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戰死沙場後,我成了遺孤被寄養在宮裏。
皇上酒後胡言的一句賜婚,就促成我和四爺的緣分。
四爺在宮裏對我格外照顧,把我當小公主一樣寵愛。
他說我是她的心頭肉心尖寵,是此生摯愛。
常年不被關愛的我,自然也對這個好哥哥漸漸生了情愫。
他出征的那天,我親手編織了平安福,向他表明了心意。
可沒想到,他單手甩著我的平安福,玩味兒笑道,“是不是這個平安福送給誰,你就嫁給誰?”
我含羞帶臊的點了頭。
他卻將我的平安福,隨意丟在一個剛剛凱旋的植物人將軍身上。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身為醫學聖手的我,高喊一聲,「我嫁!」
三年後,植物人將軍重新站在四爺麵前,他卻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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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婚禮又不是你婚禮,家裏布置的這麼喜慶做什麼?怎麼?還妄圖嫁給四爺呢?」
於穎的芊芊玉手劃過桌上的燭台。
火舌瞬間燎到桌邊的琉璃簾。
一瞬間火光四起。
她牽著裙擺的流蘇,慢慢悠悠的房間。
琉璃簾子無所謂,不過是個不值錢的玩意兒。
但損壞禦賜的燭台可是天大的罪過了。
有時候不得不佩服於穎無腦闖禍的能力。
丫鬟們慌張不已,紛紛潑水滅火,隻有我和於穎淡定的看著對方。
於穎不是第一次來找我麻煩了。
自從我拿著親手編製的平安福向四爺告白那天。
她就把我當作了眼中釘肉中刺。
於穎是四爺三步一叩首向皇上求來的新娘。
而我是皇上酒後胡言的一句賜婚,才被迫綁在一起的。
我跟她終究是不能比的。
得了皇上的憐惜,才有機會進到這金碧輝煌的紫荊城。
隻是我沒想到,這裏竟是一個吃人的地方。
剛來時宮裏上下都對我格外照顧,
可爹娘功勳的光環,很快在爾虞我詐的紫荊城中消耗的一幹二淨。
皇上把我接進宮後,就不再對我過問。
宮裏的公公嬤嬤都是人精。
自然知道力氣要使在哪裏,才能利益最優解。
對我不再上心,也是人之常情。
有的嬤嬤心眼壞,甚至故意欺負我。
時常克扣我的銀兩不說,就連過冬用的煤炭也是大家挑剩下的。
劣質的煤炭煙霧刺鼻。
為了保暖,我隻能堅持用下去。
常年吸入大量煙霧的我,很快就患上了哮喘。
每天都離不開藥,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
那些嬤嬤因此變相的嘲笑我。
說我是個下人命,居然還得了這種公主病。
在我喘不上氣的時候,浣衣局的小丫鬟拿了我的藥,得意洋洋地讓我跪下,「什麼將軍女兒,進了宮但凡不是娘娘,都跟我們一樣是奴隸!」
「再不跪下,我就把你藥丟在河裏。」
喘不上氣的我,看誰都是重影。
別說跪下了,我連爬都爬不起來。
我也不是第一天被欺負了。
也知道她們欺負一個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起初我會覺得她們可憐。
畢竟生活在這樣一個吃人的紫荊城,每個人的命運都是生不由己的。
後來我也明白了。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正當我幾度暈厥的時候,又是一把掌打來,我徹底暈了,隻是隱約聽見她在罵我,「給我起來,又在裝什麼柔弱,真把自己當成公主了?」
一聲粗狂卻斯文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
「她就是我的公主!」
半眯著眼,我隱約看到一身玄色衣服的男人將我抱起。
我不認識他,但是我記住了他身上的煙草味。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救我的是四王爺。
我心想。
大抵是皇上的一句酒後胡話,才讓四爺對我多照顧了幾分吧。
我們之間的婚約算不得數。
不想也知道,皇上怎麼會把我這個孤女,嫁給他最寵愛的兒子做正妻。
我也隻當這是一件小插曲。
之後我有意識的把藥多帶一些在身上。
遇到那些爛人爛事,也是能避則避。
畢竟人沒有地位,在哪裏都受欺負。
可自那之後四爺來找我的頻率就特別高。
時而給我帶齊國的綠豆糕,時而給我帶東國的烤雞。
無功不受祿,我本無意接受他的好意。
偏偏接受了他的好意。
我才能在這個暗流湧動的皇宮中生存下去。
宮裏的嬤嬤宮女才會忌憚我幾分,知曉我背後是有靠山的人。
直到有一天四爺給我帶回一封家書。
我徹底被觸動了。
從我記事起,爹娘就在征戰的路上。
每次回來最多也是陪我十天半個月,就匆匆離開了。
我一直很好奇,既然戰爭跟書中寫到的一樣殘酷。
那為什麼一定要打仗呢?
爹爹一句保家衛國解釋了所有。
我不理解,也不願意理解。
我隻想知道爹娘在外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可以讓他們放棄陪伴自己的親生女兒。
可這些他們到死都沒有給我答案。
而四爺這封家書,卻徹底觸動我內心的羈絆。
常年不被關愛的我,在這一刻,對這個好哥哥漸漸生了情愫。
他四爺出征的那天,我親手編織了平安福,向他表明了心意。
可沒想到,他單手甩著我的平安福,玩味兒笑道,“是不是這個平安福送給誰,你就嫁給誰?”
我含羞帶臊的點了頭。
他卻將我的平安福,隨意丟在一個剛剛凱旋歸來的植物人將軍身上。
那一天我成了全城的笑話。
原來我的存在不過是他用來消遣的玩物。
他的心一直在歡娘娘的侄女於穎的身上。
不然也不會三步一叩首的懇請皇上將於穎嫁給她。
於我終將是不同的。
於穎尖銳的目光投射在我身上。
我不願與她過多糾纏,隻是淡淡的解釋道,「於小姐,三天後也是我的婚禮,你忘了嗎?」
三年前,四爺開了個玩笑,就把我的後半生葬送了出去。
當時我親手編製的平安福,正好落在許大將軍的胸口。
那天他正巧負傷回來。
戰場上,大炮直接衝著他的胸口,真是萬幸才撿回一條命。
不幸的是,他從此成為了植物人。
於穎用長袖捂著紅唇,嬉笑道,「我倒是忘了,你馬上就要嫁給那個植物人將軍了,看來是我冒昧了。」
「那妹妹我,確實要恭喜姐姐了,跟了許大將軍可是真真是高攀了,你算是撿到大便宜了。」
「許大將軍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祖上三代都是立過功勳的大臣,除了......嗬嗬不能生育......」
「你爹娘泉下有知,應該會笑醒吧。」
婚姻是女兒家的大事。
關乎於名節和名分,也關乎於家族的榮耀。
我雖不在乎這些,可我爹娘在乎,他們一生都在為國效力。
他們死得壯烈,我不允許任何人利用我來羞辱我的爹娘。
我走上前去,一巴掌打在於穎的臉上。
於穎摸著臉,緩了半天,「你!」
她似乎沒有想到,這宮裏居然有人敢打她。
宮女嬤嬤們的嬉笑聲也停了下來。
「你這個賤貨,憑什麼打我!你有什麼資格打我,我可是歡娘娘的侄女!」
於穎脾氣暴,又常常不動腦子,回頭就要給我一巴掌。
可惜手剛舉起來。
就被人抓住。
於穎剛要發脾氣,看到來者的人後,暴怒的神情突然轉變為委屈,小鳥依人的靠在那男人懷裏,「四爺,你可算來了,這個賤蹄子她居然敢打我。」
「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敢她我,她憑什麼?」
四爺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龐。
可眼神卻實打實的在我身上,不知為何,我竟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絲久別重逢的喜悅。
四爺盯著我的那幾秒。
他巧妙地用大袍輕輕地蒙住她的臉,似乎害怕於穎看到這不為人知的情感。
他輕聲細語安慰道,「要打也是下人去打,手打痛了本王會心疼的。」
於穎心大,自然察覺不到,反倒喜笑顏開,「我就知道四爺最疼我。」
四爺舉起一盒新鮮出爐的綠豆糕。
在打開的一瞬間,宮裏每個角落都散發出綠豆的甜香味。
「快嘗嘗!這是我讓人快馬加鞭,特意吩咐人從齊國帶來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這個味道刻在我的骨血裏。
每每聞到,我都能想到四爺第一次給我帶綠豆糕的場景。
那天我被嬤嬤欺負,等罰跪回來廚房裏已經空空如也了。
正餓著,四爺遞給我一盒綠豆糕。
我就像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囫圇吞棗的吃掉整盒綠豆糕。
最後連盒子裏的碎渣都能沒有放過。
吃完的那一刻,我哭了。
四爺手足無措,覺得是我被欺負,我卻拉著他的長袖大哭道,「我還沒有嘗到味道,怎麼就吃完了!」
落在他手邊的眼淚越來越大顆。
可他卻笑翻了天,還說隻要我想吃,他一定天南地北給我尋來。
他沒有食言。
去齊國的路馬不停蹄也要三天三夜。
可隻要我醒來,我的床頭就會放著一盒綠豆糕。
他還說他會我送一輩子。
結果昨天的話還餘音在耳,今天就跟失憶一般,摟著其他女人忘得一幹二淨。
我心裏堵的發慌。
但更難過的是,我為什麼沒有這種忘記一切的特異功能。
四爺安撫好於穎才從我身邊走過來,他語氣柔和,可言語卻透著莫名的強勢,「剛才是你打穎兒,怎麼說也是你不對。」
「你現在跟穎兒好好道個歉,這件事就算了了。」
「畢竟這是在宮裏,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我麵無表情道,「我不會道歉的。」
局麵已經相當明顯了,不管我做什麼說什麼,他們都會找會我麻煩。
與其這樣,我多說無意。
四爺見我的一臉淡然的模樣,原本溫柔的神情透出一絲憤怒。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現場的氣氛頓時凝固。
旁邊的宮女嬤嬤時不時抬頭看看好戲。
世人都知道於穎是她的心尖寵。
在他心上動人,簡直是找死。
四爺若是發怒,整個紫荊城都要脫一層皮。
以前有個不知輕重的妃子不知怎麼得罪了四爺。
被四爺知道後,直接拔了她的舌頭。
不光是妃子受罰,整個參與其中的人,每天都要挨兩百個嘴巴子。
直到牙齒全掉才算完。
自此宮裏沒有一個人在敢胡亂議論是非。
哪怕皇上知道也隻是隨便揮揮手,「隨他吧!」
誰都知道於穎是四爺的心尖寵。
卻不知道當年四爺怒發衝冠為紅顏的那個人是我。
我盯著他那雙鋒利的雙眼,絲毫也不畏懼,「我不僅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而且我還知道於穎故意推翻我的燭台,燒了我的琉璃簾子。」
「她明明是故意來找茬,難道就因為她姑母是受寵的歡娘娘,所以我就要低頭向她道歉嗎?」
「四爺你也是征戰沙場這麼多年,難道連最基本的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嗎?」
幾番言論四爺臉上也掛不住了。
眼見我誓死不從的模樣,四爺把我偷偷拉到一旁,「你就非要跟我作對嗎?隻是讓你道個歉有這麼難嗎?」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向於穎提親?你就不能懂事一點嗎?」
「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在利用於穎嗎?她有個貴妃娘娘做靠山,你有什麼?」
「等我順利登上皇位,一定會許你做皇後。」
看著四爺一本正經的模樣。
我從心裏生出一種難以抑製的惡心。
喜歡了十年的哥哥,居然一直把感情當成一種工具。
四爺對我好,是因為我是功臣的孤女。
對於穎好,是因為她背後的靠山是寵妃娘娘。
合著他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這背後的利益。
我試圖甩開他的手臂,可不管我怎麼掙紮,卻依舊紋絲不動。
他的力氣藏著不甘和霸道。
無奈之下,我隻能大吼道,「王爺請自重!我也是有夫婿的女子,請不要壞了我的名節。」
一瞬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四爺愣了許久,疑惑的看著我,「什麼?你再說一遍?」
趁著他分神,我徹底掙脫開他的手。
「難道你忘了嗎?我要嫁給許大將軍了,不是您一手促成的嗎?」
三年前,他隻為了博得美人一笑,便把我下半生隨隨便便的交給了一個植物人。
可他卻忘了,我可是醫界聖手。
沒有我治療不了的疑難雜症。
如果他知道我的夫君現在健步如飛。
應該會非常後悔,當初沒有把平安福給一個乞丐吧。
不過好戲很快就開場了。
因為今日是我和許大將軍一起去麵聖的日子,相信再過半個時辰他就會到。
四爺愣了許久之後,才注意到我的居所掛滿了喜慶的燈籠。
臥室裏更是罩著紅色的簾帳
一覽無餘的喜字。
四爺當下就猛了,一向腳步沉穩的他,不經向後倒退了兩步。
看向我的目光從責怪變得鋒利,就連眼眶都襯得紅紅的,他發出微微的聲音,「你就這麼缺男人嗎?為了一個植物人背叛我!」
我冷哼一聲,「我們之間根本談不上背叛。」
四爺笑了。
笑中帶淚。
突然,他的笑容逐漸陰險,飛快退後一步,然後舉起手指著我罵道,「我念你是功臣後代,對你百般容忍,可你卻心生邪念,試圖要勾引我這個有家世的王爺!」
我沒想到他會倒打一耙。
在這樣以男性為主的時代,隻要沾上不檢點三個字。
這個汙點就一輩子洗不幹淨了。
走到哪裏都會遭到唾棄。
四爺明顯就是得不到就毀掉。
汙蔑一個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和道理。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從何為自己辯解,看著四麵八方傳來的嘲諷嬉笑。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
雖笑著,眾人的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一個左臉帶著傷疤的斯文男子從遠處而來,他渾身的氣場讓人不敢冒犯,每走一步人群就自動分讓開來。
不怒而威的氣勢發揮到淋漓盡致。
「我娘子從不跟狗糾纏,不可能狗咬了我娘子一口,我娘子還要反過頭去咬狗吧。」
「豈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