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媽癌症惡化急需做手術。

唯一能給她做手術的人，我的妻子顧錦薇，始終未到現場。

我找到她時，她打掉了我們唯一的孩子。

為了給她的白月光，秦邵元，生一個試管嬰兒。

那一天，我媽和我孩子的命都沒保住。

悲憤之下，我提出離婚。

可這時，顧錦薇卻不願了。

1.

我媽癌症晚期，病情突然惡化。

眾多醫生束手無策，唯一能給她做手術的人是我的妻子顧錦薇。

可那天，我卻怎麼也聯係不上顧錦薇。

我絕望地看著我媽躺在病床上等死。

“您好，死者家屬請確認簽字。”

我回過神時，心針紮一樣的痛。

我接過遺體火化同意書時，腦子裏想起了我的妻子。

我媽生前把她當親女兒疼，可在唯一需要她的那天，她卻不見蹤影。

現如今，我媽已經去世兩天了，她也未見人影。

消息一直沒回。

我不由得也為她擔心起來。

我心想，要先找到她，哪怕操辦後事也是要找到她的。

讓她來見媽最後一麵。

我從未想過顧錦薇會在這裏。

眼前的顧錦薇穿著病號服坐在婦科病床上，病床旁是她的白月光，秦邵元。

更讓我驚心的是顧錦薇平坦的小腹，她懷孕已經五個月了，哪怕她身材好不顯懷，但也該有形狀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死盯著顧錦薇的肚子，“你怎麼會在這裏？你的肚子怎麼回事？”

顧錦薇見是我，神情驚訝，聽到我問的話後卻皺眉。

“蔣晨，我把我們的孩子打掉了。”

我像聽不懂話一樣，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我說我把我們的孩子打掉了。”

我心底的絕望感又蔓延上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沒有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我相信顧錦薇這麼做一定是有苦衷的。

2.

我的眼神太熾熱，幾乎能把顧錦薇盯出一個洞來。

“邵元想要一個孩子，我就給他做了一個試管嬰兒。但你放心，我們之間沒有發生過任何性關係，清清白白。”顧錦薇理直氣壯，口吻是一貫的冷傲。

旁邊的秦邵元開口：“晨哥，錦薇姐是可憐我才這樣做的，她心太善了，你千萬別怪她，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想要這個孩子的。”

顧錦薇聞言語氣不耐，“怎麼就怪你？這事是我做的，怪不到你頭上，再說我們清清白白，又沒做對不起他的事情，他怪罪什麼？”

我看著他們，突然沒了力氣。

我知道對於我和秦邵元，顧錦薇一直偏心她的白月光。

可我沒想到，她已經偏心到了這種地步。

我低著頭，問顧錦薇，“所以十三號那天，我打不通你電話，聯係不上你，是你在做試管嬰兒手術麼？”

“大概就那兩天的事——你幹什麼？蔣晨！你瘋了？！”

我陡然發難，一拳把秦邵元砸倒在地。

一拳把兩個人都打蒙了，秦邵元還沒回過神就被我騎在身上，照著頭狂打。

顧錦薇尖叫起來，我第一次見她那麼失態。

秦邵元的血濺了我一臉，我活像殺了人。等他不再反抗時，我放開了他。

我站起身，又踹了他兩腳。

“這是為了我未出世的孩子打的，他因為你夭折在肚子裏，這是你活該的。”

“但你記住，就算這樣，你也賠不起他的命。”

秦邵元被我打怕了，我說話的時候他直往後縮。

我轉頭看顧錦薇，顧錦薇呆坐在床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也對，我跟她結婚這麼多年，從來是一副文溫文爾雅的樣子，對她更是連罵都舍不得。

她從沒見過我打人。

我湊近她的時候，她眼睛瞪著我。

“蔣晨我沒想過你是這種人，你聽不懂人話麼？這件事不怪邵元，是我——”

我揚手扇了她一巴掌。

3.

“那是我們的親骨肉，你怎麼舍得？”

顧錦薇被打懵了，捂著臉，回過神來罵道：“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你連我都打？我肚子裏還懷著孩子！這個孩子要是沒了，你就是殺人凶手！”

我是殺人凶手？說這話之前有沒有想過，她剛剛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你肚子裏的孩子如果要生下來，必須姓蔣。”

“而且以後你必須和秦邵元斷絕關係，再無往來。”

顧錦薇冷笑，看我的眼神冷漠得讓我心慌。“你還是懷疑我跟邵元是麼？”

“你在拿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來威脅我是麼？”

我冷靜道：“我在通知你，你完全可以不照辦，但我會跟你離婚。”

我不信顧錦薇寧願跟我離婚，也要把這個孩子給生下來送給秦邵元。

“你在拿離婚逼我？！滾！”

我躲過顧錦薇扔過來的枕頭，出了病房。

我看顧錦薇的情緒亢奮，畢竟還懷著孩子，我也不想因為一條生命因為我離開。

醫院的走廊裏，我點了一根煙，苦澀瞬間蔓延我整個胸腔。

我心疼秦邵元的孩子，誰來心疼我的孩子？

手機突然響了。

我接起電話，是醫院那邊讓我去辦我媽的一些醫療手續和費用結算。

顧不得悲傷，我往那邊趕去。

醫院裏，路過我的兩個小護士低聲交談。

“你說這真是，203床的那個老太太本來看著精神頭還挺好的，怎麼突然就被刺激得惡化了？”

“誰說不是？我記得那天還有個打扮的可漂亮的女人來看她呢”

“可不是，倆人呢，後來還來個男的。你說老太太也沒享著福......”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總是隱隱不安，好像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不對，我想起媽媽臨終前攥著金鎖看我的眼神。

比起對生命消逝的恐懼，那是一種憤怒。

憤怒什麼？

我心中感覺不對。

打扮的漂亮的女人是誰？我媽就我一個孩子，在外沒有什麼別的親戚。

這個女人會是顧錦薇嗎？

如果那個女人是顧錦薇的話，那個男人會是誰？

我撥通顧錦薇的號碼。

我心跳得不行，必須要有個說法，這件事，不然我餘生難安。

4.

“蔣晨，你還想幹什麼？”

顧錦薇語氣冷淡。

我問：“顧錦薇，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向我保證所說沒有一句虛言。”

顧錦薇：“你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要我保證？”

“你和別人一起去見過我媽，是不是？”

顧錦薇突然沉默。

我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

“你和她說什麼了？”

“你跟誰一起去的？”

我語氣急迫，不敢細想，隻拚命地問。

“我告訴她我把孩子打掉了，但是，我也說了，我以後還能生，是你媽自己接受不了，可怨不到我身上。”

“邵元關心你媽，跟我一起去看的，你真該跟他學學。別一天天感覺誰都欠你的。”

我心瞬間涼了。

我媽病情惡化的原因我終於知道了。

老人家盼了這麼多年的孫子，知道顧錦薇懷上的那一天，她比我還高興。

那麼大的年紀，天天琢磨著怎麼能讓顧錦薇多吃點補充營養。

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補品，全都擺到顧錦薇麵前。

得了癌症之後，她唯一的心願就是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想親眼看一看她的外孫。

知道孩子沒了，她怎麼能不氣？

“賤人！”我瞬間暴怒，隔著電話忍不住罵道。

“我媽都是你害死的！你個賤人！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我掛掉電話，腦子裏什麼都思考不了。

我不敢想象，我媽躺在病床上望著我的時候，該有多麼絕望。

活著的唯一盼頭沒了。

這和殺人誅心有什麼區別？毒婦！

我恨自己，當年死皮賴臉娶了顧錦薇。

這麼多年，她從來沒珍惜過我的付出，我的愛，她從來視如草芥。

她心裏隻有她的白月光，秦邵元。

當年我追顧錦薇的時候，我媽看著熬夜苦守著顧錦薇的我默默心疼，她說：“兒啊，不行就換一個吧，媽心疼你。”

我當時年少氣盛，感覺顧錦薇就是雪原上的冰花，隻要用心，總有一天我能捂化她。

我說：“媽，我就喜歡她，你放心吧，等著抱孫子吧。”

我悔不當初，恨不得穿越回那個時候把自己打醒。

5.

離婚吧，我真的累了。

我在心裏告訴自己，這麼多年的真心我當喂狗了。

我還有以後的人生，我不能折在這裏。

我再撥通電話的時候，心情詭異的平靜。

“顧錦薇，離婚吧。明天我去找你簽離婚協議，你放心，不讓你吃虧。”

“你說什麼？你吃錯藥了？”

顧錦薇的不可置信幾乎溢出來，她鮮少有這種情緒。

在外一向精明能幹的顧醫生結婚這麼些年，對她的丈夫也是那層冷淡，疏離的假麵。

“蔣晨，你到底發什麼瘋？你再這樣，別怪我不留情麵真的和你離婚。”

早就該離了，當年就不該結的。

“我媽死了你知道麼，顧錦薇？”

“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媽在醫院不是好好的嗎？”

原來她到現在還都什麼都不知道，我突然好累，我什麼都不想說了。

“算了顧錦薇，就這樣吧，還是我說的那樣，明天我去找你簽協議。”

不等她說話，我就掛斷電話。

心裏最後一絲溫情也不見了。

我約了離婚律師細談離婚中的一些細則。

等我第二天拿著離婚協議去到顧錦薇住的產科醫院時，卻被一群人堵住了。

“混小子！當年把我妹交給你的時候我就說你不行，配不上她。要不是我爸媽攔著，我怎麼會讓我妹嫁給你？！”

“你現在竟然還敢為了個孩子和他離婚？”

“怎麼？女人在你眼裏就是生育工具？孩子沒了你就要離婚是麼？”

我認得眼前張牙舞爪，染了黃毛的人。

他是顧錦薇的哥哥，顧光宗。

他一把搶過我手裏的離婚協議書，撕個粉碎。

大聲嚷嚷：“你們看，就是這個男的！我妹妹嫁給他這麼多年，辛辛苦苦懷上了孩子，現在孩子沒了他就要和我妹離婚！”

旁邊看熱鬧的人都湊過來，我就靜靜地看他搬弄是非。

一時間，議論聲四起。

“這男人真不是好東西啊，老婆孩子沒了就要離婚。”

“可不是，現在這樣男的少麼？”

人群裏又鑽出兩個中年人，我微微皺眉，是顧錦薇她爸媽。

6.

她爸上來就狠推我一下，然後拍著胸脯嚎啕大哭。

“我眼瞎！怎麼就把女兒嫁給了你啊！我女兒耗費了這麼多年青春，全砸在你身上了！”

她媽見勢幫腔道：“對！我女兒把最好的時光都給你了！你必須要賠償！不給我們五百萬，我們家錦薇不可能跟你離婚。”

是來要錢的。

看見顧錦薇她哥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當年顧錦薇結婚的時候她一家人就逮著我薅彩禮。

看女婿的眼神像在看韭菜。

我冷冷看著這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