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見他時,他功成名遂,懷裏抱著家喻戶曉的當紅女星,蘇言。
她聲音嬌嗔:「阿璟,這不是你前女友溫夏嗎,她可是大學校花,怎麼淪落到這裏當服務員了?」
他坐在中間,懷裏擁著女友,目光如冷霜,「多久的事了,提她做什麼。」
圍繞著他坐的眾人,個個都等著看我的笑話。
我默默的把酒盤放到大理石桌子上,捏著衣服裏的藥。
「是......」
1
「溫夏,站住,我讓你走了嗎?」
蘇言躺在男人的懷裏,指尖輕輕地把玩著發絲。
時璟坐在我的對麵,嘴角噙著耐人尋味的笑,眼神淡然冷漠。
這是分手三年後,我們第一次見麵。
一切來的都措不及防,超乎意料。
因為酒吧老板跟我說人不夠,讓我好好照顧這位VIP包廂裏的老總。
一開始我是拒絕的,但是老板說不去,就開除我。
可我需要錢,於是我答應了。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竟然以這種方式,在這裏與他重逢。
如今的時璟,功成名遂,如熠熠生輝的鑽石,全國各地布滿他的產業。
才華橫溢,年輕有為。
隨便一輛車,都價值連城。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有人都阿諛奉承他。
再看看我,早已沒有了從前的樣子。
「怎麼,三年時間都沒學會做人。」
時璟神色淡漠,嘴裏噙著一支煙,呼出煙霧繚繞的光圈。
大家都心懷鬼胎,想看我的笑話。
無非是好奇當年我跟他分手的原因,拜金,心機,這種標簽貼在我的身上。
「你猜猜溫夏當初因為啥跟時總分手的。」
「還能是啥,錢唄。」
眾人的各種譏諷,嘲笑灌入我的耳朵裏。
時璟那雙深邃的眼睛始終落在我的身上,一言不發。
我的臉上帶著職業假笑,沒有吭聲。
蘇言小貓似的抓了一下時璟的胸懷,譏笑一聲:「溫夏,老同學見麵,坐下聊會唄。」
時璟沒有了剛才的沉默,拿掉蘇言附在他身上的手。
「不想幹的人,別管她。」
她撒嬌似地嗯了一聲,視線定格在他的臉上,作秀給我看。
「阿璟,討厭啦。」
接著又瞄了我一眼,語氣中帶著冷嘲熱諷。
「讓你過來沒聽見嗎?」
我的腳步沉重,看著周圍不少人的眼睛裏透露出鄙夷和不屑。
當年,我跟時璟戀愛的時候,走在哪裏,都是一段佳話,如金童玉女似得。
現在,他們眼中的嫉妒猶如逐漸蔓延的毒藤,不會因為隨著時間而消磨殆盡,反而在今天,成為了他們譏諷我的理由。
當我快走到時璟旁邊時,他的臉色陡然一暗,聲線沉穩而又帶著及其不耐煩:「滾。」
話音剛落,整個包間內一片噤聲,顯然明白這位大佬的意思。
眼不見,心不煩。
蘇言坐正了身子,腰板挺直,像是在宣示主權:「我現在是阿璟女朋友。」
一直沉默的我抬頭看了一眼她,木然地說了一句:「恭喜。」
2
下班後,我打通了閨蜜的電話。
「你竟然碰見了時璟,那為什麼不告訴他當年離開的事情?」
那頭,閨蜜向枝傳來驚訝不已的聲音。
老板說今天晚上表現得不錯,所有提前讓我下班了。
我穿著帶補丁的薄外套站在寒風裏,呼了口熱氣。
「他跟蘇言戀愛了。」
電話裏瞬間沒了聲音。
「他竟然跟蘇言戀愛了?」向枝不可思議的反問我。
「嗯。」
灰蒙蒙的天空下,路上枯黃的樹葉被冷風卷起,掠過這繁華的城市,留下一片片無奈的歎息。
我腳下踩著一片枯葉,發出清脆的聲音,聽著電話裏傳來替我打抱不平的話。
「你愛了他這麼長時間,真的忍心把他拱手讓人嗎?」
「枝枝,我們兩人已經不在一條路上了。」
這些話,現在說已經很晚了,除了讓人新增厭惡,其他毫無任何意義。
快要入冬的天氣,寒風刺骨,吹的眼睛發疼發澀,我閉上眼睛,揉了一下,「我和他之間徹底沒了關係。」
這麼多年了,我努力的擺脫肮臟的一切,努力向上走,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重新站在他身邊,可是現在已經遲了,他有新人了。
「沒關係的,你還會遇到比他還要好的人。」
會嗎?還會遇到比他還要好的人嗎?
今天真冷啊,我搓了搓胳膊,站在路口前,等待著出租車的到來。
手機軟件上顯示——還有五分鐘。
身後傳來一陣陣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女人的聲音柔情似水:「阿璟,我爸催我們結婚了。」
「是嗎?你想什麼時候結婚?」
時璟的聲線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我肯定想現在就結婚,我想做你的妻子。」
女人臉上帶著墨鏡,手挽著時璟的胳膊,路過我身邊,故意撞了我的肩膀,得意洋洋的看了我一眼。
隨後兩人走向不遠處,親密無間,拉開車門,女人手上的戒指格外的晃眼。
我認得,那是時璟為我設計的。
曾經戴在我的手上,後來分手那天,我哭著把戒指放在他的掌心中。
所以他們是要結婚了,她還是時家認同的兒媳婦。
紅綠燈來回切換,身邊的路人走了一波又一波。
時璟沒上車,來到我的身邊。
我的車還沒到。
他始終站在我的身旁,一言不發。
兩人一直沉默著,我低著頭不敢看他。
思緒被拉回當年,分手那天,時璟來到了我家。
他的眼中布滿了紅血絲,像是整夜沒合眼,大聲質問我:「你就這麼缺錢嗎?」
「嗯,我缺錢。」
「為什麼不找我?」
我沉默不語。
「所以你為了我媽給你的那些錢,就要離開我嗎?」
「對,你媽給了我很多錢,這是你不能給我的。」
時璟幾乎崩潰,使勁踹了一下門,扯著嗓子:「好,你別後悔你今天的決定。」
他離開後,我一個人坐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
是我先拋棄他的,所以他恨我,人之常情。
「你現在為了錢,什麼都可以做,是嗎?」時璟的聲音把我從回憶裏拉到現實,語氣平靜。
「您說的沒錯,我為了錢什麼都可以做。」
我的呼吸沉重,鼻腔裏全是冷空氣,指甲嵌入肉裏。
不痛,但是心好痛。
我胃裏的酒翻湧著,突然有點想吐。
時璟站在我麵前,冷眼相看。
出租車師傅來了,停在我的旁邊,打開車窗,「是你叫的車嗎?」
「是我。」
我鬆開拳頭,喘了口氣去拉車門,突然一股力量扯住我的胳膊。
我猝不及防的跌入時璟的懷裏,硬挺溫熱的胸膛貼著皮膚,一股暖流湧入心頭。
他說:「跟著我,價格你來開。」
我使勁推著時璟的手,反被他將手腕扣在身後。
沒掙紮開。
時璟抿著唇,眸子沉暗烏黑,臉色平靜。
風大了,繚亂了我的頭發。
看他不吱聲,我輕哼一聲,扯著笑,說出了內心的想法:「你認定了,我在夜總會是賣的是嗎?」
時璟的臉色越來越冷,打斷了我想要繼續說的話。
「別得寸進尺,我是在給你掙錢的機會。」
我心中的怒火在此刻爆發。
突然揚起手來,一個結實的巴掌落在他的臉上,響亮的聲音打破了安靜的夜色。
一直在停在路邊的師傅,聽見聲音,不明所以的探出頭來。
我額角的青筋暴起,呼著粗氣,扔下一句話。
「管好你自己,別再找我。」
我額角的青筋暴起,呼著粗氣,扔下一句話,坐車離去。
3
到了閨蜜向枝家後,我坐在沙發上,她在我身上披了一件毛毯。
「你打他了?」
「嗯,他說我錢都是賣來的,想包養我。」
我縮成一團,強忍著惡心,拿起桌上的水灌進胃裏。
「這個王八蛋,虧你這麼愛他。」
向枝叉著腰,語氣裏全是不滿。
又聊了幾句,我突然轉頭跑到廁所嘔吐起來。
胃裏的疼痛如同無數針尖在刺戳。
向枝輕拍我的背,沒有吭聲。
我大口呼氣著,來到洗手台前,衝洗唇邊的東西,腸胃內火辣辣的疼。
「放下他吧,夏夏。」
我抬眸,看著鏡子裏自己,睫毛滴著水珠,額間的頭發已經被水打濕,緊貼在臉上,嘴唇泛白。
向枝的埋怨聲一直在我耳邊回蕩:「他都有未婚妻了,你這樣值得嗎?」
你這樣值得嗎?
我也不知道。
是啊,他都有未婚妻了。
炙手可熱的明星,我跟她根本沒什麼可比性。
依稀記得當年,時璟懷裏圈著我,笑得很燦爛,他說:「以後你當明星吧。」
隻不過現在的我早已沒了當年的陽光明媚,如同陰溝裏爬出來的老鼠。
到了晚上,向枝拉著我出去吃飯,說要放鬆一下我的心情。
在店裏,我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蘇言的。
「我們要結婚了,離時璟遠點,別怪我沒警告過你。」
我沒說話,聽著她的下文。
「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你也清楚,別再來打擾我們。」
「你放心吧,我會離得遠遠的。」
他要結婚了。
電話掛斷後,向枝眼眶微紅,夾了一道菜放進我的碗裏:「你還好嗎?」
「挺好的。」
挺好的,郎才女貌。
因為最近很缺錢,所以我搬到了向枝的家裏,離我工作得地方也挺近。
這家酒吧很大,工資待遇也挺不錯的,很適合身無分文的我。
我以為我不會再遇到時璟了,沒想到他竟然把這家店收購了,成了我的老板。
可想而知,我的生活並不好過。
「你,過來,這個切了。」
時璟連頭都懶得抬一下,神色冰冷。
我苦笑一聲,放下手中的工作,蹲到桌前把芒果切成小塊。
「哭喪著臉給誰看呢?」
時璟居高臨下,抬起眼皮看著我。
我頓了兩秒,臉上帶著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時總,您看這樣可以嗎?」
時璟偏頭盯著我,抬手把煙搗在煙灰缸裏,「滾出去,別讓我再看見你。」
「......」
接下來的幾天,我的日子過得很好,跟沒遇到他之前一樣平淡。
或許是我上次惡心到他了吧。
但這種日子並沒有撐很久。
經理告訴我有個老板指名道姓讓我陪他喝酒,伺候好了,還會有獎勵。
我想起那個賭鬼的爹,還有欠下的賬,便答應了下來。
「王總,人我給你帶到了,那您先玩。」
經理一臉獻媚。
那個叫王總的男人擺擺手讓他出去。
「來,過來坐。」
王總笑得油膩,讓我有點反感,但我還是乖乖聽了他的話。
一杯接著一杯,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這裏的氛圍很壓抑,讓我隻想逃離。
王總本性暴露,雙手在我的身上遊走。
我本能的想要反抗,但是沒有任何力氣,在我閉上眼那一刻,好像聽見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再叫我的名字。
第二天早上,我在一張白色的酒店大床內醒來。
陽光透過窗台照進來,刺的讓人眼睛睜不開。
我忍著不適,坐起身子,被子滑落,一具一絲不掛的身子漏了出來。
我臉上充滿了惶恐,撿起地上的浴巾包裹起來,向裏麵走去。
寬敞的客廳內,時璟穿著浴袍,翹著二郎腿,正在優雅的喝著咖啡。
我的心情如同雷擊,完全記不起來昨天晚上的事情。
見我出來,時璟放下手中的咖啡,掀起眼皮淡淡的看我一眼,「醒了。」
我的臉色蒼白,「我們......」
時璟冷笑一聲,站起身來,眉眼很低,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覺得呢?」
我低著頭,呼吸急促,緊緊的攥著手。
他抬頭捏住我的下巴,強製讓我跟他對視,輕描淡寫的作答:「我說過,跟著我。」
我吃痛,甩開他的手,舔著幹澀的唇,麻木地說道:「做小三?還是做你的地下情人?」
時璟笑了,笑得瘮人:「暖床的工具而已。」
4
我的衣服在浴室裏破碎不堪。
而時璟的衣服卻完完整整的搭在衣架上,整潔幹淨。
眼前的場景深深刺痛了我的眼,歎了口氣,默默的穿上衣服,離開酒店。
向枝打來電話,語氣苦澀,「夏夏,那群人又來了,他們要一百萬。」
天陰沉沉的,沒有一點兒陽光。
為了幫我還債,向枝能幫的都幫了,我的卡裏更是寥寥無幾。
「他們說,要是拿不出來,就去把阿姨的墳墓挖了,骨灰揚了。」
「我會湊齊的。」
幾番思想鬥爭後,我點開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那邊立馬接通。
「溫小姐,這是想通了?」
我眉頭緊鎖,說:「我答應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聞琛那邊好像很忙,電話裏帶著些許吵鬧。
他幾次走動,來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一笑,「什麼條件。」
我深呼了一口氣,「先給我一百萬。」
這不是我第一次向別人借錢了,說完之後,那邊又是一陣嘈雜聲。
「聞導,這邊可以開始拍了。」
「知道了。」
我的心不報有任何期待,畢竟這筆錢不是一筆小數目,甚至做好了他拒絕的準備。
最後一刻,聞琛留下了一句話:「卡號給我,這兩天打給你,記得你答應我的事。」
說完,電話那頭傳來一道響聲。
天依舊黑沉沉的。
冷冰冰的內心莫名多了溫度。
傍晚,我跟經理請了假,來到聞琛給我發的地址,是一家餐廳。
幾個小時前,我問他借了一筆錢,還上了那筆賬。
他說這個約定要當麵聊。
走進包間,我看到了聞琛。
水晶吊燈折射出暖色的光線,落在他的身上。
我拉開椅子,坐在他的對麵。
「這是我的新劇,你來演女一號。」
我瞳孔放大,質疑道:「我來演?」
他回答:「對。」
大學畢業的時候,聞琛便找到了我,他說讓我拍一部電影。
當時的我破落狼藉,根本沒有心思去拍戲。
聞琛含笑不語,輕敲桌子。
我回過神來,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肆意張狂地衝進食道,在胃裏叫囂沸騰。
「謝謝,聞導給我這次機會,這杯酒我敬您。」
氛圍逐漸變得微妙,聞琛奪過我手裏的酒杯。
「在我麵前,逞什麼強。」
飯局結束後,我給向枝打了一個電話,讓她來接我。
我趴在洗手台上,深深的呼了幾口氣,不敢抬頭看鏡子裏的自己。
門被打開了。
我以為是某個著急來上廁所的女人。
沒想到耳邊傳來時璟的聲音,語氣帶著怒火,「這才幾天,就找好下一家了。」
我已經沒有力氣在於他爭辯了,撐著身子,推開他向門外走去。
時璟扯住我的胳膊,把我抵在門上。
大手撫摸我的後頸,扣著我的後腦勺。
熾熱滾燙。
「滾開。」
剛剛的那杯酒像是腐蝕了我的整個胃部,劇烈的痛感席滿全身。
時璟一隻手輕而易舉的抓住我的手脖,背在身後。
另一隻手托起我的下顎,冷笑。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耐不住寂寞。」
我閉上眼睛,失望的把頭撇在一邊。
時璟輕笑,吻上我的嘴唇,肆意的占有著我口腔裏的溫熱。
血液在酒精的促進下,像是沸騰的熔岩,瘋狂的燒過我的每一寸肌膚。
視線霧蒙蒙的,什麼都看不見。
唇上的痛覺,讓我絕望。
我無力地拍打他。
最終徒勞無功。
整個世界變得昏暗,我仿佛跌落峽穀。
那是痛的。
撕心裂肺的痛。
幹脆也不掙紮了,任由他的侵略。
「溫夏。」
時璟在喊我。
眼神好像我們剛戀愛時的樣子。
他開始慌亂。
以至於讓我看不透他,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整個人被他的力量托著。
心中充滿了絕望,「時璟,放過我吧,我快瘋了。」
5
這場高燒來的意料之中。
我的意識模糊,渾身酸痛,整個人縮在被窩裏,來回翻轉。
窗外的風呼嘯,我仿佛夢到了當年。
我依偎在時璟的懷裏,問:「那我要是真火了,你怎麼辦?」
他輕撫著我臉上的碎發,輕聲道:「那我努力開一家公司,就捧你一個藝人。」
「好。」
「夏夏,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我會。」
時璟低頭輕吻我的額頭,眼神溫柔,「相信我,我們以後會更好。」
後來我沒有兌現我的諾言,永遠陪著他。
大學畢業那天晚上,我回家時,看到一團糟的房屋。
推開爸媽的房門。
爸爸喝著酒,渾身是傷,媽媽躺在地下一動不動。
我燦爛而又熱烈的人生從那時候徹底被擊垮。
隨之而來的是各種催債的人找上家門,爸媽一次又一次的爭吵,最後家庭破碎。
某一個夜晚,一群男人踹爛了我家的房門。
頭頂上晃動的白織燈,忽明忽暗,男人囂張的大叫,媽媽歇斯底裏的怒吼,我快要窒息了。
牆上的鬧鐘滴答滴答的旋轉著。
媽媽被逼死了。
爸爸因為傷人,被他們送進了監獄。
向枝找到了縮在角落裏的我,說要帶我離開這個地方。
後來時璟媽媽知道了這件事,她找到我,給了我一張支票,讓我離開她的兒子。
我答應了。
這張支票足夠我還一部分的債。
同一天晚上,時璟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媽想送他出國。
那天的風很大,冷的讓人發抖。
但他的聲音卻讓人安心:「我們一起出國吧。」
路上的燈,忽然滅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忍著哽咽,淚水從眼角滑落。
「我們分手吧。」
時璟一愣,問:「怎麼了夏夏,我哪裏做錯了?」
我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又滾到了肚子裏。
他的未來光明璀璨。
那一段時間,我過得渾渾噩噩,如同一隻喪家之犬。
我和向枝顛沛流離,逃離了那個昏暗無光的地方,來到了遙遠的城市。
在我離開的前一天夜裏,時璟不依不撓,來到我的家裏。
質問我是因為錢才離開他的嗎?
我點頭。
看見了他的眼中的愛漸漸消失,從而替代的是厭惡還有麻木。
我說:「對不起,我失約了。」
他走後,我一個人站在窗前,失聲痛哭。
頭發淋亂,衣口敞開,青紅的咬痕留在脖頸處。
我擦了擦眼淚,說了一句他再也聽不到的話:「下輩子別再遇見我了。」
從那時起,我就患了很嚴重的抑鬱症。
6
耳邊傳來鳥叫聲,嘰嘰喳喳的。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台玻璃灑落進來,照在旁邊的桌子上,像鍍了一層層璀璨的金子。
我揉了揉眼角,噩夢漸漸從腦海中退去,我坐起身子。
轉頭看到聞琛坐在沙發上,手裏正在削著梨子。
動作幹淨利索。
他聽見聲音,抬眸,視線交彙,隨即默默起身,把梨子遞給我。
「等你恢複好,可以準備進組了。」
我接過梨子,輕輕頷首。
接下來的時間,為了認真拍戲,我辭職了。
時璟好似人間蒸發一樣,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偶爾通過網上的消息看到他。
上麵說:「驚天大瓜,頂流女星蘇言與某位公司總裁官宣訂婚了。」
我忽然渾身輕鬆,關上了手機,繼續看著劇本。
一束陽光照進來,整個房間充滿了生機。
時璟,願你幸福美滿。
這是一部網劇,並沒有拍攝很長時間,殺青那天,向枝來接我了。
她說:「一個月後,時璟就要結婚了。」
外麵太陽還沒下山,餘溫尚在。
我抬頭看了一眼。
突然明白了拍戲那段時間頻繁夢到他,是什麼原因了。
是在跟過去的我們說再見。
各種新聞八卦上鋪天蓋地的播放著他和蘇言的消息。
才子佳人。
天作之合。
那是曾經的我和他。
如今的溫夏,隻剩下一具沒有靈魂的身體,到處都是腐爛發臭的味道,有什麼資格呢?
「那恭喜他了。」我說,「他會很幸福。」
回到家後,夕陽落山了。
但向枝不在,她什麼時候離開的,我也不知道。
當晚,時璟推門而進。
「隻要你說愛我,我就退婚。」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茫然的看著麵前的男人,大腦一片空白。
他要悔婚,我該怎麼辦。
一個還沒還沒火起來的三流女星,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嗎?
這還真是個驚天動地的新聞。
「時璟,我們已經結束吧?」
我忽然很累,閉了閉眼睛。
時璟一僵,「憑什麼?」
「你一句分手就把什麼都抹去了。」
「溫夏,我不是你的皮球,不是你想踢就踢的。」
我壓抑著心中的情緒,「我不愛你了。」
「時璟,我不愛你了。」
我的下巴突然被他捏住,對上他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
「看著我的眼睛,你敢說你不愛我。」
我攥緊了拳頭,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我不愛你了。」
時璟鬆開我,怒吼回蕩在整個房間裏,怔住了我所有的器官。
心臟好似停止了跳動。
他的眼神多了前所未有的厭惡。
恨不得立馬掐死我。
此刻陰暗,狹小的房子內,隻剩下了我自己。
深夜的孤獨寂寞,讓骨子裏最深刻的脆弱傾瀉而出,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電話鈴聲響起。
是聞琛的。
「明天短劇就要上映了,我很期待。」
7
地處市中心的繁華大樓燈火通明。
網劇一上映,各種謾罵聲席卷而來,我的醜聞被拔的幹幹淨淨。
我應該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對不起,大家。」
「是我連累你們了。」
聞琛張開雙臂圈住我,試圖給我一些安慰。
「沒事,這不是你的錯。」
公司樓下圍滿了記者。
聞琛要陪我下去,我拒絕了。
我告訴他,我一個人能行。
剛出大門,聚光燈向我聚集,刺的眼睛疼,我抬手擋了一下。
卻被人扔了一身臭雞蛋。
那人大喊:「小三,滾出娛樂圈。」
接下來迎接我的是各種各樣的謾罵聲。
麵對記者的提問,我忽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回蕩在耳邊的隻有辱罵。
突然我感受到手掌被人牽住,抬眸。
時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