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參加婚宴時,隻因新娘祝福的頭紗意外落在我頭上。
男友就當著所有人的麵,大罵我恬不知恥,為了逼他結婚用盡心機。
然後追著傷心落跑的小青梅離開了。
我追上去想要解釋,卻因為他甩開時我太過用力,摔下了樓梯。
我從樓梯上滾下去,摔在地上動彈不得,是樓裏的居民發現並把我送往了醫院。
醒來後,看著空蕩蕩的病房,我打通了我媽的電話。
“媽,家裏的聯姻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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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住了一個月,蘇一程始終沒有來醫院看我。
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打過一個。
再次站在熟悉的家門前,我竟然覺得有些陌生。
我剛想拿鑰匙開門,卻發現家裏的門鎖換成了指紋鎖。
我一頓,隻能給蘇一程打去電話。
電話接通,那端卻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一程哥哥在洗澡,是紅櫻姐你回來了嗎?”
我還沒來得及應聲,門已經被打開了。
“紅櫻姐,都怪我記性不好,總是丟三落四不記得拿鑰匙,一程哥哥說怕我被關在外麵回不了家,所以換了指紋鎖。”
韓渺渺一臉無辜地仰頭看著我,她身上穿著寬鬆的黑色襯衣,偏長的衣擺遮到大腿上方。
蘇一程聽到聲響,立刻出來,他身上穿著浴衣,身上還氤氳著水汽。
他緊張地攬住韓渺渺,把她小心翼翼地抱到沙發上。
“渺渺,你還生著病,怎麼能站在門口吹風,著涼了怎麼辦?”
兩人親密地抱在一起,好像一對新婚的小夫妻。
我淡然地把門關上。
蘇一程轉過頭,這才發現我回來了。
見我一臉平靜,沒有任何反應,他解釋道:“渺渺生病了,她一個人不安全,我才把她接回來照顧,你不要多想。”
如果是從前,我確實會因為這一幕生氣吃醋。
可是現在,我已經累了。
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身上不斷傳來疼痛。
看著蘇一程,我想到的全是那天他忙著去追韓渺渺,而完全忽視倒在樓梯上的我。
我永遠不會忘記,一個人躺在空曠的樓梯之下的那種絕望。
我對他的愛,隨著血液的流失一起流逝了。
“我沒有多想。”
我徑直繞過他們,推著行李箱往臥室走去,他卻擋住我。
“渺渺她一個女孩子,生著病,一個人會有多難受?我怕她想不開,所以才把她接過來照顧的。”
我隻覺得嘲諷。
他大概忘了,我也是一個女孩子,他卻讓我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樓梯下麵,我在病房裏躺了一個月,這種孤獨和絕望沒有人比我更懂。
“我沒有多想。”
我表情平靜,再次重申了一遍。
“紅櫻,你能不能大度一點,從進門開始就給我們臉色看,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嗎?”
他抓著我的手臂,不停地說著。
我不想和他繼續糾纏,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我沒什麼可理解的。”
他看著我,表情茫然,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我卻直接推開他,向臥室走去。
打開臥室門,裏麵混亂的場景映入眼簾。
床上,男人和女人的衣服雜亂的糾纏著,一件顯眼的粉色蕾絲內衣和黑色內褲交纏在一起。
韓渺渺慌亂地跑進來,衝過去把兩件衣服抱進懷裏。
她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解釋道:“紅櫻姐,我之前借用這個房間換了一下衣服,你可別誤會。”
我隻是平淡地看著她。
淡淡“嗯”了一聲之後,轉身進了客房。
我出門喝水,手機響了起來。
是我媽打來的電話。
“紅櫻,你想通了就好,那姓蘇的小子都耽擱你十年了,你為了他十年不肯回家,他卻拖拖拉拉,十年都不肯給你個準話,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可見他就不是什麼良人。”
“既然你答應了,那婚禮就定在十天後,怎麼樣?”
我腳步一頓。
以前媽媽也總是喜歡這麼說,每次我都會堅定地告訴她蘇一程是愛我的。
現在我卻無言以對。
“婚禮再推遲一天吧,十天後是姑姑的生日,我想給她過完生日再回去。”
我掛斷了電話。
關門聲響起。
蘇一程手裏提著麻辣燙走了進來。
他將麻辣燙放在桌子上,皺著眉湊近我,伸頭想看我的手機:“我剛剛好像聽到你說婚禮?我還不打算結婚,你現在別想這些東西。”
我側身避開他靠近,看他敏感的樣子,隨口敷衍道:“我一個表姐要結婚了,我媽叫我回去參加婚禮。”
聽我這麼說,他也不再在意。
將桌子上的麻辣燙餐盒打開,對我說道:“渺渺想吃麻辣燙,她怕你不高興,還特意要我給你也帶一份,你看她多關心你。”
提到韓渺渺,他眼中浮現出一抹溫柔。
我看著裏麵飄著的紅油辣椒,和紅彤彤的蔬菜,沒有靠近。
蘇一程隱隱浮現出怒氣:“蔣紅櫻,你夠了,渺渺特意關心你,你還在鬧什麼?”
我好笑的歎了口氣:“蘇一程,我們在一起十年,你難道不知道我吃不了辣嗎?”
說完,我就麵無表情地回了房間。
他欲言又止地跟在我身後,想要說什麼。
從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會時時關注著我,牢記著和我有關的一切事情。
他記得我曬了太陽皮膚會發紅,也記得我洗頭後不吹幹會頭痛,記得我對防曬霜過敏,甚至記得我喜歡的紙巾是什麼牌子。
更別說第一次知道我不能吃辣時,我因為胃痛進了醫院,他就一直守在我床邊,一夜都沒有閉眼。
他不是忘了我不能吃辣,隻是韓渺渺恰好喜歡吃辣,而他,相比我更在意韓渺渺罷了。
我沒有管他,隻是拿出醫院的藥膏。
他看到我身上結痂的傷痕,眼中浮現出愧疚的神色。
拿起藥膏想要為我擦藥。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是屬於韓渺渺的專屬鈴聲。
“一程哥哥,我肚子疼,我好害怕啊,你能不能來陪我?”
她的聲音中還帶著哭音。
蘇一程猛地直起身子。
“我這就過去,你不要亂動,好好躺著,不要怕,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他急切地向我解釋了一句:“紅櫻,渺渺肚子疼,我必須盡快帶她去醫院,我隻是把她當妹妹,你不要再胡鬧了。”
說完,也不等我反應,就直接轉身離去。
藥膏被他丟在地上,摔出來一大半。
我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嘲諷地笑了笑。
以前,我總是會因為他和韓渺渺過於親密而發脾氣,他說我疑神疑鬼,心思不純,見什麼都要懷疑。
現在,我如他所願了,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為他發脾氣了。
蘇一程送韓渺渺去醫院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看到韓渺渺的動態每天更新著。
炫耀著蘇一程對她的在意與無微不至的照顧。
我隻是漠然地劃過,心裏默默數著日期。
倒數還有八天。
我辭了職,和公司裏的朋友告別。
她聽我說要回家結婚,連忙恭喜。
“你和蘇一程總算修成正果了。”
我笑著搖頭:“不是他。”
朋友有些驚訝,又有些了然。
但她並沒有多問。
交接完工作,我回到家,開始收拾我的東西。
我把所有和我有關的都扔掉。
這棟房子裏我留下的痕跡太多了。
桌子上成對的水杯,牆上的我們兩人的照片,沙發上一對的抱枕,衛生間的情侶牙刷......點點滴滴都是關於我們一起的印記。
我一一扔進了垃圾袋。
我不想在這裏留下任何和我有關的東西。
最後,我從衣櫃裏翻出一本相冊。
這是十年間,我和蘇一程一起拍下的。
裏麵記錄著我從相愛到如今,一起度過的所有快樂時光。
我一頁頁翻著。
我們的第一次約會時牽手的照片。
他送我的第一束玫瑰。
我們牽著手一起去遊樂園。
我們在摩天輪的頂端相擁著接吻。
他第一次給我做飯。
他背著我逛公園......
每一張相片裏麵,他都是溫柔的看著我,眼中充斥著明亮的愛意。
我翻著翻著,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
畢竟他以前真的很愛很愛我。
他想記錄下我們的每一個幸福的時刻。
我曾經問過他,這樣一點一點拍著照片不麻煩嗎,這些記憶記在心裏不就好了?
他卻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發,說他從不覺得麻煩,隻覺得快樂,等我們老了,可以就坐在一起慢慢翻閱。
我看了一會兒,把這本相冊帶到院子裏,點火燒了。
火焰一點點燃起,將相冊全部吞沒。
時間一點點過去。
蘇一程一直沒有回來,他在醫院裏小心翼翼地照顧著韓渺渺。
我將房子裏所有屬於我的痕跡都清理的幹幹淨淨。
看著日曆上的紅圈,我一頓,明天就是姑姑的生日。
姑姑生日這天,也就是我離開的那天。
我精心挑選了禮物。
期間,蘇一程曾給我打過電話,他質問我為什麼發信息謾罵韓渺渺。
“你知不知道渺渺生病受不得刺激?立刻過來道歉,渺渺性子單純善良不會和你計較。”
我忍不住發笑,在一起十年,他竟認為我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我直接掛了電話,沒有再搭理他。
然後我收到他發來的短信:【蔣紅櫻,你懂事點,快點過來道歉。】
之後他又向我發問:【紅櫻,我對你太失望了,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看著他發來的信息,我隻覺得可笑。
變的從來不是我。
......
我從小在姑姑家長大,蘇一程家在姑姑隔壁。
我們經常在一起,於是他也跟著我叫一聲姑姑。
當初我爸媽有一段時間出國談業務,就把我交給了姑姑照顧。
我剛到姑姑家時,有些拘謹。
是蘇一程天天來陪我,逗我開心,我才慢慢開朗起來。
我轉到了他們學校,我們天天一起上學,還約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學。
畢業後,他擔心我一個人在外麵不容易,就買了一套房,要我搬進來和他一起住。
我們就這樣自然而然在一起了,甚至默認對方就是此生唯一的伴侶。
如果是那時候的我,會相信有一天我會和蘇一程徹底分開嗎?
我壓下心裏雜亂的想法。
提著精心準備的蛋糕和禮物,進了姑姑家。
姑姑立刻笑著迎上來。
我向她解釋了我要回家聯姻的事情。
她一時愣住,下意識說道:“那你和一程......”
是啊,在認識的人看來,我們是綁定在一起的一對,提起結婚也會立刻聯想到另一個人。
誰能想到呢?
這也是我想默默離開的原因,不想聽到別人一聲又一聲的疑惑和歎息。
“我們不合適。”
我隨口找了個理由,並沒有解釋。
姑姑卻心領神會,心疼地拉著我的手:“紅櫻,你這孩子,姑姑最是了解,總愛委屈自己,他和韓渺渺的事情我也聽說過,是一程對不起你,你決定回去也好,你爸媽一直念著你呢。”
“這件事情你和一程說了嗎?”
這些年遠離父母,我的性子也變得隱忍。
在醫院裏,獨自一人躺了一個月時,我沒有哭。
蘇一程不分青紅皂白指責我,維護韓渺渺時,我沒有哭。
徹底放棄蘇一程時,我也沒有哭。
現在卻突然覺得心裏一陣酸澀,眼淚簌簌往下掉。
好像這些時日的隱忍和委屈都有了發泄的地方。
“之後我會和他說的。”
我低著頭,用手掌擦著不斷流出的眼淚。
這件事他遲早會知道。
至於什麼時候和他說,反正他也沒想過和我結婚,說不說也不重要。
姑姑心疼地抱著我,拍了拍我的背:“紅櫻你受委屈了,唉,他以前明明那麼喜歡你,真是糊塗啊。”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直起身子,正想和姑姑說我先出去走走。
沒想到,轉身就撞上了蘇一程和韓渺渺。
韓渺渺柔弱地靠在蘇一程身上,蘇一程小心翼翼地攬著她。
看到我,韓渺渺眼中流露出一絲慌張,小心地解釋道:“紅櫻姐,你別誤會啊,是我身體不舒服,一程哥哥才扶著我的。”
韓渺渺話音剛落,蘇一程就皺起眉,連忙將她護進懷裏:“渺渺現在身體脆弱,你不要為難她。”
我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是以前,我該要為此難過多久?
還好,我已經不在意他了。
“我不會為難她。”
我主動讓開身,避開他們。
不想和他們糾纏,淡然的回複一句後,就想繞路離開。
蘇一程卻故意擋在我前麵。
他定定的看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出什麼。
可是我的臉上一片平淡。
沒有生氣,沒有隱忍,更沒有吃醋難過。
他下意識覺得不對勁。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不知不覺間已經改變。
心裏的不安,讓他伸手抓住我:“你要去哪?和我一起。”
我掙脫不開,又不想在姑姑的生日上和他鬧得難看,隻能順著他走進門。
姑姑的眼眶還有些紅,看見蘇一程和韓渺渺也沒有好臉色。
“我過生日,你們兩個外人過來做什麼,讓我受氣的嗎?”
蘇一程立刻上前,將禮物放下:“姑姑,我是你看著長大的,怎麼能算外人?”
姑姑鋒利的眼神刺向韓渺渺:“那她呢?我這裏不歡迎她。”
韓渺渺瑟縮了一下,蘇一程下意識擋在她麵前。
“姑姑,渺渺和我一起長大,我一直把她當妹妹。”
姑姑卻板著臉:“紅櫻還在這,你和她走這麼近,就不怕紅櫻傷心嗎?”
韓渺渺可憐兮兮地靠在蘇一程身邊:“姑姑,你別生氣,是因為我生病了,一程哥哥才這麼照顧我的。”
姑姑冷哼一聲:“生什麼病?又不是腿斷了,怎麼還要人摟著走?”
韓渺渺嚇得淚眼汪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蘇一程連忙安慰道:“渺渺,這不是你的錯。”
他轉頭看向我。
“姑姑,是不是蔣紅櫻和你說了什麼?”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她就是拈酸吃醋,為了逼我結婚什麼都做的出來,狀都告到您這裏來了,渺渺是無辜的,您別遷怒她。”
姑姑氣得一拍桌子:“你說的是什麼話!你就作吧,等紅櫻嫁給了別人你可別後悔!”
我連忙上前安撫姑姑。
蘇一程看著我嗤笑一聲:“蔣紅櫻,我就知道是你,都說了我還不想結婚,你就這麼迫不及待?這麼想嫁出去?”
我沒有看他,隻是安撫著姑姑。
“不管我想不想嫁出去,也與你無關了。”
蘇一程皺著沒有問我:“你什麼意思?”
我沒有回答。
他神經有些緊繃,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固執的再次發問:
“你說清楚,什麼叫和我無關了?”
這時,韓渺渺湊過來,抓著我的手臂求和:“紅櫻姐,都是我的錯,你別和一程哥哥生氣了,我給你賠罪。”
她說著,卻突然往我身上倒。
我猝不及防之下,被她壓倒,狠狠摔在地上。
之前還沒好完的傷口,瞬間迸發出劇烈的疼痛。
韓渺渺的手指,更是用力地掐進我的肉裏。
我痛得大叫一聲。
蘇一程瞳孔驟縮,立刻朝我撲來——
那一刻,我好像看到從前那個愛我至深的蘇一程。
可他卻是從我身上小心的將韓渺渺抱進懷裏。
冷漠無情的眸子惡狠狠地看著我:“蔣紅櫻,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惡毒!你明明知道渺渺身體不好!”
我摔在地上,疼痛地蜷縮起身體。
我看到韓渺渺縮在蘇一程懷裏,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我艱難地爬起來,他卻不解氣地踢了我一腳,讓我疼痛的身體雪上加霜。
等蘇一程抱著韓渺渺大步離開。
我也緩了緩身上的疼痛,打車前往機場。
車上,蘇一程打來電話。
剛接通,他就對著我怒吼:“蔣紅櫻,你哪怕還有一點良心,就立刻滾過來給渺渺賠罪,否則,以後你休想和我結婚!”
衝我吼完,他又立刻換了語氣,在那邊小聲安撫韓渺渺。
我不由看向自己手臂上猙獰的指印,讓我剛剛結痂的皮膚再次撕裂。
這些日子積攢的失望瞬間將我淹沒,我聽見心底有什麼東西徹底破碎了。
我疲憊地說道:“蘇一程,分手吧,我們以後再也沒有關係了。”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和短信瞬間轟炸了我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