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上，楚念離又被胃部鑽心的疼給痛醒了。

她剛想下去拿藥，手機卻傳來嗡嗡嗡的震動聲。

一接通就是她爸爸劈頭蓋臉的怒罵：“琪琪不就是想要一個比賽的那個名額嗎？你給她又能怎麼樣啊？你別忘了，如果不是琪琪的媽媽，你早就死了！”

楚念離痛的蜷縮在床腳，顫顫巍巍的拿出抽屜的止疼藥，一口水順下去。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電話那端的聲音越來越暴躁。

她掐著自己的手心：“別的我都可以讓，唯獨這個不行！這是奶奶的遺願，我絕對不可能讓。”

對麵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語氣稍微軟了一點：“那你就明年再參加嘛，這個年年都有的。”

黑暗的房間中，楚念離傳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可她根本就沒有明年了。

“你不用再說了，這個沒有商量的餘地。”楚念離攥著手機的手微微泛白。

這就是她的父親，以前事事以她為先的父親，現在為了別的女孩，讓她放棄來之不易的機會。

他們明知道這個機會對她而言同樣來之不易，每次坐在鋼琴前，一練就是一整天，從3歲到20歲，她的夢想就是站在那個比賽的舞台上。

他們卻讓她把機會讓出去，多麼可笑。

“你真是油鹽不進！！”伴隨著對麵最後一聲怒吼，電話被掛斷了。

嘟嘟嘟......

臥室又陷入了寂靜。

每次都是這樣，一打電話就是為了宋琪琪的事情，對她隻有無盡的謾罵。

那個溫柔的父親早就已經不在了，他把他的父愛給了另一個人。

朋友圈的小紅點一點開，宋琪琪的在第一條。

“哇，全球隻有一隻的限量金絲小熊到手啦！！”

配圖是一個華貴的金絲小熊，上麵的水晶在燈光的折射下發出微微的金黃色，小熊的配線都是用金線縫製，看起來就奢華無比。

照片上江祁和沈桉圍繞在她的身邊，兩個人的眼底閃爍著細碎的溫柔。

除此之外，還有，她的爸爸媽媽。

所有人的目光焦點都是宋琪琪，宋琪琪坐在中間笑的十分開心，仿佛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而她，像是在陰暗的角落裏偷窺別人的老鼠。

點開那個金絲小熊的圖片，楚念離的手指顫了一下。

金絲小熊，是每年家人都會送給她的禮物，從它出的第一版，一直到後麵的第二十版，全都陳列在她的櫃子裏。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她最愛金絲小熊。

可現在，他們把它送給了別人。

楚念離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在屏幕上，伴隨著胃部的抽痛，她埋在自己的臂彎裏，淚水洇濕了睡衣。

......

突然，手機傳來叮咚一聲。

宋琪琪的消息彈出來：“念念姐，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金絲小熊是你最喜歡的，我隻是提了一嘴，江祁和沈桉就非要給我買，最後楚媽媽和楚爸爸直接花錢買下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要不我把金絲小熊還給姐姐吧？”

楚念離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她知道，宋琪琪是故意氣她的。

她的金絲小熊展櫃在家裏最明顯的位置足足擺了半年，她不知道？

沒人會信......最起碼她不會信。

之前宋琪琪裝可憐裝柔弱搶了她不少東西，她忍了很多次，最後忍無可忍跟她吵起來。

當時所有人都把宋琪琪護在身後，對立著她，像楚河漢界，對麵是一個軍隊，而她單槍匹馬。

這不，江祁和沈桉緊隨其後的發來兩條信息。

江祁：“你敢要試試？琪琪就要這麼一個東西，你有臉跟她搶？”

沈桉：“別不懂事，下次再給你買。”

楚念離哭著哭著又笑了。

可現在她不會那麼在意了。

隻要這次鋼琴比賽結束，她就會離開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去找奶奶。

奶奶隻會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裏：“囡囡哦，受了委屈哦。”

看著房間一整個展櫃的金絲小熊，楚念扶著床站起身，眼睛裏閃過決絕。

她花了一晚上將每個金絲小熊都剪的七零八落，最後在天邊泛白的時候，把一堆碎片裝在袋子裏。

扔到樓下垃圾桶的時候，宋琪琪帶著江祁和沈桉過來了。

看著一地金絲小熊的碎片，江祁瞪大眼睛連忙大步走過來，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你把它們都剪碎幹什麼！”

楚念離微腫的眼皮下，目光寒涼的掃了江祁一眼：“跟你有什麼關係嗎？管的這麼寬？”

她直接點燃手上的紙，直接扔到碎片堆裏。

燃燒起來的火焰瞬間蔓延。

江祁下意識想把火撲滅，卻被楚念離拉了一把。

短短兩秒，火焰就竄了半米高，江祁隻能訥訥的站在原地，眼底映著眼前的一切。

江祁握緊拳頭，眼尾泛紅看向楚念離：“你忘了嗎？這裏麵還有我和沈桉送你的！是你從小到大最喜歡的東西！”

沈桉聞言也將不舍的目光從火堆上移開，看著放火的主角，心底突然湧上一絲慌亂。

楚念離平淡的開口：“所以呢？不喜歡扔了還要看人嗎？”

冰冷疏離的態度刺痛了兩人。

宋琪琪見狀嬌滴滴的壓著嗓子：“姐姐，是不是昨天我拿了金絲小熊你不開心了？”

她狀似不舍的拿出懷裏的金絲小熊，衝著楚念離委屈道：“念念姐，要不你還是把這隻拿走吧，琪琪不要了。”

沈桉卻壓住宋琪琪想要遞出的手：“說好給你就是你的，不用為了任何人去讓。”

又看向楚念離，鄭重道：“明年一定給你買，今年這隻就給琪琪吧。”

看著兩個人握著的地方，楚念離諷刺的笑了一下。

金絲小熊每年就一隻，中間斷掉，還妄想補回來嗎？

“沈少，我就是覺得這東西現在有點掉價，配不上我了，這種垃圾貨色，你留著給喜歡它的人吧。”

宋琪琪哪能聽不明白，臉一陣紅一陣白，臉上委屈的樣子都變得有點猙獰。

拿在手上的金絲小熊，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江祁煩躁的抓了抓頭，拉住我的胳膊：“不就是一隻熊麼？你別鬧了行不行？我再給你買別的補償你！”

我們兩個人都渾身一僵，畢竟這種接觸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了。

一旁的宋琪琪眼裏閃過嫉妒。

被楚念離看在眼裏。

楚念離笑了一下，猶如高雅純白的花突然搖身一變成為了一朵帶刺的玫瑰：“沒事，這個扔了，以後挑個更貴的送我就行了。”

兩個男人看著楚念離的笑容紛紛被晃了眼。

宋琪琪懷裏金絲小熊的耳朵都快被她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