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分開三年,他將我告上法庭。
要我歸還戀愛期間的所有花銷。
他告我不是因為缺錢,隻是因為無聊,把我當成了消遣。
法院最終判決我償還十七萬三千零十九元整。
多出的十九塊錢,是那年情人節我舍不得買的玫瑰花,他笑著給我買的。
現在卻也成了刺向我的尖刀。
他不知道,他現在要的錢,正是我下一次癌症化療未交的診金。
也是我全部的錢。
1
從法院出來後,我碰到了沈煜。
幾年不見,他的變化很大。
沒了曾經寒窗苦讀的心酸。
也沒了輾轉創業時的卑微。
有的隻是意氣風發和冷漠疏離。
我並不想和他多交流,繞過他便走。
卻被他一聲攔住:
“給了我這十七萬,你應該很快就能賺回來吧?”
“聽說,你現在在酒吧,標價挺高的。”
他故意用這樣侮辱性的話貶低著我。
可就在一個星期前,還有同學在群裏發過我在酒吧做駐唱的視頻。
他明明知道,我隻是個普通的駐唱歌手,卻非要把我將那麼不堪的身份上引。
因為在他眼裏,我就是這種女人。我咬著牙,沒有多做解釋。
提步要走時,他又一下子攔住了我:
“林綰,你......現在後悔嗎?”
他開口的很慢,像是猶豫了很久。
我怔了怔,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說什麼?”
沈煜的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
“當初離開我,你很後悔吧。”
他說著肯定的語氣,看向我的眼神裏似乎也希望我給予他肯定的回答。
我下意識地蜷縮了手指,低頭沒敢看他:
“沈先生,錢已經還給你了,我們也早就分手了,希望你不要再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誤會?”
沈煜嘲諷的語氣更加明顯。
“林綰,誰給你的勇氣,讓你覺得你這種人能和我產生什麼誤會?”
對,我是那樣的不堪。
而他卻是高高在上的商界新貴。
我們也確實不會再有什麼誤會了。
我的這輩子,隻剩下一個月。
想來,這就是我們此生的最後一麵。
寒風裏,我騎著自己的二手電動車回家。
城中村的棚戶區裏,一個用鐵皮搭建的小房子,就是我的家。
旁邊的公共廁所散發著惡臭。
冬天也沒有暖氣,我隻能靠幾個暖水袋取暖。
這樣的日子我過了三年,已經習慣。
原本,我還省吃儉用拚命賺錢想給自己看病。
可直到沈煜把我告上法庭的那刻。
我發覺,自己這樣苟延殘喘的活著,也挺沒有意思的。
或許,我的生命早該在三年前就結束了。
也或許,更早到我因父母因為車禍去世,患上了抑鬱症自殺的時候,就不該被沈煜救下。
那時候他就像照進我昏暗生命裏的一束光,永遠那麼耀眼。
可現在,給我希望的光,成了讓我絕望的利刃。
是時候結束了,我給醫院打了電話:
“張醫生,我決定放棄治療。”
說完,我將自己和沈煜最後的合影,收進了床底。
當年,我們就是拍完這組情侶寫真後,沈煜因為應酬喝多住了院,醫生說他的肝功能出了很嚴重的問題,需要換肝。
可換肝的費用,哪怕是將我們這些年全部的積蓄掏空也是不夠的。
我不得不鋌而走險,賣掉了自己的一顆腎。
也因此落下了病根,進而形成了癌,可這些,沈煜都不知道。也不必知道了。
生命最後的這一個月,我隻想安靜的度過。
2
因為沒錢,所以我隻能幹嚼著方便麵充饑。
過了幾天,閨蜜不知道從哪聽說了我和沈煜的事,
給我打來電話說:“這個沈煜真的太過分了,你為他做了那麼多,他居然這樣對你!”
“綰綰你別怕,我這裏還有錢,你先把治療做了。”
我搖了搖頭:“真的不用了,治療太痛苦。何況,我的癌症已經晚期,沒有用了。”
我說完,閨蜜在電話那端嚎啕大哭起來:
“那綰綰你還有什麼想做的,不如趁最後這段時間,我帶你去完成吧!”
她的話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些事。
我還答應了一個同樣患癌的小男孩,每周三唱歌給他聽。
今天就是周三,他爸爸會來酒吧給我錄視頻拿給他看。
想到這裏,我立刻在鏡子前化了個妝。
換上平時去酒吧駐唱才會穿的裙子,噴了個香水出門。
可我沒想到,會在酒吧遇到沈煜。
一首歌唱完,小男孩的父親送了一束花給我。
接過花的那一刻,我感到斜側方一雙冰冷的眸子正死死盯著我,似乎要把我吞噬。
沈煜坐在卡座中間,被一群人簇擁著。
我慌亂地低下頭,感覺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被灼的滾燙。
我的任務完成,便不想再多留。
正要下台時,老板攔住我,遞給我一遝鈔票高興道:
“綰綰啊,你這次可發達了。”
“那位先生,請你過去唱歌,這些,隻是定金。”
厚厚的一遝鈔票大概有幾萬塊,是我一年都賺不到的錢。
而我也清楚,這個錢沒有那麼好賺,沈煜是為了羞辱和折磨我,才故意這樣的。
沈煜,你就這麼恨我嗎?
可如果你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又會怎樣呢?
我婉言拒絕了這筆巨款,準備離開。我一個將死之人,根本用不到什麼錢。
但老板卻十分為難道:
“那邊那個是個大人物,我得罪不起,要不你還是......”
看老板這幅樣子,我也隻能硬著頭皮過去。
看到我後,沈煜上下打量著我身上廉價的裙子,露出諷刺不屑的表情:
“林綰,離開我,你就混成這樣?”
“是啊,林綰,你當初離開我煜哥,不是傍大款去了嗎?”
“怎麼,大款不要你了?”
沈煜諷刺完我,他的那朋友也幫他一起出氣。
我手心冒汗,強忍著鎮定說了句:“先生,您想聽什麼歌?”
沈煜輕嗤一聲,仿佛在看掙紮在下水道裏的老鼠:
“點你的歌,不是明碼標價的嗎?”
“給你那麼多錢,你以為我們是為了聽你亂叫的?”
他所有所指的話說完,身邊有好事的人已經打量著我,發出猥瑣的笑聲:
“就算是聽你叫喚,也得是聽別的是不是?”
一群人咯咯笑著,我的指尖冰冷,麻木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多會兒,沈煜突然打了個響指,叫停了酒吧的音樂。
他走上台,拿著話筒對在場所有人說:
“看見了嗎,就那邊那個女人,誰喜歡,我就把她今晚送給誰!”
瞬間,四周投來的目光要將我淹沒。
我痛苦地望著他。
沈煜,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羞辱我?
3
沈煜的朋友知道我們之間的矛盾。
但不知道他能把事情做的這麼過。
看著現場的騷動,開始走上前勸著:
“算了,算了,煜哥,和她計較什麼?”
“都過去多少年了。”
可沈煜卻不依不饒著,還在用話筒對全場說著:
“怎麼沒人出價嗎?”
“這個女人可便宜了,隻要十七萬三千零十九就能買到!”
那個數字深深刺痛了我。
我沒想到,我們曾經的美好,在他眼裏,隻是一串用錢衡量的數字。
我實在無法在這裏繼續待下去。
想要離開時,忽然從我身後衝出來一個人,將沈煜揪下了台。
“這裏是公共場所,輪不到你們在這欺負人!”
定睛一瞧,我發現是那個患癌小男孩的父親。
我還以為,他已經走了。
不想再有什麼誤會和衝突發生。
我上前想把他們拉開。
沈煜死死盯著我們,冷笑一聲。
“林綰,我果然沒看錯你,這麼快就有人來替你付錢了?”
他口中的每一句話傳入我的耳蝸,刺入我的心頭。
我強忍著沒有解釋。
他又掃了眼我身邊的男人說:“好啊,你不是喜歡她嗎?”
“我剛才已經報價了,你出多少錢?”
說完,他將支票摔到了男人麵前。
我見事情開始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大聲吼道:
“沈煜,你不要太過分了!”
“過分?這就過分了?還有更過分的!”
沈煜說著,一把將我扛在肩頭,丟進了包廂裏。
現場那麼多人,明天我們的事情就會上頭版頭條。
我覺得他瘋了。
他非要這樣毀掉我們彼此的名譽,才肯罷休嗎?
可我隻想清清白白的死去,不想死後還被人指指點點。
麵對他的靠近,我一把推開。
沈煜看向我的眼神中,透露著強烈的不可置信。
下一秒,他便強行把我扣在牆邊,一字字貼著我的耳邊說著:
“林綰!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我對你哪裏不好?你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當初我為了你喝住院的時候,你不護著我呢?”
“為什麼啊?!”
他聲嘶力竭的問著,我的心頭隨著他的話隱隱作痛。
可還是狠下心來,看著他眼底的暴怒,拉低了自己裙子的肩帶。
“沈先生,你不是出錢了嗎?那快點吧,我一會兒沒準還有其他客人呢。”
聽到我的話,沈煜瞬間麵色鐵青,好像下一秒就要將我的脖子咬斷。
“林綰,碰你,我都嫌臟!”
一字字惡狠狠的話從他口中迸出。
我笑了笑,轉身拉好自己的肩帶出門。
卻在剛邁出房間的那刻,暈倒在了地上......
4
再醒來,我發現自己在醫院的病房裏。
閨蜜聽說我的事情後,火急火燎趕來。
果然,這樣一番折騰下,我能活的時間更少了。
醫生說,我的壽命隻剩下最後十五天。
閨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叫嚷著要去找沈煜算賬。
我攔住她說:“不必了,等我死了,這些事情,都會一筆勾銷。”
“你就沒有不甘心嗎?”
她問我,我想了想,確實沒有。
當初賣腎給沈煜換治療費,是我自願的。
他康複後我的身體開始嚴重下滑。
我不想拖累他,所以決定離開。
我知道,當年的沈煜如果知道我這樣做。
一定不會丟下我不管。
他一定會將那些錢賺回來,把我的腎還給我。
可這樣,他的身體還是會再次垮掉。
沒有意義的犧牲,就沒必要再做了。
我看著窗外的暖陽,想到我們曾經在那個出租屋裏曬太陽的日子。
如果問我生命的盡頭,還想做些什麼,我想回去看看。
閨蜜帶著我,回到了我和沈煜曾經住過的老房子。
曾經熱鬧的街區,現在因為拆遷的原因,隻剩下零星幾戶人家還在。
我的身體已經支持不了爬樓梯這樣的行為。
所以,隻在樓下,看了看那扇熟悉的窗子。
陽台上,沈煜特意給我開辟了一小塊花圃,給我種花。
可我的耐心有限,總不開花,就煩了。
最後還是他悉心照料,在陽台上開出了一片紅色的玫瑰。
看著樓上陽台那片紅色的花海,和英俊男人推門出來澆水的身影。
我還以為自己的看錯了。
恍惚間,沈煜看到了我們,飛速下樓站到了我們身前。
閨蜜看見他瞬間警覺起來:
“沈煜,你要幹什麼?”
他看到我們兩個冷笑道:
“真沒想到,你還好意思回這裏。”
“怎麼?後悔昨晚沒找我多要點錢了?”
“不過我說,你確實不如以前有意思了,跟個死人一樣。”
他的嘲諷下,我的臉色慘白。
忽的一口鮮血從我口中湧出。
閨蜜大驚失色,攙扶著我指向沈煜大聲罵道:
“沈煜!你能不能積點口德!”
“綰綰她得了癌症!隻剩15天了!”
他的呼吸忽然凝滯,手上的東西轟隆一聲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