟我住橋洞底下她都不嫌棄,後來我們日子慢慢變好,她卻對我越來越沒耐心。
起初我還試圖跟她談心,希望我們不要因為情緒影響感情。
可她每次都不以為然,說我閑得沒事幹了,漸漸地,我也不想説什麼了。
「小雨,我準備好了,按摩可以開始了嗎?」
司小雨那頭忽然傳來一道溫柔的男人聲音。
下一秒,電話掛斷,總通話時長,僅僅維持了不到三十秒。
晚上護士來查房催我盡快去繳費,我才知道司小雨又忘了這件事。
這已經她不是第一次忘記我的事了。
上次我告訴她不想吃辛辣油膩的外賣,她不耐煩地答應下來,可外賣送過來還是同一家店,同一個套餐,甚至同一個口味。
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改變不了她,索性不說了。
外賣我可以自己點,盡量不打擾她照顧江凱,彼此相安無事就好。
等護士走後,我給司小雨打電話想問繳費的事。
始終沒人接通,可門外卻莫名響起司小雨的手機鈴聲。
我以為是司小雨來了。
可門打開後,卻是江凱走進來,手上拿著司小雨從不讓我碰的手機。
看我的眼神滿是挑釁:「別打了,小雨沒空接你電話。」
說完,當麵把我的電話掛斷。
此時病房裏隻有我一人,其他病友白天陸續都出院了。
江凱在房間裏轉悠起來:「澤哥,你這病房也太簡陋了,三個人共用多吵啊,你怎麼忍得了?」
「還是小雨給我定的房間好,既安靜又敞亮,還有小廚房,她每天給我做飯吃。」
他總在我麵前用這種幼稚的手段秀優越感。
我以前還會生氣,現在卻無所謂了,畢竟他說的是事實。
當時我住院時病房緊張,我讓司小雨幫我留意個適合靜養的病房。
她說幫我搶到了vip套間,我還很感動她對我的在意,可當晚我就被送進了普通病房,江凱卻住進了套間,我這個名正言順的男朋友,徹底成了小醜。
江凱看完房間,又拖個凳子坐在我床邊打量我:
「澤哥,聽小雨說你以前是在孤兒院長大,小時候經常受人欺負,心靈非常脆弱,你該不會就是用裝可憐這一套攻陷小雨的吧?」
「小雨這丫頭就是單純,最喜歡樂於助人,見我生病沒人照顧,天天守著我,還給我每天擦身子,喂我吃飯,這麼好的女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呢。」
我的臉色一沉,沒想到司小雨會把我人生最難堪的經曆告訴江凱。
剛想說話,這時門外忽然響起高跟鞋聲。
下一秒,江凱直接把凳子踢翻,又啊了一聲摔在地上,裝腔作勢地求饒:
「澤哥,你別生氣,我跟小雨真沒什麼......」
司小雨進來看到這一幕,二話不說就衝我發飆:
「殷澤你發什麼瘋?阿凱還是病人,你推他幹什麼!」
她忙將江凱扶起來,著急檢查他的手,問他有沒有哪裏受傷,需不需要叫醫生。
江凱忍著痛搖頭:「我沒事小雨,澤哥肯定介意我搶了他的病房,要不讓他住吧,我......」
「不行!」司小雨斷然拒絕,溫柔地為他拍拍身上的灰:
「阿凱,你的病還沒好,怎麼能輕易轉病房?」
「殷澤做完手術都好幾天了,讓他住普通病房就算不錯了。」
轉向我時,她的臉色又瞬間冰冷,充滿責備:
「殷澤,這病房你要是不想住,就滾回家!一把歲數了,天天在這跟阿凱爭什麼寵?」
我看著司小雨,忽地笑了。
「我不爭了,祝福你們長長久久,滿意嗎?」
司小雨白了我一眼,拉著江凱走出病房。
還隱約聽到門外她溫柔的聲音:「阿凱,套間你就安心住著,誰也別想搶你的......」
當晚我突發病變再次急診,值班護士打了很久電話才終於聯係到司小雨。
她說會盡快過來看我,可直到做完手術的第二天下午,才看見她走進病房。
手裏提著飯盒,表情也有一絲微妙。
「昨晚我不小心睡過去了,不過看到你沒事就放心了......」
「哦對了,你不是説你不愛吃外賣嗎?我給你帶了飯。」
我懶得看她裝模作樣:「不用,我吃過了。」
司小雨卻充耳不聞,邊打開飯盒邊說:「外麵的飯不幹淨,我做都做了,別浪費。」
飯盒打開,露出裏麵的飯菜。
肉都被挑光了,隻剩下一些並不新鮮的蔬菜,湯麵上還飄著幾滴油花。
明顯被江凱吃剩下的,早該想到的,司小雨怎麼可能特地為我做,隻有江凱不要的,才會輪到我。
「今天江凱胃口不好,沒怎麼吃,我就省得再做了,嘗嘗?」
司小雨把筷子遞給我,我卻沒接,「拿回去,我消受不起。」
從手術到現在一周多了,我時常幻想著司小雨有天能主動給我送次飯。
沒想到終於如願以償,事實卻這麼紮心。
司小雨臉色一僵,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殷澤你有完沒完?不給你做飯,你吃醋生氣,現在給你做飯,你還不吃?你真把自己當大爺了?!」
她冷著臉把菜一股腦丟進垃圾桶,聲音冰冷。
「你這病,就是你自己作的!活該!我真是閑的,跑下來受你的冷眼!」
我冷冷看著她掉頭要走的戲碼,可到門口,司小雨卻反常地轉過身來。
表情依舊冰冷,卻有種微妙的遲疑:
「殷澤,這次就算了,明天開始,我給阿凱做飯,也給你做一份。」
「現在你跟我上去一趟,當麵給阿凱道個歉。昨晚他以為搶了你病房,嚇得今天都不敢吃我做的飯了,他現在生病胃口本來就不好......」
「跟我有關係嗎?」我淡淡打斷。
司小雨愣了一下,卻更加惱火:「怎麼跟你沒關係?還不是你嫉妒心強,比吃飯,比病房,比女人心胸還狹隘!但凡你有阿凱一半寬容,我都上趕著伺候你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覺得確實沒什麼好說的了。
「分手吧。」
司小雨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話,冷笑一聲:「好啊,你説的,別後悔。」
說完就踩著高跟鞋揚長而去。
接下來的兩周,司小雨再沒來看過我,也沒幫我繳住院費。
我從朋友那借錢交了醫藥費,請了護工,身體才慢慢調理好。
我想好了,等出院就從家裏搬出來,徹底斷幹淨。
出院那天下了暴雨,我整理好行李,到樓下等車時,整個人凍得發抖。
卻忽然看到不遠處司小雨和江凱也在。
「阿凱,你往裏麵站點,別受涼了,車快到了......」
司小雨站在江凱身前為他擋雨,還溫柔地幫他擦臉上飄過的雨滴。
在注意到我時,朝我翻了個白眼,撇過臉去。
我也沒主動過去。
這時前麵響起鳴笛聲,我打的車來了,拎起東西,打算等車過來就下去。
那邊司小雨卻忽然懊惱地叫了聲:「那司機把訂單取消了!」
車子抵達樓下,我正要下去,司小雨就板著臉攔住我的路:
「殷澤,你再打一輛吧。阿凱他傷寒剛好,不能再被風雨吹了。」
「憑什麼?」
司小雨不滿地瞪了我一眼:「看你那小氣樣!我晾了你兩個星期,以為你會好好反省,沒想到你還是死性不改......」
說話間,江凱趁機進了車,衝司小雨擺手,我想下去,司小雨卻忽然推了我一把。
腹部頓時傳來一陣絞痛,我一時痛得說不出話來。
「殷澤你別在這丟人!先讓阿凱回家,大不了等會我過來接你。」
司小雨說完也跑進了車裏。
隨著車子消失在雨幕裏,一陣寒風吹過,我的心也涼到了徹底。
雨天的車很難打,根本沒有司機來接,給司小雨打的電話始終沒人接。
等我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我渾身濕透進門,客廳裏亮著燈,還飄著飯菜香。
江凱穿著我的睡衣,拖鞋,在沙發上玩手機。
「誒,澤哥你回來了!小雨在給我做飯。」
他笑著跟我擺擺手,叫出廚房裏忙碌的司小雨。
司小雨見我這麼狼狽,聲音有些不自然:「我以為你自己能打車回的,我回來就沒看手機。」
我沒有動,隻是看著這個熟悉的家,第一次有了陌生感。
「本來都到阿凱家了,結果他家停電了,所以我就讓他過來咱家住兩天。」
「主臥就給阿凱睡吧,我睡客臥,你睡那個小臥,我打理出來了。」
她也不管我答不答應,直接拖著我的行李箱,送到小臥。
說是小臥,其實就是家裏的小倉庫,沒有窗戶,不透風,根本不適合住人。
「你換完衣服,到廚房幫我,今天阿凱説想吃麻辣烤魚,今晚你下廚......」
我淡淡打斷:「我沒空,自己做吧。」
司小雨皺著眉瞪我:「殷澤你發什麼神經?阿凱在這,你能不能懂點待客之道......」
其他的話直接被我擋在了門外,再聽下去,今天恐怕會鬧得誰也高興不了。
晚上,我躺在小臥的床上,或許是太冷了,胃裏翻江倒海的疼痛,吃了藥也壓不住。
客廳裏司小雨和江凱的嬉笑聲時而傳進來,我心裏感覺沒滋沒味的。
曾經司小雨為了跟我在一起,跟家裏大鬧一場,陪著我住地下室。
一起分吃泡麵,還拿著用草編織的戒指對我求婚......
那時候她的眼裏心裏都是我,我同樣愛她愛到骨子裏,拚盡全力賺錢給她過上好日子。
我從來沒想過我們會分手。
到底是哪裏變了呢?
我想不明白,以後恐怕也不會明白了。
第二天睡醒後,司小雨和江凱不在家。
隻有桌子上他們吃剩的一片狼藉。
司小雨還發了條微信:「阿凱穿不慣你的睡衣,我去帶他買身新的。你今天把家裏收拾一下。」
我快速回了幾個字:「抽空見麵談談吧。」
十年感情,也該有個體麵的結束。
發出消息後,我的心情異常平靜,隱隱感受到衝出束縛的自由氣息。
等了足足一天,直到傍晚六點,我才收到司小雨的回複:
「盛世酒店門口,速來。」
到酒店門口時,司小雨和江凱也剛剛到。
我剛想說單獨聊聊,司小雨就拽著我進了一個包廂。
進去的瞬間,迎麵就對上鋪天蓋地的白色泡沫襲擊,還夾雜著人群哈哈大笑的聲音:
「小雨和江凱遲到了!噴他們!噴他們!」
我下意識想擋著臉,司小雨卻猛地把我推到前麵,拉著江凱躲在我身後。
我猝不及防被泡沫噴了滿身,直到有人大喊噴錯了,才堪堪停下來。
一時間現場安靜極了。
「姐夫,剛才我們沒看清,你快擦擦,不好意思哈。」
我接過他們遞來的紙巾,擦拭臉上黏膩惡心的泡沫,江凱卻笑嗬嗬地走過來:
「澤哥這麼大方的人,肯定不會生氣,不過這次澤哥是被我連累了,我代大家向你賠酒道歉。」
他主動倒了杯酒,就要喝的時候,司小雨連忙奪過酒:「阿凱,你還生病呢,不能喝酒!」
她看了眼眾人,最終定格在我身上:
「本來阿凱沒必要敬你酒的,但這是他的心意,我替他喝。」
說完就幹了,全場沉默一瞬,頓時爆發出曖昧的起哄聲。
「誒喲,小雨當著姐夫的麵,還敢對阿凱這麼好,不怕姐夫吃醋嗎?」
「就是,回去姐夫肯定跟你吵架。」
司小雨輕哼一聲,斜了我一眼:「他敢嗎?」
大家嘻嘻哈哈笑起來,倒是把方才的尷尬給忘掉了,接著有人提議玩遊戲。
轉盤上寫著指定動作,誰轉到就要照著做。
江凱第一個轉,不知是碰巧還是故意,偏偏轉到了親吻左手邊的異性,正好就是司小雨。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了我們三個人。
有人提議要不要換一個懲罰,江凱卻開玩笑似的看著我:
「澤哥,我要是親小雨,你應該也不會生氣吧?反正隻是玩遊戲。小雨你説呢?」
我也很好奇司小雨的決定。
她猶豫了幾秒,看向我:「玩遊戲就是願賭服輸,殷澤,你別玩不起。」
或許是有些許的心虛,她甚至不敢跟我的目光對視。
「司小雨,如果你讓他親,我們就再也沒有可能。」
我盯著她的臉,聲音不起一絲波瀾。
下一秒,司小雨就轉過頭直接吻在了江凱的唇上,還刻意停留了很久才鬆開。
「殷澤你威脅誰呢?我就親了,你能怎麼樣?」
她挑釁似的盯著我,還故意舔了舔唇。
那一刻,我仿佛清晰地聽到心裏有碎掉的聲音。
緊接著,江凱忽然扣住她的後腦勺,熱烈地回吻上去,現場頓時一片安靜。
沒人想到江凱敢當著我的麵,這樣吻司小雨。
連司小雨自己都有些意外,可她也隻是紅了紅臉,連推開他的動作都沒有,甚至閉上了眼。
接吻結束,江凱摸著嘴唇回味片刻,似笑非笑對我說:
「澤哥,小雨的嘴好甜啊,跟十年前一樣甜,你説是嗎?」
壓抑已久的怒火讓我難以壓製。
我臉色倏然一冷,拿起一杯酒朝他臉上潑了上去!
江凱的笑容戛然而止:「你敢潑我!」
抬起一拳就朝我的腹部砸了過去!
我捂著胃摔在地上蜷縮起來,動都很困難,可司小雨卻衝過來用腳踹我:
「殷澤你有毛病吧?剛才不過是玩個遊戲,誰讓你潑阿凱的!起來道歉!」
「道歉啊!」
我猛地甩開她,嘴裏吐出一口血水:「奸夫淫婦!」
司小雨因為穿得高跟鞋,沒站穩,摔在沙發上。
一旁的江凱見狀,操起酒瓶子就朝我砸了過來。
砰地一聲!
我隻看到眼前一片血色,頭狠狠地栽倒在地上,陷入昏迷前的那一幕。
是司小雨驚慌地朝我撲過來,「殷澤!」
我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推開她。
「別碰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