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和顧賀在一起的三年，他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回國了。

在他一次次對我借口工作加班，實際上都是在她身邊時。

我終於感覺到疲憊，如果離開去成全他們也未嘗不可。

三周年交往紀念日，早早下課回家開始準備。

三年前，在我以為顧賀會再一次拒絕我的表白時，他居然答應了。

“你說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隻好抬起紅溫的臉，再次跟他確認。

“我答應你了。”顧賀好看的臉沒有一絲表情，極度興奮的我也絲毫沒注意到他表情的落寞。

之後在和他兄弟的聚會上，我第一次聽到了杜嫣然的名字。

我以為我是近水樓台占的一些先機，卻沒想到朝夕相處也比不過顧賀電腦裏的那些杜嫣然的照片。

手機響起是顧賀跟我說實驗項目催進度，今天沒辦法回來的太早。

無聊刷手機卻在顧賀兄弟的朋友圈裏看見了顧賀和杜嫣然挽著手臂和交杯酒的照片，配文"歡迎嫣然回國，難得一聚"。

她——回來了。

反反複複的撥打了幾次顧賀的電話，都無人接聽，我也累了。

麵對一桌子從下午就開始準備的菜，轉身拿起身邊的垃圾桶，一盤盤倒進去。

冷掉的菜湯汁有些凝固在盤子上，這頑固的菜湯何嘗不像我粘著顧賀呢？

時鐘的指針指向淩晨一點，開門聲響起，即便是喝了酒，顧賀還是保持著自己完好的形象。

“你回來了？實驗項目順利嗎？”

顧賀看我一眼，脫下身上的外套，有些酒氣隨著布料的抖動被揚起。

“實驗項目？嗯，還算順利。”顧賀遲疑一瞬，許是想起給我回複的微信內容，見我不出聲，他好看的眉頭微皺，“怎麼了？”

我搖搖頭，“沒什麼，就是問問。”我順手接過顧賀脫下來的外套，淡淡一句“身上有酒味啊？”

顧賀不以為然轉身進了浴室，“可能是酒精撒了沾上的。”

伴隨著浴室的水聲還有顧賀忘在外麵不斷響著提示音的手機，沒屏蔽通知內容，一條條信息映入眼簾，署名都是來自嫣然。

“阿賀，謝謝你今天去機場接我，還組織大家為我接風。”

“你晚上也喝了不少酒，回去喝一碗醒酒湯暖暖味，你會做我教過你的。”

“你應該已經到家了吧，多虧你送我回來，我已經洗漱好躺下了。”

浴室的水聲停止我放下手機，將餐具一一清洗幹淨，顧賀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出來。

我還是抱有一絲希望，“顧賀，你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他擦頭發的手一頓，眼神看向我時略帶迷茫，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一絲聲音。

我們就這麼僵持著，還是我承受不住這種窒息的安靜，率先出聲。

“沒什麼，我逗你呢，早點休息吧，晚安。”說完逃一般的回到臥室，卻在進門的一瞬間，聽見顧賀的聲音。

“對不起，我忙忘記了，明天帶你去看海吧。”

2

顧賀的聲音很輕，但是每一個字我都聽了進去。

終歸他還是記得，那是不是說明我在他心裏還有一些些的位置？哪怕顧賀答應和我在一起之後，也一直是以禮相待。

胡思亂想的一夜過去，顧賀看見我的黑眼圈時，難得笑出聲來。

“你怎麼黑眼圈這麼重？沒睡好嗎？還是對海太期待太興奮了？”

我搖搖頭，顧賀溫熱的手掌輕輕揉揉我的頭發。

“你再去睡一會吧，現在陽光太曬，晚一點我們去海邊看夕陽。”

我想出聲拒絕，顧賀卻看出我的心思，大手一推將我推回臥室。

“去吧去吧，晚點我喊你起床，不會耽誤你看海的！你放心。”

不知道為什麼，你放心這三個字真的成我的催眠藥，回到床上竟然很快就陷入夢鄉。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星星順著窗戶透了亮光進來，再一看手機已經八點了。

是我睡得太沉，沒聽到他的喊聲？可是手機一條消息都沒有。

家裏也沒有顧賀的人影，內心的不安被無限放大，抄起電話撥了過去。

兩遍才被接通，“喂，白薇姐嗎？顧賀哥現在在醫院，不過你別擔心不是他有事，是嫣然。。。”

電話被拿走聲音變成了顧賀的。

“薇薇，對不起，我朋友突然生病我離得近就送她去醫院了，我晚點回去再跟你說。”

電話掛斷了，我呆呆坐在沙發上，第一個接電話的應該是顧賀兄弟齊紹，他語速很快，不過我還是聽見了嫣然兩個字。

果然還是她嗎？

在微信裏搜索那串我和顧賀都爛熟於心的手機號，這是在顧賀一次次把自己關在書房看她照片時會一遍遍按下的手機號，卻從來沒有撥出去過。

僅向陌生人展示十條朋友圈裏，第一條就是杜嫣然在醫院的場景，配圖是小腿處的擦傷。

“還得是你每次來的都是那麼及時，有你在多大的傷都會被治愈，@顧賀。”

下麵是顧賀的首評，“小傻瓜，走路還能平地摔，還好我趕到的及時，不然就留疤了。”

我早該想明白的，自己不過是他倆之間Play的一環，也是顧賀走出杜嫣然的一根拐杖而已。

現在杜嫣然回來，自然不再需要拐杖了，朝夕相處的三年，終究還是抵不過他心裏的那份堅定。

3

心中的酸澀一點點頂上喉頭，下樓打車去了海邊。

夜晚的海風冰冷刺骨，即便是盛夏的八月，也絲毫沒有炎熱的感覺，正如我的心一般。

鹹腥的海風吹著頭發，腦子亂亂的又想起昨天白天，導師跟我提的交換留學的名額。

“嶽白薇，你要考慮好，這次的交換資格可是很寶貴的，一定要慎重考慮啊！”

“好的，老師，我會考慮清楚答複你。”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可思緒卻一直圍在顧賀身上。

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讓我緩緩蹲坐在沙灘上，望著遠處燈塔的亮光，我想我是時候可以放手了。

與其每次都抱著希望貼近顧賀，再眼睜睜看著他奮不顧身跑到她身邊，我想我還是離開成全。

拿出手機點進導師發過來的交換生申請鏈接，填寫好資料又給導師發去了消息，起身一步步往回走。

隨著夜幕的降臨，街上各色的燈光亮起，比起烏漆嘛黑的海邊倒顯得熱鬧很多，不知不覺又走進之前總喜歡逛的家居店，我和顧賀現在住的房子都是我布置的。

想著用情侶杯喝水，就買了一對杯子，我滿懷期待的將杯子遞到他麵前，“嶽白薇，你別太幼稚了，多大的人還用這麼幼稚的水杯。”至此杯子被放回盒子裏靜靜的吃灰。

想著一起拍照買的拍立得，也隻有試相機的時候一張屋內的照片，多餘一張都沒有使用過，倒是我的手機裏，一個相冊滿滿都是顧賀的照片。

他早起一嘴牙膏沫的照片，他熬了幾個通宵最後累到趴在桌子上睡著的照片，吃蘋果的照片，看書的照片好多好多，唯獨沒有我倆的合照。

從家居店結賬出來空空的肚子開始抗議，買好一份螺獅粉打包回去，這是顧賀最不喜歡的食物，為了他我整整三年沒吃過，反正他今天在她那邊，大概率也不會回來，倒不如慰勞一下自己。

酸筍的臭香搭配著順滑有嚼勁的米粉，一筷子浸滿湯汁的炸蛋送進口中，湯汁順著炸蛋的空隙充滿整個口腔。

辣椒油混著熱湯衝進喉嚨，嗆得我止不住的咳嗽，灌了一大口水，隻有嗓子稍微緩解，胃部的不適依舊，難道是太久沒吃辣了嗎？

一整份螺獅粉吃完，開門聲響起顧賀推門進來，空氣中還殘留著螺獅粉的味道，他好看的眉頭皺起，不斷巡視著屋裏味道的來源，最終落在了我剛蓋好的外賣盒子上。

“嶽白薇，你吃螺獅粉了？”聲音中沒有一絲溫度，反倒是竭力控製著怒氣，奇怪，以往他早就發火了。

“我。。。”我不安的攥手，想到他可能會發脾氣，卻沒想到從顧賀的身後竄出個人影。

“阿賀，這是什麼味道啊？”嬌嫩的女生響起，正是顧賀電腦裏一整個文件夾照片的主人公——杜嫣然。

4

顧賀下意識側身想攔著她怕臭味熏人，卻還是被杜嫣然進來了。

“果然！我就聞著這個味道是螺獅粉，真香！”杜嫣然眉目含笑走到我麵前。

“嫣然，我記得你之前是討厭螺獅粉來的。”顧賀有一些詫異。

“哎呀，阿賀我跟你說，我在國外住的公寓前麵，有一個開螺獅粉店的老板，真的吃過一次我就愛上了，有時候我還在後悔，為什麼那麼美好的東西我之前卻嗤之以鼻，現在有機會再找回來一定要珍惜。”

後半句杜嫣然的眼神灼灼，深情的看著顧賀，他也明顯是感覺到了，兩人就這麼在我麵前深情對視。

“咳咳。”可能是辣椒油又從胃裏翻上來了，再次刺激著嗓子，忍不住咳嗽，這才讓兩人拉絲的眼神斷開。

“那個，白薇她是杜嫣然剛從國外回來，還沒找到地方住，正好家裏還有一間空房間所以暫住在這幾天。”顧賀拎著行李徑直走進客房。

“你好啊，我是杜嫣然，阿賀的朋友，這幾天要麻煩你們兩個了，租好房子我會盡快搬走的。”

杜嫣然笑意盈盈地走到我麵前伸出纖細白淨的手，我愣了一瞬下意識的握了上去。

“你好，我是嶽白薇。”後麵的話被放好行李從客房出來的顧賀打斷。

“不麻煩阿，你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反正這間屋子是空著的。”

“哎呀，我這麼個大電燈泡一直在這裏多妨礙你們的感情阿，放心啦，我不會待太久的。”杜嫣然嬌嗔的看著顧賀。

“我們不是。。。”顧賀張張嘴解釋的話說到一半，意識到我在這又噤了聲。

“哎呀，肚子好餓，薇薇你在哪裏訂的螺獅粉，能不能把店鋪分享給我，好久沒吃想死這一口了。”

“螺獅粉很辣，你剛受傷吃辛辣的不利於傷口恢複。”顧賀皺眉輕聲溫柔的提醒。

“哎呀，沒事啦，我可以吃清湯阿，人家真的好想吃阿，聞到這個味道更沒辦法控製了嘛。”

杜嫣然語氣撒嬌，顧賀笑著無奈點頭，女生高興的舉起手機打開外賣軟件。即便是我看也不覺得有任何違和，好似她生來就應該是要撒嬌的。

“我沒點外賣，是附近的店我去買回來的。”我淡淡出聲。

“哎呀，那好可惜阿，看樣子今天是吃不到了。”杜嫣然美麗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手也緩緩放下。

“店在哪？我去買回來。”顧賀見嫣然失落，拿起外套就準備出門，邊走邊回頭問我地址。

“阿賀別去了，太晚了，你回。。。”回答杜嫣然的隻有關門聲。

關門聲不大，卻像是在我心裏開了一槍，我從小腸胃就不好，和顧賀在一起後有次半夜發作疼的我直冒冷汗，顧賀雖然也著急，卻隻是給我倒了杯熱水。

可現在他居然為一碗螺獅粉，晚上十一點就這麼出門去了，也是，他是為了杜嫣然，而不是嶽白薇。

顧賀出門後留下我和杜嫣然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