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兒生日那天，我被吊在爛尾樓裏整整一夜。

每一次雷聲之下，都是匪徒用刀狠狠撕開我的血肉。

那些人以為我必死無疑，居高臨下地說出了他們的主人。

我拖著幾乎斷裂的骨頭爬過一層層樓梯，最終跪在馬路上求救。

而我在醫院裏生死未卜的時候，老公正帶著女兒和他的白月光恩愛。

後來我出了院，將離婚協議書灑滿了整個客廳。

1

暈倒之前的最後一幕，是手機裏在不停提示著忙音。

再次有知覺的時候，周圍是濃重又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而病號服下的身子，是密密麻麻又醜陋至極的縫痕，甚至脖頸處都布滿了驚心觸目。

我將象征著病情的診斷書握在手中，給傅瑾言打去電話。

果然，我被他拉黑了。

手機上僅有一條他怒氣衝衝的質問短信：“你還真是這種楊花水性的女人，不接你電話，你就跑到其他男人懷裏了？喜歡玩失蹤就別回來了！”

身上是撕心裂肺的疼，眼裏是看著他每周發出和白月光宋念陪女兒遊玩的照片。

就好像，他們是一家三口。

我們結婚五年，我從未出現在他的朋友圈，如今輕而易舉地被他賞賜給另一個女人。

心中的酸澀如漲潮般湧上來，連肉被撕開的疼痛都不敵此刻。

這麼多天以來，我在重症監護室裏生死掙紮，他卻在家裏帶著女兒認了新媽。

破碎的心漸漸沉到穀底，我隻覺得自己可悲。

出院那天，為了遮住脖頸和胸口上觸目驚心的疤痕，我在大熱天穿了一個高領毛衣。

時隔一個多月，我終於重新站在家門口。

耳邊響起門鎖不斷報錯的聲音，我的指紋打不開家裏的大門。

我站的有些腿疼，無力地蹲在家門口，像極了曾經被傅瑾言趕出來的樣子。

直到天邊最後一抹霞光映在我腳下，傅瑾言終於回來。

他目光觸及蹲在門口無助的我，目光極其厭惡，嘴上冷聲譏諷道：“知道回來了？時寧，你還記得你有個家？”

“我還以為你死外麵了。”

是啊，我差點死在外麵。

一瞬間身上的疤痕都痛了起來，徹底忍了一個月的委屈在此刻溢出胸腔。

我強撐著站起身，紅著眼死死盯著他：“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不接？為什麼不會找我？為什麼這麼多天不聞不問？”

“或者，你是真的希望我死在外麵，省的耽誤你和你的情人。”

“沒有我在的日子，你過得很幸福吧。”問出這句話時，我整個人都止不住地顫抖。

可傅瑾言麵色如常，隻沉著臉斥責我：“我說了多少遍了宋念隻是我的朋友！她剛回國沒有熟人，難道就因為你小心眼，我就要對她不管不顧？”

“再說，我為什麼不接你電話？你那天不知道去哪鬼混去了，女兒哭的停不下來，我在哄女兒，你還有臉朝我發火？”

我頓時瞪大了眼，自己九死一生地逃命回來，難道就是為了看他冷漠無情甩鍋的嘴臉嗎？

見我不吭聲，他像是找到我的把柄：“我告訴你，要不是宋念，你女兒那天哭的都要進醫院了！”

我女兒我女兒，好像和他完全沒有關係！

我忍不住情緒失控，淚水溢出眼眶，朝他怒聲嘶吼起來：“對，我女兒，我一個人的女兒，和你沒關係！”

“所以離婚後你也別和我搶！女兒是我一個人的！”

看著眼前我追逐了這麼多年的男人，我終於死心了。

2

“離婚？好啊，已經等不及投入別的男人懷抱了是吧。”

聽見離婚兩個字，傅瑾言表情更是煩躁。

而這時，門從裏麵被打開。

宋念傅穿著睡衣，一隻手拿著鍋鏟，一副女主人的姿態，笑的很可親，“寧寧姐回來啦？快一起進來吃飯吧。”

我的視線從她身上轉移到傅瑾言臉上，我看到傅瑾言臉色微變。

我忍不住冷笑起來：“不過一個月，就登堂入室了，傅瑾言，你的朋友還真好啊。”

我在醫院裏生死未卜，他在家裏洗手作羹湯。

聽見我的質問，他滿臉不耐煩：“你這麼想我也沒辦法，畢竟你臟，自然看什麼都和你一樣是臟的。”

宋念在這時將我親熱的拉近客廳，手裏還拿著一張光盤遞到我麵前。

“怎麼一回來就吵架了？是因為那天孩子生日的事嗎？當時看你一直不回來，所以傅總特意錄像後刻了光盤，就是為了方便讓你隨時看。”

接著，她憐惜地開口：“隻是沒想到你這麼久才回來，孩子都以為......”

她還沒說完，就被傅瑾言怒聲打斷：“你看看宋念多好，那是她好心刻的，還怕你生氣說是我刻的，好像在外麵鬼混了一個月的人是我一樣！”

我伸手將宋念胳膊打落，光盤掉在地上。

“既然她這麼好，我們就離婚吧，孩子歸我。”

說完，我不顧他憤怒將要爆發的表情，徑直走去房間收拾行李。

過了許久，傅瑾言滿臉怒意地踹開臥室的門，惡狠狠盯著我：“你在外麵跟男人鬼混一個月現在回來要和我離婚？這筆賬我還沒和你算呢”

聞言，我手上的動作僵住，滿臉錯愕地轉頭看著他。

“鬼混？傅瑾言，你知道我這一個月是怎麼過的嗎？我在......”

傅瑾言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語氣裏滿是譏諷：“怎麼過的？夜夜笙歌唄，在給我戴綠帽子，不是嗎？”

“難不成你想說你的車丟了，鑰匙也一起丟的？連帶著我給你的副卡全部丟了？”

聽著他的質問，我滿腔的解釋都咽了下去，所有委屈在這一刻都沒了出口的必要。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可能再為我心疼。

我忽然笑出聲，笑著笑著，淚水順著臉頰流到下巴砸落在地上。

被抓著頭發撞向刀口的時候我沒哭，拖著裸露的肉爬過一層層樓梯的時候我也沒哭。

但這一刻，我的淚水再也止不住。

而傅瑾言臉上不耐煩的表情更重，目光裏寫滿厭惡。

宋念見情況不對，走進來想拉我的胳膊，又一次被我甩開。

傅瑾言見狀憤恨地咬牙，眼神冷的像淬了冰：“你出去鬼混的這麼久，都是宋念在幫你照顧女兒，你現在是什麼態度？她欠你嗎？還是我欠你的？”

“回來就是為了給我們找不痛快的話，你這輩子都別回來了！”

他目光裏的恨意落在我眼睛裏，一瞬間我所有情緒都消失了，隻剩下麻木地點頭。

“等你簽字離婚後，我自然不會再出現。”

“我也不會再打擾你們的生活，不會再給你們的幸福找不痛快。”

傅瑾言徹底沒了耐心，狠狠踢了一腳床邊，“我已經解釋過多少遍了！你到底要誤會到什麼時候？你在外麵和人鬼混我提都不能提是吧！”

“時寧，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這個家，我和女兒在你眼裏到底算什麼？你要無理取鬧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崩潰的麵孔，隻覺得可笑。

宋念有些害怕地拉著傅瑾言的袖子，眼底卻是得意，“傅總你別生氣，監控上雖然都是那個男人在車上，但你也要給寧寧姐一個解釋的機會啊。”

接著她又轉頭，柔聲朝我開口：“寧寧姐你也是，怎麼給別人花錢呀，那個男人消費的短信全都發到傅總這裏了，我也不好......”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房間。

3

宋念精致的小臉上很快浮現出清晰的五指印，一瞬間傅瑾言眼中燃起前所未有的怒意。

此刻他像護食的重視，惡狠狠盯著我，隨後用力把我甩到一邊。

我被拉扯的站不穩，臉毛衣都被拽的鬆散。

眼見脖頸要露出，我急忙將毛衣拉上來。

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被他看見一部分縫針的疤痕，他一把扯住我的手腕，用力到顫抖：

“時寧，你脖子上紅的東西是什麼？我真沒想到你能惡心到這個地步！”

“和男人出軌的痕跡都還沒消下去，現在就敢對別人動手，你能不能要點臉？”

說完後他再次推了我一把，我的臉重重砸在門框上，當場流出鼻血。

宋念見狀，貼心地扯了一張紙巾遞給我。

我痛的五官扭曲，抬眼扯著嗓子朝她吼著：“宋念別裝了，你少在我麵前假好心！”

那些匪徒最後的賞賜，就是說出了宋念。

隻是我現在還沒證據。

我伸手胡亂朝臉上摸了一把，心底的火越燒越旺。

女兒聽見吵鬧聲，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門，“爸爸媽媽怎麼了？”

轉頭看見宋念委屈哭泣，她擔憂地抱住宋念：“嗚嗚阿姨不哭了，都是媽媽壞......”

一瞬間我整個心沉入穀底。

傅瑾言厲聲嗬斥著：“時寧你看見你像什麼樣子？你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要讓女兒也知道她的媽媽出軌還倒打一耙？”

女兒聽見父親的怒吼，當場哇的哭出聲。

我急忙伸手去抱她，她卻當著我的麵躲在宋念懷裏。

“寧寧姐，你別生氣了，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能拿孩子撒氣啊，她這麼小能懂什麼？”

我忍不住失控地朝她大喊：“夠了！我女兒那麼小懂什麼？明明在之前她還隻和我親近，我不信沒人告訴她她能知道這些！”

“宋念，我可以忍受你蹬鼻子上臉，甚至可以給你讓位置，可你不能拿我女兒當你爭寵的工具！”

話落，她懷裏的女兒哭的更大聲了：“我不要出軌的媽媽！我不要媽媽了。”

宋念麵露驚慌，眼底卻閃過得意。

我像瘋了般撲上去死死揪住她的衣領，雙眼通紅：“你到底給我女兒說了什麼？”

傅瑾言見狀用力將我推開，我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朝飲水機旁倒去。

我跌坐在一片狼藉中，滿地的水。

4

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我的身上傳來撕心裂肺的痛。

傅瑾言滿眼憤恨地咬牙開口：“時寧，我警告你，別再對宋念動手，還有你的脖子，真是惡心！”

我慌亂地伸手捂著，眼前卻閃過他以前深夜回家滿身紅痕的畫麵。

還有無數次宋念打電話給他，他急忙跑出去的畫麵。

我氣得忍不住顫抖：“傅瑾言，其實最臟的就是你自己！”

話落，他一把掐住我的脖頸，五官猙獰。

剛剛愈合不久的傷口猛地遭受外力，痛感快要讓我窒息。

傅瑾言咬牙開口：“自己敢做不敢說？”

“看來是我給你的錢不夠你養男人的，要離婚分我的財產，時寧，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聞言，宋念剛剛哄好女兒，急忙開口：“傅總，你就別生氣了，現在我們要幫寧寧姐隱瞞下去呀。”

傅瑾言聽見這句話怒意更重，冷聲道：“時寧，你為什麼沒有死在外麵？”

“你如果死在外麵我還可以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嗯？為什麼沒死呢？”

我麵上浮起冷笑，用力掙脫開他掐在我頸間的手，“想要我死給你們兩個人騰位置嗎？”

“傅瑾言我告訴你，等我帶著女兒離開後，你求我我都不可能多看你一眼！”

傅瑾言頓了半晌，諷刺地開口：“求你？你確定會有這麼一天嗎？”

我沒有理他，忍著脖頸的疼痛從地上站起身，又衝到宋念麵前伸手想搶過女兒。

女兒被我的動作嚇得哭出聲，宋念急忙側身，“寧寧姐你別這樣，孩子都被你嚇哭了。”

不等她說完，用力將她推開，“我帶走我自己的女兒用不著你管！反正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什麼都不怕！”

話落的瞬間，我後腰的位置猛地被傅瑾言狠狠踹了一腳。

整個人朝前撲倒在地上。

毛衣被掀到腰間，露出一圈密密麻麻的疤痕。

手機從兜裏摔出，竟然在這刻響起鈴聲。

傅瑾言搶過手機按下接聽，又開啟免提，一臉嫌棄。

“時女士你還好吧？聽醫院說你已經出院了，還請你麻煩盡快過來警局一趟，提供嫌疑人的線索。”