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一個月,相戀七年的男友出車禍失憶。
把長姐當作他的未婚妻。
他將我給他煲好的湯倒進垃圾桶,為了長姐在網上扮小醜給她引流。
在床上抱著長姐信誓旦旦。
“阿殊,等我,我馬上就和那個女人取消婚約!”
後來,長姐受傷。
他冷漠地看著我被媽媽摁在牆上毆打,不耐煩地甩給我三百萬。
“趕緊滾出我的視線!”
我如他所願滾了。
但他卻恢複了記憶。
抱著剛煲好的湯走進醫院時,我滿心歡喜。
江慕遲的手在這次車禍中骨折嚴重。
我專門從網上搜了配方煲了這味湯,聽說對骨頭的長勢很有好處。
剛走到醫院門口,就聽到江慕遲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阿殊,他們都說我和那個女人有婚約。”
“我是萬萬不信的。”
“阿殊,你等我,我馬上就取消婚約。”
江慕遲口中的那個女人是我。
一個月前,我和他還有長姐遭遇了嚴重的車禍。
在這場車禍中,我們三個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創傷。
我更是在背後留下了一道狹長可怖的傷口。
整整縫了三十二針。
手術醒來後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江慕遲。
車禍時江慕遲坐在駕駛座,那輛大貨車直直向我們撞來。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多麼害怕聽到他已經死亡的消息。
我瘋了一般跑到江慕遲的病房。
那時他還沒有醒來,我便寸步不離地守在他床前。
三天三夜沒有合眼。
三天後,他終於睜眼。
我驚喜不已。
而他的第一句話就讓我愣在原地。
“你是誰,阿殊在哪?”
阿殊是我姐姐的小名。
我久久凝望著江慕遲的眼睛,卻看不到一絲情意。
那一刻我才明白,他把我忘記了。
更把貨車撞過來時,擋在他身前的我。
記成了長姐。
江慕遲的聲音還在繼續。
“阿殊,這幾日你都不來看我。”
“一直都是那個女人來,我都快煩死了。”
聲線清冷,但帶著幾分麵對心愛之人的撒嬌和親昵。
車禍醒來後,江慕遲一直對我避讓三分。
即使我一直重申我是他女朋友。
說著我們曾經多麼相愛。
他也隻是始終眼神冷淡地盯著我,而後無奈地歎口氣。
“我真的不認識你。”
“你說的那一切記憶對我而言,更是非常陌生。”
當我拿出我們曾經的合影時,他卻麵不過改色地撇過頭去。
“沉小姐,我們這個婚約。”
“不如就此作罷。”
心臟似乎被細密的針紮著泛著陣痛,我強忍難過從病房門的窗口望過去。
窗外和熙的陽光打在床上相擁的二人,江慕遲正從後麵擁著我阿姐。
腦袋埋在她的頸窩。
撒嬌的語氣,還帶著一絲委屈。
“我真的很想你。”
車禍以來,江慕遲再也沒用這種聲音同我說過話。
那顆溫暖又毛茸茸的腦袋,再也沒有埋在過我的肩膀。
阿姐的表情憐愛,又有些無奈。
像麵對一個正在討要糖果的小孩。
她摸了摸江慕遲的頭,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卻從窗口看到了我。
江慕遲也跟著她的目光一起看過來。
我匆忙將雞湯放在病房門口,落荒而逃。
再多看一秒,我的眼淚就會奪眶而出。
回到出租房,微信彈出阿姐的消息。
“小思,你沒事吧。”
“沒事。”
我猛地吸溜了下鼻子,打出這兩個字。
下一秒,碩大的淚珠就砸在手機屏幕。
“那就好。”
阿姐的消息又發來,還帶著一張圖片。
是她的手,上麵有一道已經愈合的傷口。
車禍時,阿姐坐在車後座。
車來的那一秒,她撲上前用手護住了江慕遲的眼睛。
被車前窗玻璃拉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照片的邊角裏露出一個垃圾桶,裏麵撒著我給江慕遲精心煲好的湯。
一瞬間,心如刀絞。
阿姐再次發來的話隱隱透著威脅。
“你也知道,我為他受了多大的傷。”
阿姐是個服裝設計師,手對她來說無疑是重要的。
所以江慕遲才會無數次輕吻她手上那道疤痕。
眼中帶著愧疚:“阿殊,為了我,你吃了很大的苦。”
阿姐有著自己獨立的服裝品牌,而馬上就要是她的新品發布會了。
在此之前,她的服裝預熱已經非常成功。
因為江慕遲。
江慕遲穿上阿姐設計的女裝,發布在自己的社交平台。
為阿姐公開打call。
評論區很快炸開了鍋。
“這不是那個天才大提琴家江慕遲嗎,他怎麼公然穿上女裝了。”
“對啊,我之前在演奏會見過他,他可是不苟言笑嚴肅得很呐!”
“你懂什麼,這是沉大設計師沉殊設計的女裝......”
江慕遲和阿姐還沒有正式在一起。
但關於他們的曖昧,媒體捕風捉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所以這條視頻發布,大家都心照不宣。
看到這條視頻時,我正陪客戶看完房子。
坐在小區樓下的花壇邊,就著礦泉水剛咽下一個煎餅果子。
正午的日頭正是毒辣,看到這條視頻的我卻逐漸模糊了眼睛。
視頻裏江慕遲不苟言笑的臉配上款式清涼的女裝,稍有些滑稽。
卻讓視頻外的人都感受到他追愛的決心。
視頻很火,剛發布一小時。
就已經有了一百萬讚。
這也預示著阿姐新服裝上市預熱的火爆。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就有消息推送。
阿姐的服裝預售已經有了十萬加訂單。
手機上江慕遲的視頻還在循環播放。
有些滑稽的畫麵配上動感的音樂。
和視頻最後他鄭重的話語。
“請大家多多支持沉設計師沉殊的作品,謝謝大家了!”
說罷,朝鏡頭深深鞠了一躬。
我苦笑一聲,給阿姐打去電話。
還沒打過去,媽媽的電話就插播進來。
“沉思,你個死丫頭死哪去了?”
“你姐衣服做得那麼成功也不見你來祝賀!”
我馬不停蹄趕回了阿姐家。
一進門,撲麵而來的冷氣和外麵熱浪形成鮮明對比。
冷熱交加,我忍不住打了個戰栗。
媽媽坐在沙發上怒視著我。
江慕遲也在。
看到我,他平靜如湖的眼底掀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
微微把頭偏了過去。
我自嘲地笑了笑,低下了頭。
媽媽質問的聲音傳來。
“你一天到晚都去哪裏鬼混去了,今天你姐服裝預熱那麼成功。”
“也不見你來賀喜!”
“小思可能就是太忙了,沒空理我這個姐姐。”
“媽你也別怪她。”
阿姐語速緩慢,安撫著急躁的媽媽。
我站在原地,感到江慕遲的目光也掃了過來。
在我身上打量。
我忽然有些無地自容。
我聽到媽媽起身的聲音,然後她走到了我麵前。
“是啊,我看她是在外麵玩野了。”
“心裏沒有你這個姐姐,也沒我這個媽!”
說著抬手點著我的額頭。
我被她點得連連後退。
心裏也泛起無盡的委屈。
我不知道我哪裏鬼混了。
我今天陪客戶看了十所房子,早飯都沒吃。
接到她電話時,我剛吃完今天的第一頓飯。
而她把我這麼急叫回來,就專門為了批鬥我。
還是因為這麼一件小事。
我抬頭直視她:“那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麼?”
媽媽見我抬頭,巴掌就要落下來。
“你還敢頂嘴!”
我攔住她的手:“能不能不要總是一生氣就要打我?”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說罷,我不顧媽媽的怒吼。
轉身走出了家門。
姐姐有先天性心臟病,所以媽媽總是告訴我。
不要刺激她。
包括這次車禍,我所有事都告訴了江慕遲。
唯獨擋在他身前,幫他攔下致命傷這件事沒有說。
是媽媽求我不要說的。
她說:“你如果告訴了他,可能他會拋棄你姐姐。”
她說:“你姐姐有心臟病,她受不了這種刺激......”
她說:“你姐姐真的很喜歡他,你就當......”
可是媽媽,誰來體諒我呢?
奪門而出後,媽媽的電話一個個打來。
鈴聲第七遍響起時,我才接起。
媽媽的聲音一瞬間衝破耳膜。
“死丫頭你真翅膀硬了是吧,我的電話都不接。”
“怎麼,養你這麼大說你兩句都不行了......”
許是媽媽的聲音過於大,街邊的路人都詫異地看了我兩眼。
我不得不捂住手機,小聲回複。
“好的,我知道了,媽媽。”
媽媽又罵了一會兒才停下來,喘口氣道。
“下周你姐服裝發布會,你必須給我過來聽到沒?”
“不能讓別人知道咱家家庭不和睦,給別人看笑話...”
我無力再和她爭辯些什麼,聲音微弱。
“好。”
姐姐的服裝發布會很快來到。
為了這天,我特意請了一天假。
隻是照鏡子時,看著一身發白的牛仔服。
我總覺得寒酸。
咬了咬牙,我狠狠心用兩個月工資買了一套禮服裙。
希望這樣不會給姐姐丟人。
發布會現場來了很多記者,長槍短炮對著台上。
還有很多賓客,都身著華服。
顯得莊重而正式。
萬眾矚目中,姐姐緩緩走到台上。
一襲曳地長裙,更襯得姐姐身姿妖嬈。
看著姐姐台上自信美麗的模樣。
這一刻,身為她的妹妹我也真地為她感到驕傲。
很快,一位男士上台獻花。
是江慕遲。
我心忽地一痛。
他一身西裝筆挺,更顯得銳利帥氣。
台下已經有人開始小聲議論。
“這就是那位天才大提琴家江慕遲吧?”
“對啊,聽說他正在追沉設計師呢......”
“沉設計師命真好,事業有成還有這麼帥氣的男伴追。”
“我們沉設計師也很優秀好嗎,事業有成美麗自信,簡直大女主!”
......
台下的記者鏡頭也紛紛對準他們。
更顯得他們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聽著那些議論聲,我愈感自卑。
深深低下頭去。
忽然,驚呼聲傳來。
緊接著一陣躁動,聲音越來越大。
我立刻抬頭。
台上的姐姐表情痛苦,用手捂著胸口。
大口大口艱難地喘著氣,明顯呼吸困難。
周圍人一片慌亂。
我馬上反應過來,姐姐心臟病發作了!
我心急如焚,提著裙角就要擠上前。
忽然,姐姐手指向我。
艱難地從口中擠出幾個字。
“你,你偷了我的藥......”
瞬間所有人都看向我。
江慕遲也看向我。
眼中是深深的厭惡。
剛才他還在手忙打亂地幫阿姐找藥。
所有記者的鏡頭都湧了上來。
“你就是沉殊的妹妹是嗎?”
“你為什麼要偷拿姐姐的藥,是故意這樣做的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請回答一下......”
越來越多鏡頭湧上來。
我無措地擺著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下意識想看向江慕遲。
他已經抱著姐姐走出了會場,一眼都沒再看向我。
姐姐心臟病突發,被緊急送往醫院。
我撥開層層記者來到醫院時,姐姐已經經過急救安排進病房。
我又急匆匆趕往病房。
剛打開病房門,迎麵而來一巴掌。
我的頭被打得歪向一旁,嘴裏瞬間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我緩緩把臉轉過來,麵前站著盛怒的媽媽。
見我轉過頭,她又是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接著是一通巴掌和數落。
“你是想把你姐姐害死嗎,那是你親姐姐啊!”
我被她推搡到牆上,頭發已經散亂。
有一邊肩膀的裙帶垂下來,鬆鬆垮垮掛在肩上。
我抓住她還在揮舞的雙手,直勾勾盯著她。
“那我呢?”
剛開口我就已經哽咽,泣不成聲。
“我也是你的女兒啊!”
媽媽愣了兩秒,很快又一臉凶狠。
“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好意思和你姐姐比嗎?”
我不再反抗,任由她的巴掌和拳腳落到我身上。
奇怪,明明剛才還感到衣服被汗黏在身上。
渾身一片粘膩。
心為什麼會這麼冷。
直到一道清冷的男聲響起。
“伯母,別打了。”
我這才注意到,江慕遲也在房間。
看到我看向他,他眼中流露出一絲厭惡。
轉頭和我媽說道。
“阿殊還沒有醒,別打擾她休息。”
“我有些話想和沉思說。”
我媽出去了。
出去前,她惡狠狠瞪著我。
“這有小遲看著你,你別想對你姐再做什麼手腳。”
病房隻剩下我和江慕遲,還有仍處於昏迷中的姐姐。
車禍以來,我幾乎沒有和江慕遲這樣共處一室過。
我一時之間有些局促不安。
在他冷凝的目光下,我努力整理著被我媽抓得淩亂的頭發和衣服。
“沉思。”
他終於開口叫我。
“你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
我一時之間呆住。
江慕遲似乎不想再和我廢話,從身上掏出一張卡扔給我。
“不管你是什麼目的,念在你和阿殊是親姐妹的份上我不報警。”
“這張卡裏有三百萬,以後請你別再出現在我和阿殊麵前。”
卡落在我腳邊,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張了張嘴,剛想說話。
他已經不耐煩地蹙起了眉。
“拿上錢,趕緊滾出我的視線!”
牆上的電視機正在播放我在發布會現場被記者圍堵的畫麵。
眼下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即使濃妝豔抹也蓋不住滿臉的疲態。
在精美禮服的襯托下,更顯得尤為可笑。
我定定看向江慕遲。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他沒回話,輕輕抓起姐姐的手。
溫柔地撫摸著那道車禍中留下的疤痕。
然後俯下身,虔誠地吻了一下那道疤。
“阿殊是個服裝設計師,卻為我遭了這麼大的罪。”
“她以後再也不能設計衣服了怎麼辦。”
看著他疼惜的眼神,我突然想起幾年前我們剛談戀愛的時光。
那是他還是個街頭表演的無名小卒,輾轉幾個樂團都沒人要他。
拮據到隻能住地下室。
可地下室的租金他都交不起。
是我一天打三份工替他補上。
那時的他好不容易得到一個演奏的機會,但沒有上得了台麵的大提琴。
為了給他湊錢,我便去搬水泥袋。
我隻有高中學曆。
而這樣的工作雖累,但工資可觀。
一天搬五十袋,能賺四百五十元。
僅僅是上工第一天,我的手便磨出了數十個碩大的血泡。
晚上回到地下室,江慕遲用針給我挑血泡。
他低著頭,眼淚就一顆顆砸了下來。
落到我手背上,燙得嚇人。
他眼眶通紅抬起頭,神情堅定地發誓。
“阿思,我以後一定要讓你過上好日子!”
那時小小的地下室四麵透風。
我和江慕遲窩在床上,共吃一個熱乎乎的包子。
卻也覺得幸福。
如今我看著他的臉,卻再也沒有這種感覺了。
最難的幾年我們一起熬過來,我看過他愛我的樣子。
所以也太過清楚,他現在已經不愛我了。
更明白他的愛已經給了別人。
我從地上撿起卡,最後一次直直看著他。
“江慕遲,這三百萬是你欠我的。”
“以後,我們一刀兩斷。”
說罷,我轉身出了房門。
但直到最後一秒,他都沒抬頭看我一眼。
我用江慕遲給的錢買了一棟江邊的房子,搬出了那間逼仄的出租屋。
剩下的錢存了起來。
每天起床都能看到美麗的江景,無疑是一件令人心情十分愉悅的事。
搬到新家這天,江母給我打來了電話。
電話裏江母的聲音依然溫柔。
“思思,你還好嗎?”
江母知道我為江慕遲付出了多少。
這次應該也是從電視上看到了這件事。
她低低歎了口氣。
“是我們慕遲對不起你。”
我有一瞬間想哭。
車禍以來,我一直糾纏江慕遲。
除了放不下他,也是舍不得江母。
江母對我很好。
和江慕遲談戀愛後,她經常邀我去家裏吃飯。
今天是小餛飩,明天是小湯圓。
都是她親手做的。
還把傳家的玉鐲給了我。
因為姐姐從小心臟不好,所以媽媽的注意力都在姐姐身上。
經常帶著姐姐輾轉各大醫院。
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吃上她親手做的,一頓熱騰騰的晚飯了。
可江母笑眯眯看著我吃飯的樣子,讓我有一瞬間那麼感覺到。
媽媽的味道。
聽著江媽媽的聲音,我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車禍以來。
手術恢複的痛苦我能忍受,媽媽的指責我也可以裝作不在意。
哪怕看著江慕遲在我麵前用愛我的方式去愛別人,我都可以裝作不在意。
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
每一刻,我的心都在滴血。
江母的聲音也帶上了哽咽。
“好孩子,阿姨知道你受苦了......”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清楚。
但還是堅持把一句話說完整。
“江伯母,我要...取消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