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年是我和程景結婚的第三年。

其實結婚一年後他的各種花邊小動作，我都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誰的婚姻都是經不起細看的一地雞毛。

當我知道他在把我們一起創立的公司資產掏空轉移時。

我知道是時候了：

「男人多的是，但錢，我是一毛不能讓的。」

對麵的男人傅恒看我一臉正經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

「金舒，幫你一把，賺上萬兩金，我是不是就能轉正啦？」

今天下午參加了一場全職太太們的插花沙龍會。

一般富家太太圈子的活動，不是比美，就是炫耀丈夫兒子。

八卦與消費填滿了無處安放的閑暇。

王太搶到了超級難買的鱷魚皮愛馬仕。

粱太與丈夫第十三個小三火拚的常規戲份。

陳太的兒子在馬術比賽拿到了第一名。

默默然，我靜靜地聽著沒有搭話，忙活手裏的花。

想著，這束蝴蝶蘭放在程景的書房應該不錯。

回到家，朝書房走去，王姨迎了上來把我攔在書房門口。

「程太，額，不是，金小姐，程先生有客人在書房。」

王姨自我們結婚起就在這裏工作了。

我立的第一條規矩就是請叫我金小姐，而不是程太太。

平時她都非常遵循禮節，客氣勤勉地在家幹活，今天有些反常的慌張，我問：

「怎麼？什麼尊貴的客人，我不能進去嗎？」

門被打開了。

「舒舒，好久不見呀。」

程景身上的白襯衫已不如今早出門那樣平整。

跟我打招呼的女生，叫楊心。

脖頸處的絲巾也胡亂的耷拉著。

皺巴巴的白襯衫，襯衫領上的口紅。

我無奈地笑了笑。

是當我瞎的，還是裝都不想裝了。

公司是我和程景一起做起來的，服裝代工廠。

起家的時候動用了我家裏很多的資源。

業務運轉上正軌後，我就退居二線回歸家庭了。

楊心是之前我們合作麵料供應商的千金。

我裝裱上禮貌的微笑，點頭打招呼：

「楊小姐你好，是好久不見，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頓飯呢？」

她揚起笑容：「好啊，我也很喜歡吃王姨做的菜。」

「你也？」我挑了挑眉。

還未等楊心說話，程景就上前一步：「我們開飯吧，剛剛王姨就來叫我們吃飯了。」

這著急忙慌保護的姿態，我才是那個不合時宜打擾的第三人吧。

王姨已經在餐廳準備好等待我們開飯了。

平時我都喜歡坐在麵向窗戶的位置。

可以看到窗外綠油油的樹景，心情會變得很好。

楊心走在前麵，徑直地就坐在了那個位置上。

王姨支支吾吾地想說些什麼：「楊小姐...額...這個位置...」

我朝她擺擺手，示意不用說了。

來者都是客。

今天的王姨做的菜跟以前也不一樣。

我的口味是偏湘係的香辣口，王姨平時會特意做的比較重口些。

今天卻清淡的很反常。

清蒸鱸魚、清炒大蝦、當歸紅棗烏雞湯、花蛤冬瓜湯、南瓜雞蛋羹、清炒蔬菜......

寡淡程度讓人懷疑這是有人在備孕還是坐月子嗎？

「程景，來，我給你盛一碗湯。」

「程景，這個魚好吃，我今天特意和王姨說要買新鮮的鱸魚回來清蒸。」

「王姨，今天這個蝦炒的很好吃～」

「舒舒，你也來一碗嗎？」

楊心在餐桌上的忙活勁兒，好像她才是程太太。

我不露情緒地對楊心說：「楊小姐，您真不是個客氣人哈。」

一時間餐廳沉寂下來。

程景看我臉色不對，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解釋：

「咳...心心平時就是個熱心腸，喜歡張羅這忙活那的。」

「心心，你快自己吃吧，不用忙了。」

我和程景之前應該是存在過愛情的。

仔細回想，一地雞毛應該是從結婚一年後開始的。

我們之間的對話越來越少，越來越像同居的室友。

沒有質問也沒有歇斯底裏，成年人的世界沉默就是答案。

接收情感的流動性，生活會好過很多。

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一般都是三個月換一次的秘書。

黃秘、張秘、陳秘...

現在的秘書姓什麼我也記不清了。

說實話，這些露水情緣我確實沒怎麼放在心上。

情人之間無非就是交換，用錢交換情緒或欲望。

各取所需，各有所得。

但楊心好像是不一樣的，其實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心裏就被打了個結。

因為她和程景的初戀太像了。

溫婉大氣的長相、溫柔淡雅的氣質、還有千金小姐自帶的驕縱。

果然世界是一場巨大的類類宛卿。

虛空的愛情我已經不期待了，就想著搭夥過個日子算了，畢竟財產很難分割。

進到書房，我拿起桌上的《股權轉移協議》。

每看一頁，心就下沉一寸。

這次，好像我不能再兒戲對待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利益的掠奪，是商人最不可怠慢的。

我撥通了公司僅次於我和程景的第二大股東的電話：

「李伯伯，您好啊，想跟您了解下最近公司的情況。」

和好友賈夢約在她公司樓下的酒吧喝酒。

喝了兩杯，已經微醺，才看到她捧著筆記本電腦姍姍來遲。

賈夢脫下緊身的西裝搭在座椅上：「抱歉，剛開完會。」

我眯著眼打趣：「你們老板真能壓榨啊。」

她猛地喝一口酒：「你作為資本家應該最能共情我們老板了吧！」

我低頭摩挲著酒杯輕聲說：

「什麼資本家，我這個程太太再全職當下去，公司都要被他送給別人了。」

賈夢疑惑地望向我：

「什麼意思？這次又是哪個秘讓程景淪陷到蜜罐裏了？」

「我都跟你說了八百遍了，吃點好的吧！」

我正色道：

「我要跟程景離婚。」

「離婚前，我必須拿下你們公司的訂單，李伯才會投票站在我這邊，幫幫我吧～」我佯裝可憐小狗的星星眼望著賈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