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程宇峰的語氣不好，薛恒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接著擺弄。

“你別那麼小氣嘛，一個玩具而已，玩玩怎麼了。”

程宇峰的語氣讓薛恒也有所不滿，聲音裏帶著不屑和不耐煩。

玩具？

程宇峰無語了。

這個手辦帶來的不是它本身的價值，而是獨一無二，和當年為了它所付出的心血。

程宇峰嘴笨，也不想跟他廢話，直接上手想把它拿回來。

誰知薛恒緊緊把手辦攥在手裏，根本就不想放開，反而擰著勁兒跟他搶。

程宇峰煩了。

“我再說一遍，放開，別逼我動手。”

程宇峰說完，薛恒沒放手，倒是從沙發上站起來了。

薛恒偏頭，朝著廚房看了一眼，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看著程宇峰。

“想打我是麼？朝這打，來。”薛恒說著，幹脆把臉湊了上去。

程宇峰的怒火被壓到了極點，這些時候壓抑在心裏的委屈和不爽仿佛都要從他心裏深埋的地方破土而出了。

而薛恒還在不知死活的供火。

薛恒看著程宇峰仿佛在極力忍耐的樣子，以為他是真的不敢。

他抓著手辦，故意往後一扯，‘卡擦’一聲脆響，兩人手裏各剩了一半，其餘瑣碎的零件也散了一地。

薛恒臉上帶著虛偽又抱歉的笑容，輕飄飄說了句對不起。

這一聲，徹底點燃了程宇峰。

他抬手就是一拳，狠狠砸在了薛恒臉上。

薛恒順勢倒了下去，這一幕，又是那麼恰好的，被從廚房出來的秦姿和沈幕曉看到。

秦姿衝上來，抱住薛恒的臉，仔細看著，而沈幕曉則是走到程宇峰和薛恒中間，像是護著他，不讓兩人動手。

程宇峰出了名的情緒穩定，能把他逼到這個份上，薛恒是第一個。

但是，就算是他動手，也不是沒有分寸。

他自己心裏很清楚，這一拳出去，其實就後悔了，收了一部分勁兒，完全沒有薛恒表現出的那麼誇張。

看到薛恒臉上稍微浮現出的紅腫，秦姿心疼壞了。

她扭頭不問青紅皂白，對著程宇峰就是一頓責罵。

“程宇峰你最近有什麼大病麼，動不動就針對阿恒，光欺負人還不夠是麼，現在還動手！”

說完，她從茶幾底下拿出藥箱，小心翼翼的沾上酒精，要去幫薛恒擦。

程宇峰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弄壞了我的東西。”

程宇峰說完，沈幕曉和秦姿都看向了被薛恒扔在地上的半截手辦。

秦姿狠狠瞪了程宇峰一眼，語氣裏充滿了冰冷和跟薛恒一樣的不屑。

“不就是一個手辦麼，大不了我攢攢錢賠你一個就是了，你至於為了這麼個東西打人麼！”

程宇峰快崩潰了。

“秦姿，這個東西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別人不知道你還你不知道麼！！”

程宇峰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真的可以冷漠到這種地步，他在發抖。

有些東西，對別人不重要，但對自己來說，是一種心靈寄托，多少個日日夜夜，撐不下來的時候，都是靠著這些念想和寄托才撐過來的。

程宇峰知道，沈幕曉和秦姿是懂他的。

現在這個他唯一的念想被打碎了，他沒有理由不生氣。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秦姿卻反而跟他提高了聲調。

“不管怎麼說，那就是個東西而已，為了一個東西動手，本來就是你的錯，怎麼說你也該跟薛恒道歉吧！”

說完，她再也沒看程宇峰，而是小心翼翼的用酒精棉擦薛恒的傷口。

一邊擦，一邊語氣溫柔的問他疼不疼。

那態度簡直和上一秒判若兩人。

程宇峰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兩人。

他道歉？跟薛恒？

人心可以冷，但是居然真的能冷到是非不分的程度？

程宇峰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隻是從手上傳來絲絲涼意。

他舉起手，半截手辦還握在手裏，上麵粘著血。

大概是剛才薛恒搶手辦的時候被劃傷的，怒氣上來的時候，他沒覺得疼，現在整個手掌都是火辣辣的感覺。

程宇峰這才看到，那個傷口不小，血順著指縫滴了一地，跟白色的瓷磚對比下格外刺眼。

他忍著疼，小心的蹲在地上把壞掉的碎片撿起來，血蹭的哪都是，隻是沒人看見。

或者說，是選擇性的看不見。

確定沒落下什麼之後，程宇峰才轉身自己處理傷口。

客廳的四個人，除了他，三個人聚在一起，兩個人對著另一個人的關切，仿佛他就是個小醜，是個空氣，但是不重要了。

處理傷口的時候，姑姑打了個電話過來。

程宇峰手上騰不開，就把手機放在桌上，按了揚聲器接聽。

那邊傳來姑姑柔和的語氣，問他怎麼不回消息，說給他發了好幾個酒店，讓他挑一下哪些適合結婚。

聽到姑姑的聲音，程宇峰的心一下就軟了。

那種好像小孩子受了委屈，在外麵倔強著不肯低頭的樣子一下蕩然無存。

他有點，想回家了。

但是他什麼都沒說，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這才說剛才有點事沒看到，這就看，讓姑姑別急。

姑姑聽出了他語調裏的不對，以為是他工作上遇到什麼麻煩，耐心的安慰。

說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讓程宇峰別著急，慢慢來，有什麼想法就和家裏說。

程宇峰一一答應著，又囑咐姑姑說，天涼了，多穿點，別感冒了，這才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之後，程宇峰才發現氣氛出奇的安靜，他下意識朝著那邊三個人看過去，就看到沈幕曉和秦姿一臉詢問的盯著他看。

他沒說話，氣氛尷尬了一下後，就被沈幕曉打破了。

她盯著程宇峰，問：“什麼結婚的事？你要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