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繡娘是小姐的嬤嬤親自招進府的,去留我們可做不了主。”
管家表情為難,言下之意,
這件事得需我親自去向小姐請辭。
我茫然地被幾個人領著,也不知七拐八拐了幾次,
再一抬頭,見柳小姐端坐在貴妃榻上,屋裏飄著清雅的檀香,
我跟著丫鬟一起跪下去,好一會兒才見那雙上品蜀錦做的鞋子走到我麵前。
“你認識沈將軍?”
她突然問。
我下意識的攥緊了衣袖,身上的這身衣裳已經過了太多遍水,捏起來柔軟無力,
和柳小姐身上的那身貴重的錦衣華服自然是不能比的。
我垂著眼睛,搖了搖頭,
“不認識。”
沈將軍位高權重,名震朝野,可沈將軍不是我的夫君,
我不該認識。
我料想這大概是一句試探,試探那日沈琅看著我愣神,脫口而出的“不認識”。
可頭頂突然傳來一聲輕笑,帶著明顯的嘲弄的意味,她說:
“還算你識趣。”
“從前將軍在外麵那些小打小鬧的,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裝不知道,”
她對著我揚起下巴:
“以前是我不想管,但往後,我是將軍夫人,便沒有不能管的事情,”
“你聽懂了嗎?”
不知怎麼,我嘴裏竟像是吞了黃連,苦澀的汁液直順著喉嚨一起流進胃裏,
就連心臟都是灼燒滾燙的。
刺骨的寒意從四肢又倒流回心臟,疼得我快要喘不上氣來了。
眼睛幹澀的流不出淚,我想張嘴,我想問,
所以你一直都是知道嗎?
知道我和沈琅這三年。
知道我自以為是的把他當成是夫君,
知道那日他慌亂的說不認識我,
那我,那我到底算個什麼東西呢?
算是沈琅公之於眾養在外麵的外室?
還是你們所有人都知曉的,他手裏隨隨便便就可以丟掉的玩物。
但我終究沒有問出口,
說出來,就顯得太廉價,太下賤。
到底重不重要這樣的話,從一個玩物嘴裏說出來是很可笑的。
答案不用問都很明顯,我之於柳小姐,之於沈琅,
就是這樣的玩物。
她不是在試探我,她隻是在提點我,該有些自知之明。
鼻腔酸澀的要命,但我不敢在此刻落淚,
我說奴婢聽懂了。
柳小姐滿意的點了點頭,
可她卻沒有就此放過我,
她玩味的笑了笑,然後朝我伸出手掌表情狡黠:
“既然聽懂了,就把偷我的東珠還回來吧?”
柳小姐的嫁衣材料全是從京城運回來的珍稀料子,每一樣都有市無價。
無論是細絲金線,還是點綴的珍珠,少了哪一樣都沒人賠得起。
更不要提頭麵上墜著的那顆,價值連城的東珠。
而現如今,那顆東珠丟了,她說是我偷的。
“我知道,你這樣的出身,是沒見過這些華貴之物的,如今見了便想著占為己有。”
她話也說的一語雙關,意有所指,
“不是你的東西,偷走了也得還回來。”
我渾身上下都冰涼徹骨,隻能無助的一遍一遍蒼白的陳述:
“我沒有拿,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