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我和沈安麵麵相覷站在醫院門口。
小女孩被後來趕過來的女人抱在懷裏。
女人穿著碎花裙,年輕的臉我見猶憐。
手腕上晶瑩剔透的玉鐲子更是襯得她光彩照人。
不等我從頭打量到腳,我的手腕就被沈安拽得生疼,怎麼掙也掙脫不開。
他臉色微變:“你怎麼在這裏?”
我第一次明白什麼是氣極反笑。
“你不是忙著實驗沒時間嗎?我不自己強撐著來醫院難道要疼死嗎?”
“沈安。這就是你說的沒時間,工作忙嗎?你難道不該給我解釋一下嗎?”
他先是心虛地看了看遠處的那倆人,見小女孩正在專心地玩女人的手機後才放下心來,轉過頭給我解釋。
沈安的額頭微微滲出汗來,右手指捏著褲縫,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他撒謊時無意識的動作。
過去,他每次帶我出門旅遊,回來後和婆婆“解釋”時也是這樣的。
“她......就隻是我的一個學生。”
女人叫莫珊珊,比沈安小了十歲,曾經是沈安資助過的貧困生,如今是他的學生。
那個在她懷裏玩手機的小女孩是她的女兒,小名元寶。
乍聽到這名字,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所以又問了一遍。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我覺得渾身的血都凝固了。
因為我的小名也叫元寶,而沈安過去最喜歡的就是喊我的小名。
“元寶......”猛然間,我想起這兩年的暑假。
沈安總會因為實驗室團建外出。
我曾經聽到他在電話裏叮囑婆婆:“我不在元寶身邊,你可別讓元寶被人欺負了,過兩天她生日,別忘了。”
那時我還滿心感動,所以雖然最後婆婆還是忘記了我的生日,我也沒有追究。
可如今看來,婆婆或許根本沒有忘記他的叮囑,因為那個元寶本來就不是我。
“所以......你記得的是哪個元寶呢?”
“到底是實驗室團建,還是你們兩個人的蜜月?”
他顯然也想到了這兩年的暑假,臉色蒼白地避開我的眼。
“陳雯,你信我......我的老婆隻有你一個人。”
“我沒有變心,我隻是......”
他解釋說元寶沒有爸爸,莫珊珊一個人帶著女兒令人心疼。
“她畢竟也是我的學生,我不能這麼冷血。”
“孩子是無辜的,她那麼小。”
我心底的寒意一點點地往上蔓延。
“所以你根本就不討厭孩子是嗎?你隻是討厭我的孩子。”
他歎了口氣:“陳雯,你不能這麼想我,過去我也討厭孩子的,可元寶太可憐了,她那麼小不能沒有爸爸,我狠不下心來。”
“珊珊一個單親媽媽太累了,你也是女人,你能理解的吧。”
而此時,那個小女孩也掙脫了莫珊珊的懷抱,跑過來抱住了沈安的腿。
“爸爸!今天下午你還帶我和媽媽去上午那個遊樂園好不好?我們在摩天輪上拍的全家福沒拍好。”
我在家裏給他洗衣服,痛得不行讓他送醫院他沒時間,卻又有時間陪她們在遊樂園遊玩?
“沈安,掛我電話的時候你在幹嘛呢?在摩天輪的最頂端和她接吻嗎!”
氣血都在一瞬間衝到了頭頂。
我用盡渾身力氣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壞女人!你不準欺負我的爸爸!”
元寶一邊叫著,一邊鬆開沈安的腿,一股腦地衝過來。
她的牙狠狠咬在了我的手腕上,不斷用手敲我的小腹。
疼,我從來都沒有這麼疼過。
我用力拽開她,把她推倒在地,自己也疼得直不起腰來。
“夠了!你怎麼這麼惡毒!對這麼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他看不到我手腕上滲出血的牙印,看不到我的腹痛難忍,卻看得到元寶摔了個跟頭。
小女孩咬我打我的時候他不第一時間製止,怎麼輪到我反擊了,就那麼及時了呢?
“元寶不怕不怕,爸爸在。”
頂著巴掌印的沈安慌亂地把元寶抱進懷裏,安慰著。
“姐姐這樣沒關係嗎?看上去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一直在旁邊勾著嘴角看好戲的女人終於走上前來,假惺惺地開口。
“不用管她,都是裝的。她向來善妒,什麼都要管。”
“元寶不哭了,爸爸帶你去吃薯條好不好。”
他溫言軟語地哄著小女孩,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而他口中可憐的莫珊珊則是回頭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我疼得滿頭大汗,看著三個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也漸漸涼了下來。
他們可真像一家三口啊,沈安,你怎麼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