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倒後,圈內人都笑江家大小姐洗手做羹湯做些伺候人的活兒,
可名菜‘紅樓一夢’做出來後,他們笑不出來了,
因為這道菜,被圈內大佬紀言愛上了。
我就是江夢,不過他們都想錯了,
紀言想要的不是這道菜,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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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她吃了什麼?她怎麼會暈倒?!」紀言臉色陰沉沉地看著桌子上我剛剛做好的滿桌子菜。
我剛走過去紀言一巴掌就打在了我的臉上,
臉真疼啊,還在晃神的時候便聽到了旁邊的聲音,
「之前江夢也算是江家的大小姐,原來在紀言手底下也不好過啊。」
「嗬,江家早就倒了,曾經的江家大小姐現在也隻能在男人身下求口飯吃。」
他們說得難聽,倒是有道理,
更重要的是,我媽在我爸倒了以後得了重病,得靠紀言的錢吊著我媽的一口氣。
我摸著發麻的臉嗤笑,「嗬,安晴,裝什麼裝?」
一句話出來安晴在紀言懷裏落了淚,
「是啊,我是裝的,我故意在這麼多人麵前出醜,讓紀哥哥難堪,也讓我難堪。」
說完紀言心疼地抹著懷中幹淨女孩子眼角的淚,
把安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目光幽深地盯著我,「道歉。」
紀言長得冷峻,說出話來一副不容置喙的味道。
我勾了勾唇角,「想我道歉,做夢!」
他眼中冷冽,
把我帶到車上之前,還暖了暖眸子同安晴說,
「沒有人敢惹你,包括江夢。」
所以我被甩進車裏下意識狠狠提了紀言肚子一腳,
他勾著我的褲角把我拉進他的懷裏,薄唇貼在我的耳朵上,
一陣泛冷,「乖,不知道怎麼取悅人嗎?我有能力讓你在這個城市呆不下去的。」
說完眼裏的冷意放大,噙著笑和我的目光撞上。
我被他的笑吸進了回憶裏,
那天,窗外的雪下得極大,紀言躺在床上手腳都不知道往往哪裏放,
我將我的包甩在他身上,
「乖,不知道怎麼取悅女人嗎?江家有能力讓你在這個城市呆不下去的。」
他顫抖地拿起那個包想放回地上,
我勾了勾唇,「看啊,這個包,就夠治你外婆的病了。」
年少時的收獲總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紀言第一次在床上那樣笨拙地取悅著一個女人。
過去的那巨大的落地窗和我眼前的車窗重合,
身上起伏的臉眼裏半絲情意都不見了蹤影,
我能看見的,隻有冷漠。
也許是我盯著他不肯挪開眼,他發了狠地用了力,
真疼啊,疼得我都懷念起了少年的他。
所以在紀言買下我在的這個餐廳時,
我便知道,他不是想和我再續前緣,
而是要,報複我啊。
回去以後,他將我鎖在了房間裏,
「江夢,這是你欠我的,你要是還想我花錢吊著你媽媽那口氣,就給我乖乖呆著。」
沒有菜可以做,我就在他家裏倒騰。
一日回來他從後背抱住站在廚台邊的我,
「江夢,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你做的菜了。」
我作勢往旁邊倚靠,撐在廚台上調笑紀言,「我的菜在水榭雲間不就可以吃到嗎?大家都可以吃到。」
我加重了都的字眼,紀言一下冷了臉,
因為以前我曾穿著拖鞋睡衣跑進他的懷裏,「紀言,以後我做的菜,隻給你吃好不好!」
他眉眼溫柔,手摩挲著我的腰,「好。」
也許是我想得太入神,紀言什麼時候已經把我抱在了床上我都不知道,
「江夢,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
身下是粗暴的闖入,
同時我的耳邊傳來紀言咬牙切齒的聲音,「你這種人這輩子都不配得到幸福!」
細細碎碎的痛感傳到我的腦間,
不知是不是紀言太過粗暴疼得我都流出了眼淚,視線開始模糊,
我隻能分辨地清楚紀言穿上衣服後扭身把卡甩在我的身上,「你的錢,還真是廉價。」
我好像睡著了,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我夢到,我遇見紀言時,是在我父親的生日宴上,
人人都說江家掌舵人風度翩翩,我帶著他打的滿身傷痕,
站在我的窗戶前,所看向的,正是那道我做爛的「紅樓一夢」。
它被端上了餐桌,我父親假麵感恩著我的孝順,
正要接過‘紅樓一夢’時,服務生手滑了,汁水灑滿了我父親精致的著裝。
他頂著牙床裝笑將剩餘的‘紅樓一夢’放回紀言手裏,
我在樓上笑得合不攏嘴,
紀言蹲在角落裏,囫圇地吃完了它。
剛抬頭,一身紅裙的我出現在他麵前,
「吃了我的菜,就要做我的人啊。」
那時燈光細碎,我靠近才發現,這個少年,這麼好看。
其實,我媽她愛上了別的男人,我爸他死得活該。
被紀言找上門的那一刻,我有太多的理由拒絕,
可偏偏,還是想笨拙地將自己鎖在他的身邊,祈求一點點愛。
真賤啊江夢,紀言罵得對,我這樣的人,怎麼配得到幸福呢?
江夢,江夢,不知道是誰在叫我,
我慢慢費力睜開眼,醫生在見我醒來後恢複了專業的模樣,
李媽,紀言給我雇的保姆拍著胸脯歎氣,
「小姐,還好你沒事啊,就是,就是......」
我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有些不耐,「怎麼了?」
「剛剛醫生說,你懷孕了啊小姐。」
霎時,我的腦子像斷了一根弦,
李媽的聲音還在繼續,
「這還沒結婚呢怎麼能有孩子呢你說。」
「而且,紀總也不常來,真是,江小姐也是可憐人,還不知道紀總知道後會怎麼樣呢......」
我低下頭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是啊,連外人都看得清楚,紀言他,不愛我。
我撫上肚子,不自覺想起了以前,
以前我吃飽會跑到紀言的身前說,「紀言,你看我吃撐了,就像懷了一樣。」
紀言假裝冷著臉耳根卻紅了,
過了很久鄭重地扭過身來看著我,
「夢夢,那就生下來,我會努力養得起你和寶寶的!」
我怔怔地望他,他耳朵上的紅也染在了我的臉頰上,
「真是個書呆子。」
過往真是美好啊,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肯在這段噩夢裏,
怎麼都不肯醒來吧。
我告訴李媽,那就先別告訴紀言了,我會自己找時間打掉的。
回屋時,我看得清楚,李媽眼裏多是可憐。
大概是可憐我被人包養連孩子都沒法自己決定吧。
紀言那天之後回來過我的屋子,
他問我,「江夢,聽說你去醫院了?」
我攥緊了褲腳,身子貼近他嘲諷出聲,「紀總還會關心我去不去醫院?」
他臉仍是那樣冷冽,將我甩了出去,
我身子不穩靠在了櫃台上麵,櫃台上,正好是我的孕檢單!
身後溫熱的感覺傳來,紀言靠在了我的身後,
「江夢,你就不能稍微跟我服軟嗎?哪怕就一次也行啊?」
我眼眶有些溫熱轉過身去看他,
他眼睛盯在我的脖頸處,似乎沒有注意到櫃台上的孕檢單。
可能是紀言知道了我懷孕的事,
我有些無措,剛想張嘴繼續說話,「紀言,我.....」
電話聲便打斷了我要說的話,
「紀哥哥,晚上你說好了要一起陪我玩的,怎麼還給別的女人打電話。」
電話掛掉,紀言匆匆走了。
他沒有看見櫃台上的孕檢單,就像沒有看到身下紅了眼眶的我一樣。
我癱坐在地上,原來,紀言是真的不愛我啊。
4
那天以後,紀言顧不上我,院門開了以後,
我回了水榭雲間繼續做菜,如果不是有時站得會累,
我都快忘記了自己是個孕婦。
可是一日安晴找上了門來,
可能是安晴知道前段時間紀言在我那裏呆著吧,
又過來找我耀武揚威,
「江姐姐,這些天我突然想吃紅樓一夢了,別人做得都不對味,你能不能幫我做一盤?」
「啊,對,還有琥珀杏仁,最近紀哥哥陪著我過得太甜了,想吃點苦的。」
「滾。」我懶得給她好臉色。
紀言卻出現在了她的身後,走過來掐住我的下巴,
「讓你做你就做啊江夢,現在裝什麼清高?」
「擺這個臉色給誰看,難道說你吃醋了嗎?」我能明顯感覺到他抓著我下巴的手在說第二句話時手指縮緊。
我用了力氣從他手上掙開,
語氣裏全是冷意,「怎麼會,安小姐想吃我隨時做都行。」
我做完琥珀杏仁擺在兩人的麵前,
安晴卻坐在椅子上抬頭用眼睨我,
「我又突然不想吃了,江姐姐不然替我吃吧,不然這麼多,還挺浪費的。」
我低頭去看桌子上兩盤的杏仁,
嗬,偏偏是杏仁,孕婦不能吃的杏仁。
「你真賤啊,憑什麼要我吃。」
紀言手搭在安晴的肩膀上,聲音淡淡的,我卻聽得極重,
「吃了啊,江夢,你不是最喜歡強迫別人吃東西了嗎?」
這句話讓我記起了以前,我做了紅樓一夢都要塞在他的嘴裏,
還有別的菜,我都一股腦塞進他的嘴裏,哪怕他說,他吃得都一樣。
從前,我覺得那些菜好吃,看他如同看喂不胖的小倉鼠,
現在,紀言和安晴兩人坐在包廂的餐桌上,看我如同看砧板上的魚肉。
我心被攥得有些疼,突然我就笑出了聲了走到紀言的麵前,
「好啊,紀言,這可是你讓我吃的。」
他剛起初還勾著唇角,將一顆杏仁拿起輕輕地放在了我的唇邊後便冷了唇角。
剛入口真甜啊,就是美好的事物可能都帶了毒,
我一顆一顆地吃著嘴裏的杏仁,紀言轉身出門的時候我拽住了他,
「紀言,你能不能,心疼我這麼一次?」
就一次,我就能原諒你之前羞辱我的那些。
紀言見我服軟手僵硬了一下,眸子溫了幾分,剛想開口,
「江......」
「紀哥哥,我想去別的地方吃東西了,現在還沒吃飽呢。」
紀言望著我拽著他的樣子瞳孔縮緊,有了掙紮的樣子,
隻是眼神觸碰到我身後的'紅樓一夢'時,又恢複以往冰冷地樣子看向我,
「杏仁是苦的,夢夢嘗嘗,到底是它苦,還是以前的我苦?」
我的手垂在了半空,紀言走了,
我笑出了聲,原來,人在痛苦的時候不止是哭的,也有可能是笑的,
大把大把地把杏仁被我塞進嘴裏,
好啊,紀言,不是要羞辱我嗎?
這孩子是你自己說不要的,那我也沒什麼可心疼的,
我是真真切切愛過你的,現在也是,真的累了。
一顆接一顆的杏仁被我吃進了嘴裏,
好冷,肚子冷,身上也冷。
以前天冷紀言都會生疏地將我的手暖進他的懷裏,
現在卻為了安晴將我放進泥裏羞辱,
他知道的啊,我以前最是高傲了。
既然不愛我,那就斷了吧,
慢慢地,我疼得站不起來,桌子上大片的瓷盤被我倒地拽下,
破碎的聲音格外清脆,
我視線越來越模糊,包廂門外突然闖進了一個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
我從未見過那樣慌亂的紀言,
「夢夢!」
我昏了過去,想起了當時和紀言分手時的樣子,
那天紀言來找我,
我剛接到我爸跳樓的消息,警察把江家的院子封鎖,
我跑了很久終於找見了我媽,她說,
「我不想活了夢夢,你爸日日打我,我以為我不愛他,可是等到他走了,我才發現我好像是過不去了。」
她不舍地看我,「就是苦了夢夢,接下來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好歹我跑過去的時候,我媽腦袋沒有壞死,
吊著口氣躺在了醫院了,
渾渾噩噩地,我剛出門就遇到了紀言,
「紀言,我們結束吧。」
他突然瘋了一樣地猩紅著眼質問我,「所以你一直把我當一個玩物是嗎?」
我總算抬眼看他,
「對啊,不明顯嗎?我們這種有錢人怎麼會喜歡上你們這種窮人。」
所以,這都是代價啊,一筆算,也算不清的糊塗賬。
迷迷糊糊地,我好像聽見了紀言的聲音,
「江夢,你還真是心狠啊,和以前一樣。」
我應該被罵醒的,艱難地掙開了眼,
他眼裏總算出現了希冀,卻旋即過來又掐住了我的下巴,手卻沒有用力,
「江夢,你能不能有一次珍惜一下我的真心!」
紀言咽了咽口水,剛問完聲音中就帶了些哭腔,
「你憑什麼擅自做主不要我們的孩子?!」
我嗤笑了一聲,「是你不要我們的孩子啊,是你說要我吃杏仁的啊。」
紀言眸中全是痛苦,
「如果不是你......」
說著說著他垂下了手,他失了聲,抱著頭在病床上痛苦。
我望向窗外的風雪,聲音裏也帶了冷意,
「紀言,我們結束吧。」
一如多年前的話,一個字都沒有變。
6
那天,我們不歡而散,紀言走時把我抱進懷裏勒緊,
「江夢,到底被你傷害多少次我才不會傷心啊。」
我仍神色平靜地一動不動,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咬牙切齒的,「江夢,你不想要你媽媽了嗎?」
「不用你管,我累了紀言,無論如何我也不要和你有半點關係了。」
他手又垂在了身下,一寸一寸地盯著我的臉,
隨後自己嗤笑了一聲,
「嗬,江夢,你多高尚,從以前就是,現在也是,從來沒有給過我一份憐惜,以前你就是高高在上的江家大小姐,玩我就像是手中的一個玩物一樣,說在一起就在一起,說分開就分開。」
「當初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在乎過嗎?」
他見我仍是沒有反應,自顧自搖了搖頭,
「你還真是知道怎麼說是最心狠的。」
他也應是有自尊的吧,還是被我這樣傷害了一回。
那天紀言剛走,我就接到了一個消息,
我媽醒了,
就是腦子時好時壞的,分不清什麼現實和夢境。
我把我媽放在療養院,
「媽,你難受了半輩子,沒想到醒來還這麼有福分,能忘掉之前受過的那些傷,也好也好。」
就是她有點不記得我了,但是卻會抱著我,
「夢夢乖,媽媽在,媽媽在。」
明明,在那麼多自己活過來的日日夜夜我沒有哭,被紀言羞辱的我沒有哭,
可是現在,我被抱在媽媽的懷裏,
哭得泣不成聲。
我安慰自己,這算不算,苦盡甘來啊。
我回了醫院繼續療養身子,
可是一日紀言忽然瘋了一樣地闖進了病房,
他又紅了眼眶問我,「你媽媽醒了是嗎?」
我點點頭,
他忽然坐在了椅子上,淚垂了下來,
「你怎麼不和我說呢,你怎麼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好像還沒有見過他這樣豆大的淚珠砸在我的被子上,
「江夢,你多高傲啊,我這種人不配得到你的憐憫是不是?」
「如果你告訴我當年分手是因為你爸爸的事情,我不會那樣離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