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車撞到後,我孤身一人去醫院接受了流產手術。
進手術室前,護士問寶寶爸爸在哪,我下意識說出說了無數次的借口“他在忙。”
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腹部劇痛無比,身體裏的力氣逐漸流失。
點開手機,卻發現他的妹妹更新了一條視頻,配文:
“沒有賤女人惡心人真是太好了,哥哥和月月姐才是最配的。”
視頻中周禾堯正輕柔的為他躺在病床上的白月光擦汗水,眼神心疼,溫柔到極致。
我雙擊給這條視頻點了個讚,再刷新便發現視頻已經隱藏了。
周禾堯打來電話,慌張的和我解釋。
我輕笑兩聲,平靜的說:
“沒事,都是朋友。”
周禾堯卻聲音顫抖,不敢置信的問我:
“蘇霓,你為什麼不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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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下班,為了去給周禾堯準備紀念日驚喜,我被飛馳而過的汽車撞到,全身擦傷。
我顧不上驚喜的事,給他打電話,希望他能來送我去醫院。
可他卻隨口搪塞了一句“公司有急事去不了,你自己打車去醫院處理一下吧。”
似是怕我糾纏,他又補充道:
“公司正在關鍵期忙得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聽著他冷漠的回複,徹底心如死灰,自行去了醫院。
術前檢查的時候,護士告訴我,寶寶發育得很健康,問我還需不需要考慮一下,再和孩子爸爸商量商量。
我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不用商量了。”
見護士看著我,
我笑了一下,若無其事的說:“孩子爸爸已經死了。”
忽略護士對我投來的憐憫目光,流產手術的過程並沒有太多不適。
打了麻藥,我幾乎感覺不到什麼。
隻是從病床上下來,摸著小腹,我心裏卻有點空洞洞的。
我剛從離開醫院大門,卻看見一閃而過的車裏,周禾堯正坐在裏麵。
我以為他是來醫院接我,剛拿起手機準備給他打電話,卻發現他的親妹妹周曉文更新了一條視頻。
配文“沒有賤女人惡心人真是太好了,哥哥和月月姐才是最配的。”
視頻中周禾堯正輕柔的為他躺在病床上的白月光擦汗水,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極致溫柔。
我垂下眼,給視頻點了個讚,再刷新視頻卻不見了,周曉文一貫愛做的,掩耳盜鈴操作。
徐月和周禾堯兄妹倆一同長大,他們三人是最穩固的鐵三角,而這種關係在徐月和周禾堯之間暗生情愫後,變得更加堅不可摧。
後來徐月突然離開京北市結婚,不久前才離婚回來。
徐月回來後,他們三人經常要聚會,聚會必喝得爛醉,我擔心周禾堯的身體,總會去攔著他不讓他喝。
周曉文本就討厭我,覺得是我趁虛而入插足了她月月姐和哥哥的感情,而我又這樣阻礙周禾堯去和他們聚餐,她更加厭惡我,時不時惡心我一次。
而每一次我因為他們的事和周禾堯吵架,最終的結果都是我做嫂子的心胸狹窄,不夠包容。
周禾堯明明都看在眼裏,卻對這一切縱容,一次又一次的為了他們傷害我。
淩晨五點,周禾堯輕手輕腳的回來,渾身上下是遮掩不掉的酒氣。
他坐到床邊,發現我竟然醒了,表情僵硬了一瞬,裝作若無其事的幫我掖了掖被角,輕聲問:
“沒給我留點夜宵麼?”
“冰箱裏有剩菜,你自己熱下。”我隨口應了一句。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猶豫了幾次才開口說:
“你懷孕了,早點休息。”
說完他轉身出了臥室。
我扯扯嘴角,翻身閉上眼睛,他領口的那抹紅色唇印,在最明顯的位置,像是在對我耀武揚威。
*
翌日,我早早來到公司,完成昨天未完成的工作。
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上,進度很快,沒想到甚至比計劃的時間還要完成得早一點。
將方案交給上去,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上司忽然叫住了我。
“蘇霓,等一下。”
我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
上司翻看了我的方案,對我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你這次的方案做得相當出色啊,我看這個項目就交給你,你看怎麼樣?”
我有些激動,正要答應下來,上司又說:
“先不用急著答應,我記得你上次說在備孕吧,這個項目要去海外常駐,可能對你的人生計劃有影響,你認真考慮一下。”
昨日孤身一人躺在手術床上的畫麵曆曆在目,我想起曾經為周禾堯放棄的那麼多次機會,忽然覺得很自己很可笑。
“不用考慮了,我接了。”
上司似乎沒想到我會答應得這麼快,愣了一下,問道:
“蘇霓,你想清楚了?到時候上項目了再要退出可不好辦。”
我笑了一下,堅決的說:“您放心吧,我肯定踏踏實實的給您把這個項目搞定。”
上司皺著眉,有些不放心的問:“你不用回去和老公商量一下再決定嗎?這項目需要駐場的時間可不短。”
“沒有。”我平靜的說,“這是個好機會,我不想放棄,其他的事都可以往後靠。”
上司沒再說什麼,拍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勵。
回到工位,認真工作一上午,午飯時我習慣性的拿起手機想給周禾堯分享日常,打開手機看到我發出去的一長串卻從未被回複的信息,我正要打字的手停住了。
不好的習慣,就該改了。
我扯扯嘴角,熄滅屏幕,準備將手機收起來,屏幕卻在此時亮了起來。
周禾堯發來一條信息。
“阿霓,我的襯衫你怎麼沒燙啊,我昨天不是和你說過今天有一個會議要穿嗎?”
我劃掉信息,本想當做沒看見,可沒想到,他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阿霓,你是不是生氣了?昨天真的有事,不是故意回去那麼晚的。”
“我沒生氣。”我平靜的說。
周禾堯說話時語氣慣常用深情的口吻,他哄著我說道:
“我知道昨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沒能陪你,讓你受委屈了,今天我早點下班去接你,去餐廳補過好不好?”
我沉默了一會,回答他:“好。”
下班前,我提前給周禾堯發消息,問他有沒有出發,卻沒有收到回信。
在公司門口等到天徹底黑下來,也沒見到周禾堯的身影。
我想起什麼,點開周曉文的朋友圈,果然看見她在半小時前發了一組新的照片。
九宮格裏,最中間的合照裏,徐月挽著周禾堯的手站在他身側,男人在她身上投注溫柔的目光。
配文是“今天公司掛牌啦~和合作商一起吃飯,嗚嗚嗚,月月姐和哥哥站在一起好般配”
果然如此,我毫不意外。
正打車回家,周禾堯的信息跳出來:
“抱歉阿霓,今天臨時有個應酬,吃飯的事下次再說。”
我嘲諷的扯了扯嘴角,隨手回了一個‘好’。
第二天晚上,周禾堯才若無其事的回家,再也沒提起要一起出去補過結婚紀念日的事。
他不提,我也懶得糾纏,這事就這樣平淡的揭過,我和他的關係似乎又回到了以往安寧和諧的樣子。
*
幾天後,周禾堯媽媽生日,定了酒店慶祝。
周禾堯被提前叫過去幫忙,雖然我也不知道酒店服務員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但也沒有阻止。
我自行坐車到酒店的時候,周母正拉著徐月的手說話,親熱極了,周禾堯就坐在徐月身側,陪著聊天,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們是一對,飯桌上本來聊得熱火朝天,我在門口站了一會,有服務生端著菜經過,喊了一聲‘借過’才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你找誰?這邊是周家的生日宴。”一個我不認識的客人問了一句。
“我就是來參加生日宴的。”
周母看見我,掀起眼皮冷冷的說了一句:
“來了就自己找地方坐下,難不成還要人請?”
我看了周禾堯一眼,他正和徐月說說笑笑,周曉文說了一句“真把自己當什麼貴客不成。”
聲音不小,飯廳裏安靜了一瞬,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我沒理會她,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
落座好一會,周禾堯像是才發現我到了,看我坐在他對麵,愣了一下。
“阿霓,你怎麼坐那裏?”
我看著他假惺惺的笑,忽然感到一陣惡心。
他真就這麼遲鈍,還是演戲已經成了習慣?
宴席上,客人們給周母祝壽,有些好奇的問坐起周母和周禾堯中間的徐月:
“這是您大兒媳吧?長得真標致。”
“是···”
周母笑嗬嗬的正要應下,似是忽然想起我在場,改口道:“是的話就好了,我們禾堯沒這個福氣。”
徐月低著頭微微的笑,臉羞得微紅。
周禾堯看著場麵,坐不住站起來走到我身邊,訕笑著說:“先前一直沒介紹過,這位是我妻子,蘇霓。”
那客人神色尷尬的笑了笑,“那倒是我眼拙認錯了。”
氣氛僵持,服務生上菜才打破了寂靜。
徐月主動站起來接菜,張羅著給其他人盛飯。
周母滿麵笑容的看著徐月,“月月,這種事讓小霓來就行,怎麼能讓你一個客人做事?”
徐月嘴甜,撒嬌討巧:
“阿姨說這話我要傷心了,我是您看著長大的,做點事算什麼。”
她哄得周母嗬嗬直笑,我平靜的夾菜吃飯,並不搭話。
但周母卻忽然叫我:
“小霓,以後禾堯忙公司的事,你少給他打電話,有月月看著他,出不了什麼事的。”
她麵帶笑容,卻是不容置喙的語氣。
周曉文跟著附和:
“嫂子,你該不會還吃月月姐的醋吧,月月姐和我們一起長大,要真有什麼,我哥也不會和你結婚,我看你就是愛想太多,整天瞎折騰。”
“是呀阿霓,現在月月和我們一起工作,避免不了要多見麵的,都是商業應酬,你別多想。”周禾堯也跟著附和了幾句。
見我不吭聲,周母板著臉,語氣重了一些:
“月月是看在情分上,才帶著禾堯和曉文一起做項目賺錢的,你老打電話去算是怎麼回事,人家信任我們,你這樣就是不懂事了。”
我眯著眼,審視著周禾堯,冷聲質問:“什麼項目?你沒和我說過。”
我一直以為他是在忙自己公司的事,現在看起來並非如此。
各懷心思的吃完一頓飯,周禾堯走到我麵前,拉起我的手:
“阿霓,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送月月和媽回家,待會就來接你。”
我平靜的看著他,什麼也沒說。
他隻當我是默認了,抱了下我,帶著徐月幾人走了。
一道驚雷,天色陰沉,忽然就下起暴雨。
我看著他的車消失在雨幕之中,沒有再等他,自己打車回了家。
下了車,瓷磚地板積水太滑,我狠狠摔了一跤,看著沾滿汙水的裙擺,不用看我就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狼狽。
身後傳來腳步聲,周禾堯趕了回來,將我抱了起來。
“阿霓,你沒事吧,摔得重不重?”
他皺著眉查看我手上的擦傷,有些不高興的說:
“怎麼這樣不聽話,不是讓你在飯店等我一會嗎?”
*
我用手推他,想從他身上下來,可他卻抓住我的手不讓我掙紮。
“生氣了?飯桌上不是給你解釋過了嗎?我和月月真的什麼都沒有,她喝了酒,路上不安全,我開了車,不送她說不過去。”
我忽然覺得很累,停下掙紮,靠在他胸口,歎了口氣。
“禾堯,我一直很想問你。”
“你說。”
“她是離了你就不能生活嗎?”
周禾堯表情僵住。
我沒理他,繼續說:
“她是成年人了,我能打車,她也可以打車的。”
“她一個女人······”
“噓。”
我豎起手指,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是你喜歡,你享受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覺。”
周禾堯頓時啞口無言,臉色變得又青又白,手裏的力氣也鬆了。
我推開他,搖搖緩緩的站起來。
周禾堯沉默許久,泄氣的歎了口氣,開口道:
“阿霓,是你誤會了,我對徐月真的沒有那種感情。”
我聽著,嘴角勾起嘲弄的角度。
周禾堯繼續解釋:“她遇人不淑,才經曆婚變,從國外回來這裏什麼都沒有,生活上總有需要人幫忙的時候,我看著她長大,早就把她當我的親妹妹。”
“這麼多年情分,我不忍心放任她不管,你明白嗎?”
他說著來拉我的手,我甩開,冷聲道:
“所以,你不忍心到可以不和我說一聲,就將我們一起給孩子攢的錢拿去投資她的項目?”
“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周禾堯皺著眉,“這次機會特別好,要不是我和她一起長大,還不一定能搭上這班車。”
我定定的看著他,忽然覺得他很陌生,就算是現在,他都沒打算和我說清楚。
周禾堯捧著我的臉,言之鑿鑿:“我都是為了咱們,你相信我。”
“等項目賺了錢了,你生完小孩,咱們住最好的月子中心,你也能輕鬆一點。”
周禾堯放軟了語氣,“乖,別胡思亂想了。”
他伸手摸向我的小腹,柔聲說:“小寶貝,是不是你在媽媽肚子裏不乖,才害得媽媽變得這麼敏感多疑呀?還沒出生就開始折騰你爹了。”
我閉了閉眼,掩飾眼中的嘲諷。
哪還有什麼小寶貝,早在他丟下我去照顧他的白月光的時候,還未成形的孩子就化成一灘汙血從我身體裏流出去了。
這時,周禾堯的電話響了起來。
我瞥到來電顯示上寫著‘月月’。
周禾堯下意識拿起手機就想去衛生間接,正要走的時候,忽然看了我一眼。
我抿唇什麼也沒說。
他卻像是為了讓我放心一樣,當我麵接通了電話。
“禾堯,我家外麵好像有人,我好害怕。”徐月的啜泣聲在房間裏突兀的響起。
“你來陪陪我可以嗎?”
周禾堯眼裏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
“你關緊門,千萬別開。”
他安撫好徐月,又衝我解釋:
“阿霓,月月一個人住,怕是有危險,我去看一眼就回來。”
我嗯了一聲,不想再聽,轉身進了臥室。
過了一會,周禾堯換了一身衣服進來,一臉抱歉。
“阿霓,你別多想,月月那裏······”
我沒等他說完,不過都是些雷同的借口,平靜的說:“去吧。”
周禾堯眼裏閃過一絲愧疚,“你早點休息,我回來給你帶你愛吃的甜品。”
我隨口應下,翻身睡下。
從那天後,我忙著處理去海外駐場之前的工作,對周禾堯的行蹤並不關注。
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好幾天,周禾堯喝得酩酊大醉回來,進門就抱住我,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阿霓,成了!項目簽下來了!”他興奮的說,搖搖晃晃的拉著我坐到沙發上,“阿霓,明天公司慶功宴,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以為他酒醒就會忘記。
結果第二天,他拉著我出門,我不想去,他軟言相勸:
“阿霓,我知道這些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但你不能不給我改過的機會啊,這次你和我去,我一定好好表現。”
跟著周禾堯一起到飯店,還未坐下,我就感覺到一道敵視的目光看著我,我看過去,發現是個陌生女人。
見我察覺到她的目光,那女人直接對我露出鄙夷的表情,豎起中指。
我正要過去問問她怎麼回事,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接通電話,是上司打來的,說出差的事有一道手續需要我去現場確認一下。
我答應下來,掛掉電話卻看見周禾堯臉色陰沉。
“出差?什麼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