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隻因為看到我正在為表姐設計她的求婚場地，

秦兆川就跟我大吵一架，說我心思深沉，妄圖用這種方式逼婚。

說完就奪門而出，我本想追出門跟他解釋，卻被開車的他撞飛出去。

而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追著難過的小助理揚長而去。

最終是鄰居將我送去醫院搶救。

死裏逃生後，我主動給家裏打去電話：

“爸，你上次說的聯姻，我同意了。”

1

出院那天，獨自打車回到家。

站在熟悉的家門口，我怎麼按密碼都打不開門。

無奈，我隻能給秦兆川打去電話。

電話還未接通，門就從裏麵被打開了。

我看著麵前身著寬大襯衫，腳上還踩著我和秦兆川的情侶拖鞋的女人，內心毫無波瀾。

林舒顏見到我，露出甜膩的笑開了口：

“意歡姐你回來了呀，進來吧。”

這架勢，到顯得我像一個客人。

我還沒開口，林舒顏又道：“哎呀，都怪我記性不好，老是記不住門鎖密碼，兆川哥怕我有什麼事找不到他，就把密碼換成了我的生日，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你不會介意吧？意歡姐。”

“沒事，不介意。”

說完我麵無表情的踏進家門，剛從鞋櫃中拿出客用拖鞋換上；

就見秦兆川裹著浴袍，半敞開的衣領，一邊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

煙霧朦朧，帶著剛剛出浴的水滴，再加上穿著襯衫的女人，場麵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舒顏，發生什麼了，是誰來了。”

看到我的那一刻秦兆川一愣，眼底閃過一模心虛，又恢複如常。

“意歡，舒顏她家出了點事，隻是過來借住幾天，你別誤會。”

如果是從前，看到這一幕，我肯定會心裏不舒服而跟他大吵一架。

可現在我隻覺得疲憊。

每天都有各種各樣因為林舒顏產生的誤會，我實在不想應付了。

我看著秦兆川，突然就覺得很悲涼。

腦子裏全是那天我被撞倒在地上，他和林舒顏揚長而去的樣子。

那一刻，我對他的愛意早就隨他們消失的身影一般消散了。

“沒誤會。”

說完這句話，我麵無表情的路過他朝臥室走去。

“她一個女孩子，也沒家人朋友在身邊，真的不容易，我也是想著能幫一把幫一把。”

我靜靜的看著他，突然覺得有點看不懂這個陪伴了我許多年的人。

我想他大概是忘了，我也是一個女孩子，放棄陪伴父母，和熟悉的朋友，還有家裏安穩的一切，奮不顧身的為他來到這裏，陪在他身邊。

“我說了，沒有誤會。”

看著他擋住我的去路，我隻能再重申一遍。

“你從進來就開始甩臉色，你能不能成熟一點，不要跟小女生計較。”

看著他抓著我的手腕喋喋不休，我隻覺得頭疼，之前出的車禍還沒有好全，哪哪兒都不舒服。

“我說了，我沒誤會。”

我甩開他的手。

推開秦兆川，我走進臥室。

床單淩亂，上麵還四散著兩人的貼身衣物。

林舒顏跟了進來，看到床上的衣服，連忙走上前拿起來；閃著兩個淚汪汪的眼睛看著我解釋道：

“這是我剛剛弄臟換下來的，忘了收起來，意歡姐你別想太多了，我和兆川哥什麼都沒有的。”

“嗯。”

我太累了，不想再與二人周旋，轉身進了客臥。

2

正準備洗澡的時候，爸爸的電話剛好打來。

“意歡，你終於想通了，這麼多年你一個人在外麵，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我和你媽媽都很擔心你，你又是個有主意的，我們也不會管你太多；我們雖然心裏不讚同你和他在一起，但也沒想過逼你做什麼，你為了他不肯回來，我們都很想你。我們看得清楚，要是他把你放在心上，就不會這麼多年了還是耗著你。”

“既然你下定決心回來，那就把婚期定在半個月後怎麼樣？”

聽到爸爸的話，我收拾衣服的手一頓。

從前聽到他們這樣說，我隻會堅定的告訴他們秦兆川是愛我的。

可如今，我隻剩下無言以對。

深吸一口氣，我對著電話那頭開口：

“爸，婚期再往後推一周吧，我想給周芸掃完墓再走。其他的你們看著商量吧，我都可以。”

剛掛斷電話，門就從外麵被打開。

秦兆川走到我的身邊，手裏拿著順路帶回來的蔥油餅。

將東西在桌上，不悅的看著我。

“婚期，什麼婚期，我不是說了近期比較忙，沒有結婚的打算嗎！你又在鬧些什麼？”

我按滅手機，看著他著急上火的模樣，淡然開口：“家裏一個姐姐結婚，通知我回去喝喜酒，怎麼了嗎？”

秦兆川鬆了一口氣。

“我剛剛已經找了個酒店將舒顏安頓好了，你別再因為這點小事跟我鬧了。”

提起林舒顏，他心情格外的好，說著就將蔥油餅遞到我麵前。

“還熱乎呢，舒顏特地說讓我買回來給你嘗嘗。”

聞著蔥油餅的味道，我有些控製不住的幹嘔。

強迫自己將這股反胃的感覺壓下去，推開他的手，我輕聲說：“我不吃蔥的，你忘了嗎？”

秦兆川一時有些語塞，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從前的秦兆川不是這樣的，他會記得我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記得我生理期的時間，在我生理期到來之前為我準備好需要的一切，會記得我們相處時發生的每一件小事。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一起吃麵，吃到蔥花的我吐了好久，他一邊輕輕拍著我的背一邊自責自己為什麼那麼不細心沒有發現麵裏的蔥花。

自從那次之後，每一次吃飯前他都會先檢查有沒有蔥花，再一點一點將那些有的挑出來。

他不是忘了，隻是林舒顏愛吃，他也沒有將我放在心上了而已。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是他工作越來越忙的時候嗎？還是他歸家越來越晚的時候？又好像，是林舒顏出現的時候。

氣氛有些凝滯，我沒再說話。

他的電話適時的響起。

我們距離太近，我甚至能清晰的聽到林舒顏的抽泣。

“兆川哥，我剛剛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了，腿好疼，是不是斷了，我好害怕，你可不可以來救救我。”

“你別怕啊，我馬上過來，你等我！”

秦兆川急切萬分，掛斷電話，他嚴肅認真的跟我解釋：“意歡，舒顏出事了，她一個人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我得出去一趟，我發誓，我真的隻是把她當妹妹而已，你別想太多了。”

不等我回答，他大步踏出門去。

從前每次他一跟林舒顏有越軌的舉動，我都會吃醋發脾氣，跟他吵架，而秦兆川隻會說我小心眼，心思深沉。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的心情越發平靜。

秦兆川，你放心，我再也不會想多了。

那天之後，秦兆川一直沒有回家。

倒是林舒顏的不停的給我發消息。

不是秦兆川為她做飯，就是給她洗衣服，把她照顧的麵麵俱到。

再一次看到她發的消息後，我將她拉進了黑名單。

又一次在日曆上劃掉日期的時候，離周芸的忌日還有八天。

我將離職報告發給領導的時候還被打趣：“恭喜啊，終於要和小秦修成正果啦。”

我笑了笑，說出不是和秦兆川的時候。

領導有些錯愕，卻也沒再過問。

離開前的第六天。

我開始整理家裏跟我有關的一切。

我們在一起實在是太久了，收拾起來真是廢了不少力氣。

我們第一次約會抓到的娃娃，第一次在摩天輪最高點拍下的合照，出去旅遊時帶回來的情侶掛件。

將這些東西都塞進箱子裏，又將放在衣櫃中的小木盒裏拿了出來。

裏麵是我們高中上課時上課傳的字條，一起收到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還有這麼多年我們互相給對方寫過的數百封情書.......

看著這些東西，莫名覺得眼角有些酸澀，心中像是壓了一塊石頭喘不過氣。

從前我們相愛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被好好的記錄。

可是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我翻看了一會後，將這些東西都打包好，毫不留戀的一起丟進了樓下的垃圾車中。

時間過得很快，我一直在打掃房子，秦兆川也沒有回來過。

家裏關於我的痕跡終於都被清理幹淨。

已經是我離開前的第三天了。

3

我開始準備去為周芸掃墓的要用的東西。

先是訂了一束她生前最喜歡的曼塔。

還買了一瓶她愛喝的朗姆酒和愛吃的零食。

將所有一切安排妥當後。

已經到了她離世的這一天，後天就是婚禮了。

這些日子，秦兆川也打電話回來解釋公司突然安排他出差，我應了之後就掛了。

後來又發消息質問我為什麼要到處造謠他和林舒顏的關係，搞得他們倆現在很不好做人。

他命令我給林舒顏道歉，說林舒顏善良大度，隻要我道歉了就不會跟我計較。

真是好笑，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他居然覺得我是個會在背地裏胡亂造謠別人的人。

我沒搭理他這些話，直接把他拉黑了。

緊跟著就接到了他的電話：“沈意歡，我真的不明白，你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這樣心思深沉，惡毒不堪的女人了。”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將手機靜音。

.......

周芸是我大學時期最好的朋友，也是秦兆川的鄰居。

當初我一個人來到這個城市上學，人生地不熟；

是同桌的她，看出了我的無措，帶我了解這座城市，帶我度過了許多美好的時光。

直到她帶我認識了秦兆川，我們天天一起吃飯上課，慢慢的熟悉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看向對方的眼神逐漸變得溫柔而炙熱；順其自然的，我們在一起了。

周芸的去世很突然，她為了救我，被刹車失控的貨車壓在了馬路上，我當時愣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最後是怎麼到醫院的都不記得了。

隻記得醫生從手術室出來之後，無能為力的搖頭和抱歉盡力了的話語。

葬禮上，我哭的撕心裂肺，秦兆川抱著我，紅著眼睛對我說，不要難過，他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二十歲的沈意歡肯定想不到，會和秦兆川走到如今這一步吧。

將心裏升起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壓下去。

我抱著鮮花，提著酒和零食，站在了周芸的墓碑前。

將東西放下後，我一邊將酒倒在帶來的杯子裏，一邊跟她說著話：

“我又來看你啦周小芸，你又長大一歲！今年還是你喜歡的三件套，有我這樣的好朋友，你就偷著樂吧。”

抿了一口酒，我正了正神色。

“我要結婚了，通知你一下；不是秦兆川，我和他.......不太合適吧。”

一陣風吹過，拂過我的發梢，就好像有人摸了一下我的頭。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有些鼻子發酸。

這些年，一個人在這座城市，我變成了現在隱忍的性格。

獨自躺在病床上，沒人照顧的時候我沒哭。

秦兆川為了林舒顏指責我的時候我也沒哭。

對秦兆川失望透頂的時候，我也沒哭。

可現在眼淚像是控製不住一般的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奪眶而出。

好像這些天的委屈和難過突然有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在墓碑前的靈台上，慢慢將幹涸的石板打濕......

收拾好思緒，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轉身準備離開。

轉頭的瞬間，迎麵撞上了秦兆川和林舒顏。

林舒顏拉著秦兆川的袖子，臉上的還有似有若無的紅暈。

看到我，秦兆川下意識的抽回袖子，而後又將林舒顏攔在身後。

“意歡，你別誤會，舒顏隻是第一次來墓地，太害怕了，所以才.....”

我靜靜的看著他，突然就想起他從前說過，每一年都會陪我來看周芸，而如今卻讓林舒顏跟在身邊。

我勾了勾嘴角，要是以前的沈意歡看這一幕一定又會一個人偷偷難過好久吧。

好在，現在的我已經不愛他了。

沒等他說完，我打斷他：“沒事。”

不想再和兩人有過多交集，我想繞過兩人離開。

秦兆川卻將我的去路擋住。

他麵露不解地看著我，似是想從我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可他看到的隻有我平靜的臉龐。

找不到一絲一毫我不高興的影子。

秦兆川有些困惑，好像有什麼東西脫離了他的控製。

心中的慌張，讓他控製不住的拉住我：

“急什麼？等會兒我們一起回家。”

我甩了一下，他還是沒有鬆手。

我沒辦法，而有些事剛好也要說清楚。

“你先放開我，我不走。”

秦兆川緩緩鬆開我的手腕，我往後退了兩步。

眼看氣氛有些僵持。

林舒顏扭著腰就走了過來，搭上我的手：“意歡姐，我一直把你和兆川哥當成家人，你不要再誤會我和兆川哥了好不好，我給你道歉，你別再和兆川哥吵架了，他也很累的。”

被她握著，我渾身不適，剛用一點勁，隻見她腳一崴，拉著我就往台階下摔。

倒地前我看到了秦兆川焦急朝我跑來。

那著急的模樣，就好像從前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秦兆川。

我還沒回過神，就被一把推開。

他扶著擦破皮的林舒顏，對我氣憤而又冷漠的開口：“沈意歡，你真的太惡毒了！”

等他抱著林舒顏消失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才低頭看著被台階角劃傷血流不止的小腿。

這段時間積攢的失望猶如潮水般向我湧來，將我淹沒。

“秦兆川，我們分手吧，不要再見了。”

在診所簡單處理後，我在手機上敲下這句話，將他拉黑刪除後坐上了去機場的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